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身著藍色錦服,面如冠玉,發(fā)髻高攏,嘴角洋溢著和煦的笑容,很容易令人生出好感的一張皮囊。
正是從張村趕來的周謙!
同時也是幽國首相溫易山的關門弟子,溫禪的師弟。
十一年前,周謙拜入幽國道家門下,一年的時間便先后突破筑基,金丹,實打實的天之驕子。
雖然外界對周謙的風評極佳,可溫禪卻是知道這張俊美皮囊下,藏著一顆狡猾奸詐的心,以至于溫禪前身對周謙耿耿于懷,恨不能剝皮啖肉。
溫禪看著周謙,逐漸與記憶中的身影重疊,他深吸了一口氣道:“周謙,你竟然沒死?”
周謙笑道:“托師兄的福,僥幸活了下來,所以才有機會來跟師兄敘舊呢!這十年來,師弟可是一直對師兄念念不忘,今日得償所愿見到了師兄,也不負師弟這些年來的提心吊膽了?!?p> 溫禪冷聲道:“到了今天你都還不死心?”
周謙搖了搖頭:“事關身家性命與前程大道,怎么能輕易放棄呢?師兄你也真是的,你我?guī)熜值芤粓?,本可以把酒言歡,花前月下,好不逍遙自在,你倒好,偏偏要把心送給溫易山,你都不知道十年前的那場婚禮上,師弟哭得有多慘!”
十年前的那場婚禮上,周謙作為溫禪的師弟,當然在場。
不過,他是否哭得很慘,溫禪卻是無從得知了,而且就算是哭,想必也是見到溫禪將七竅玲瓏心剖出并交給溫易山時。
畢竟,周謙之所以會拜在溫易山門下,為的就是溫禪身上的那顆七竅玲瓏心。
溫禪嗤笑道:“你與溫易山之間的那點勾當,我不想理會!至于那顆七竅玲瓏心,你大可以去找溫易山要!你們師徒情深,說不定他會轉手送給你呢?”
周謙全然不顧溫禪話語中的冷嘲熱諷,說:“我要是有那個本事,就不用跟著師兄東奔西跑十年了,不過師兄說到師徒情深這一點,我倒是覺得父子情深會更深一點?!?p> 說到這,周謙向前走了兩步,笑道:“師兄覺得,師尊會不會拿七竅玲瓏心來換師兄的一條性命呢?”
溫禪皺起眉頭,道:“過去十年你都沒敢動手,今天怎么忽然有這個膽量了?”
周謙笑了起來,道:“師兄以為我這十年都在無所事事嗎?當然得想好一切退路才能動手啊!不然我這小小身板,還不得被溫易山一巴掌給拍死了!”
溫禪不置可否,他瞥了眼白無常,忽然朝周謙說道:“不如師弟替我先解決了這個麻煩,咱們師兄弟再來商討我們的家門事?”
十年未見,溫禪只知道周謙在十年前便已凝結道家金丹,用白無常來試探一下周謙如今的修為最是恰當不過。
不論是周謙不敵還是白無常落敗,對眼下的溫禪而言,都是有利可圖。
白無常聽了,目光注視在周謙身上,道:“閣下可別聽信他的鬼話?!?p> 周謙嘿嘿一笑,只是看著溫禪說道:“師兄還是一如既往的機智呢,師弟差點就相信了?!?p> 白無常聞言,臉色一喜,正要道謝,可沒想周謙忽然臉色轉冷,看向白無常說:“不過做師弟的,替師兄排憂解難乃是分內(nèi)之事!更何況一介陰司城隍,也有資格問我?guī)熜值淖铮俊?p> 話音一落,周謙單手掐訣,隨著周遭元氣涌動,一道元氣所化劍芒自他手中激射而出,剎那間劃破空間……
白無常臉色大變,那快到極致的劍芒上所聚集的元氣波動……
元嬰道術!
三境修士!
被困在君子筆墨中的白無常瞳孔瘋狂收縮,一抹懼意在慘白的臉上散開。
他雙手分別抓住銀色鐵鏈的兩端,格擋在身前。
“刺喇!”
