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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布滿荊棘

第四十六章:第一之爭

路上布滿荊棘 華殿 2536 2021-02-01 18:00:00

  王云江對秦詩穎已經(jīng)滋生出了愛戀,只是他掩耳盜鈴似的,想要把這猝不及防的愛戀在心里故意隱藏起來。他以為,只要他在心里說服自己:他對秦詩穎的愛戀,不過是由于自己孤獨和寂寞地生活在這個城市,從而產(chǎn)生出來的幻覺。那么,愛戀秦詩穎必然要產(chǎn)生的心事,就不會來擾亂他,或者會少來擾亂他。他不想被這種擾亂分了心,因為他明白,他來到這個城市的目的,絕不是為了尋找一場戀愛。他之所以來到這里,目的只有一個,考上一所不錯的大學,這是他要給父母做出的交代。

  王云江試圖克制著對秦詩穎的這份情感,于是他故意減少了和秦詩穎的交往和接觸。只是,情感這東西,有時就像個粘人而又不聽招呼的頑皮孩子,一旦被它纏上,躲也躲不掉,逃也逃不脫。

  王云江和秦詩穎臨桌坐著,注意力安裝了磁鐵似的總被秦詩穎牽引住,他時常會不受控制地側臉偷看秦詩穎,而多半的時候,也總能和秦詩穎偷看他的目光正好相對。每次與秦詩穎的目光相對,他心中便不受控制地立即洶涌澎湃起來,而他得花去很長的時間,才能強迫自己快些調整過來。

  王云江對秦詩穎刻意的疏遠被秦詩穎察覺到了,于是秦詩穎也暗自和他較勁,不來和他主動搭茬,每每裝出陌生而無所謂的姿態(tài)來對待他。

  或許王云江和秦詩穎彼此都不自知,他們這樣的較勁,像晴天里強要落下的雨,越是相互對抗,最終越要結出色彩斑斕的虹橋來。

  又一次模擬考試的成績公布出來了,一如既往的,班主任把全班的成績排名放大了尺寸,白底黑字地印刷出來,張貼在黑板旁邊。班上那個叫王云江的成績仍然排在第一的位置,王云江與他僅幾分的差距,排在第二,第三名則是秦詩穎。

  秦詩穎其實并不滿意她的這個第三名,因為王云江沒轉來這個班之前,她一直都是班上的第二名,只是,她偷看王云江時臉上表露的喜悅,似乎證明她很樂意自己第二名的位置被王云江占了去。

  王云江察覺到秦詩穎臉上的喜悅,心里得到鼓舞,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和秦詩穎臉上的喜悅不同,班上這個叫王云江的一直陰沉著臉,他大概是感受到了來自王云江的威脅,這點從他一眼眼偷看王云江時,那滿是敵意的表情上就能看得出來。

  班上這個王云江當慣了班級第一,不可能接受得了會被人奪去班級第一這樣的威脅,哪怕到目前為止,這只是個威脅,并沒有成為事實。

  班上這個王云江原本就看不起王云江這個關系戶,他認為要進這樣的好學校,得憑自己的本事和能力,托關系走后門,是要受到鄙視和嘲笑的。然而現(xiàn)在,這個本該受到鄙視和嘲笑的對象,竟對他在班上的地位構成了威脅。他一廂情愿地覺得,王云江已經(jīng)在對他發(fā)起挑戰(zhàn)了,所以他當然得接受這樣的挑戰(zhàn),他不但要接受挑戰(zhàn),還有主動宣戰(zhàn),于是,乘著課間,他走到王云江的課桌前,怒目注視著王云江。接著,他指著黑板旁邊的排行榜,沖王云江說道:“王云鵬,你看清楚了,所有人先看到的,仍然是我的名字,你的名字只會一直排在我的后面。一直?!彼脑捳f得用力而大聲,課間的班上瞬間安靜下來。

  王云江突然受到這樣的挑釁,開始時顯得莫名其妙,當他環(huán)望四周,發(fā)現(xiàn)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這里聚集,他便瞬間燃起了斗志。

  王云江又想起舅媽之前說過的話:“......如果能超過班上那個王云江,我讓你舅舅找班主任,讓你把名字改回來?!本藡尩脑捲谒睦镒兂芍嫉钠?,把他燃起的斗志又澆灌得更加旺盛了,于是,他突地從座位上站立起來,定眼盯看一陣班上這個王云江,接著,他伸手將班上這個王云江推開,拿起桌上的圓珠筆徑直朝著黑板旁邊的排行榜走去。

  王云江用圓珠筆用力地在排行榜上摳扯出自己的名字,回身朝班上那個王云江說道:“你這個第一,長不了。”說完,他把報廢的圓珠筆扔進講臺邊上的垃圾簍,轉身走出了教室。

  排行榜上被王云江摳出的空白變得惹眼,班上這個王云江看著自己的名字懸在那空白處的上方,總覺得那名字一不小心就要掉落下來,落在在那空白里,落在第二名的位置上。他領會出王云江這樣做的寓意,心里的怒氣又增添了一層。他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回到自己的位子,心里亂得像流浪漢的住所,想收拾都無從下手。

  也許是對自己捍衛(wèi)第一的意志失去了信心,也許是擔心最終會敗給王云江后傷到自己曾當眾挑釁的自尊,也許是為了給自己因為爭強好勝而滿載負擔的這顆心找個適宜的去處,總之,班上這個王云江在下一次模擬考試到來之前轉學了。沒人知道他轉去了哪里,他和王云江爭奪班級第一是贏是輸,最終也不會有人知道結果。

  王云江在接下來的模擬考試中,考出了令整所學校都為之震驚的好成績,他考出的高分,刷新了學校的最高記錄。盡管他因此得到了老師們的夸贊,盡管他因此得到了同學們的仰慕,可是他始終面無喜色。

  王云江的面無喜色,源于秦詩穎的面無喜色。

  自從班上那個王云江轉學以后,秦詩穎變得悶悶不樂。她常常一個人靜靜地發(fā)呆。課堂上,她時常在稿紙上慵懶而魂不守舍的畫著“王云江”“江”這樣的草字。

  王云江把這些偷偷看在眼里,心里像生出尖刺一樣的難受。他心里雖然憋著莫名的怒火,卻又自責開來,他多么希望秦詩穎能像從前一樣,整天露著陽光燦爛的笑臉。如果能重新選擇,他寧愿不去回應班上那個王云江的挑釁,好讓他繼續(xù)不受威脅地傲慢而囂張的留下來。

  學校廣播站某位煽情的播音員用著煽情的腔調,廣播著一篇回憶往事的煽情文章,末了,廣播里開始播放樸樹的《那些花兒》。樸樹動情地唱著:“……他們都老了吧,他們在哪里呀,我們就這樣,各自奔天涯……”

  秦詩穎呆呆地聽著,一邊又拿起筆來,開始在稿紙上畫著那些草字。她整個人仿佛穿越了時空,到達了思念著的某個時間和地點。上課鈴聲響起,她毫無動靜;上課老師走進教室來,她也沒有回過神來;老師對他的注意以及王云江假裝咳嗽的提醒,她仍然沒有察覺。她似乎在那穿越后的時空里遇到了什么美事,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微笑。

  秦詩穎的魂不守舍終于燎旺了王云江心中積蓄已久的怒火,他起身來猛地奪來秦詩穎的稿紙,憤怒地將那稿紙揉成團從窗戶仍了出去。

  秦詩穎這才被驚醒,她看著王云江,一時沒弄清狀況。

  “你有完沒完啊,已經(jīng)在上課了。”王云江沖秦詩穎吼道:“他人已經(jīng)走了,你成天這樣,他就能回來嗎?”

  老師在講臺上嚴厲地提醒道:“王云鵬同學,現(xiàn)在可是上課時間......”

  秦詩穎受了這樣的冒犯,氣上心來,她沖王云江吼道:“關你什么事啊?神經(jīng)病?!蓖炅?,她起身跑出了教室。

  王云江并沒有追出去,他鞠躬給老師道了歉,重新坐了下來。而他的心思,已經(jīng)不在這課堂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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