即將渙散的君子筆墨在劍芒之威下,轟然碎裂,緊接著是白無常手中的法器,層層碎裂,摧枯拉朽般破碎鎖鏈法器之后,直射入白無常體內(nèi)。
巨大的穿刺力帶著白無常的身子往后飛退,一路撞在破碎的神像基座上。
一擊重傷白無常,周謙臉上沒有任何神情變化,只是冷聲道:“回去告訴你家城隍,安安分分的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縮著尾巴做鬼,手別伸太長,不然會被砍斷的?!?p> 重傷之下的白無常這下哪里還敢有脾氣,當下就向周謙保證會將話原原本本的帶回給城隍爺聽,最后才屁滾尿流的跑出破廟,臨了卻是怨毒的扭頭看了眼溫禪。
對于周謙,白無常不敢記恨,可溫禪……他卻恨之入骨。
正是這賊人的蠱惑,周謙才會對自己出手。
可白無常還沒跑出去兩步,卻是被人給拎著脖子重新抓了回來。
來人一襲青衫,一頭秀發(fā)僅用一根綠色絲帶束住,雙頰粉嫩,眉目中央,一點青色的竹葉格外顯眼,她渾身妖氣彌漫,卻是一只修行超過千年的大妖。
妖族!
又分妖、怪、精、靈四大類。
其中,動物修行成妖,死物修行為怪、草木修行成精、蟲豸修行為靈。
諸子百家常將四大類統(tǒng)稱為妖族。
妖族得天地厚賜,有一線機緣可以開啟靈智,之后吞日月精華,三百年可化形,稱為妖兵;六百年生妖丹,稱為妖將;九百年結嬰,便為大妖。
其中,又有因緣際會可以縮短年限,大體而言,皆以三百年為一期限。
眼前這闖入破廟的青衫女子為大妖,按人類實力劃分,約等于三境修士。
青衫女子一雙眸子在破廟內(nèi)的兩人身上掃視了一圈之后,最終將目光留在了溫禪身上。
“同門相殘,這么精彩的場面怎么能少得了觀眾呢?你們繼續(xù),老娘在旁邊看看戲,你們當我不存在就行?!鼻嗌琅诱f著,就拎著白無常在一旁的碎石前坐了下來,悠哉悠哉。
忽然闖進來一只三境大妖,周謙哪里能真當對方不存在,轉身看向青衫女子,道:“在下周謙,師承道家首座溫易山,來此是為了處理一些家務事,還望仙子能夠賣家?guī)熞粋€薄面,就此離去,日后周謙當有重謝?!?p> 被青衫女子丟在一旁的白無常聽到周謙所言,卻是臉色暗喜。
南荒上上下下的修行者,誰不知道這位青衣娘娘跟當朝溫相有血海深仇,結果這年輕人看上去精明異常,卻在這里翻了車。
果然,在周謙提到溫易山的名字后,青衣娘娘頓時俏臉一白,道:“溫易山的徒弟?”
只見青衣娘娘黛眉緊蹙,道:“當年溫易山攜幽國鐵騎踏足我青竹鎮(zhèn),算計我夫婿,并留下一道‘九霄春雷陣’鎮(zhèn)壓老娘,你說料事如神的溫易山有沒有想過他的弟子有朝一日會落在老娘手上上?”
周謙聞言,眼珠急速轉動,他來南荒邊境十年,一直待在張村,雖說也知道溫易山在百年前曾在春雷鎮(zhèn)上布下過一道大陣,但周謙一直以為當年犯下罪名的大妖會在陣法的百年碾壓下茍延殘喘,哪能想到后者在大陣碾壓下竟還能如此生龍活虎,妖力滔滔。
很快,周謙便是輕輕一笑,道:“那仙子可否知道,我?guī)熜帜耸菧匾咨接鬃樱競觾?,豈不是天經(jīng)地義?”
話音落下,全場寂靜。
青衣娘娘頓時將目光移向溫禪,美目流轉,說道:“這般說來,倒真與那溫易山有三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