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盎然，萬物復(fù)蘇。劉璋劉牧的傷也終于好了，后者跟著龐羲去審查巴郡新政成果，前者去督查學堂的開辦進度。
為了讓新政順利推行，學堂的籌備未曾落下。冬日不便能動土建房，劉璋便以趙府三處城南府邸相抵了部分財物處罰，又下令從綿竹成都拉來部分州府藏書。老爹也配合著送來一些大儒，制定了些規(guī)矩，只等將有資格來的世家子弟收來便可成學。
劉璋帶著府上一眾車架來到城南，看著蔡邕親自提名的牌匾踏過門檻，負責學堂的小吏立刻迎了上來。
“藏書閣何在？”劉璋出言問道，小吏帶他來到書閣，層層疊架皆是竹簡。再加上蜀地潮氣，一股讓大漢文人陶醉的木香味撲面而來。
“此為書單?！毙±艉苡醒凵f上一張紙道。劉璋接過問道：“你用紙來記這書錄之事?”
小吏還以為劉璋像許多世族一樣不慣用紙，解釋道：“稟縣令，紙雖易損壞，但府庫書記進出頻繁導(dǎo)致常常修改，用竹簡反而浪費。”
劉璋仔細摸著紙張道：“這應(yīng)該是蔡侯紙吧，為何不用更好的左伯紙？”
小吏老實答道：“左伯紙起于中原還未百年，如今東州人士雖然帶來了制作之法，但數(shù)量甚少，價格也貴?！?p> 左伯紙起源于漢靈帝時期，已較為成熟，蔡邕就愛在這種紙上寫書法。
劉璋說道：“那是世家奇貨可居，不肯多賣罷了。另外《法言》《左傳》這兩本收入府庫，日后送回州府。”
小吏有些茫然，劉璋解釋著：“走，帶你看看我搬來了何物就明白此安排了?！?p> 兩人來到院中，幾位家仆將車架上的石板書籍一一送下。
“我這兩個月在家中收攏了些新政送來的世家子弟，又朝郡上要來工匠雕出了這兩本書的石板?！眲㈣芭e起一塊給小吏看道。
“在此染墨印在書上，便能出一本世家寒門傳世多年的書籍了。”劉璋說道：“雖保存時間有些短，但輕便且易推廣?！?p> 小吏有些呆滯，劉璋拿起一本《法言》道：“我已經(jīng)和幾家世家定好了產(chǎn)業(yè)線，你今后負責與他們協(xié)商好，將書籍逐一印出兩份雕版，三份書籍，印完了將竹簡原本收起送回州府。”
小吏緩了好久才反應(yīng)過來，當即應(yīng)下。劉璋并不奇怪，他這兩個月帶著人刻板，花重金掌握了些造紙匠，又跟諸多世家一同協(xié)商出具體分潤，一路上見了無數(shù)次這樣的驚訝。
甚至世家對此聯(lián)合封口，暗中緊急以此法成規(guī)模的印制書籍，打算等成量達到一個驚人的水平后，壟斷這蜀中書籍價格。
劉璋當然不能從了他們的愿，便今日特地前來于公眾面前露個底，至于外地世家什么時候反應(yīng)過來找上他，就看他們的能力了。
這一舉共利作為新政的收尾，徹底讓巴郡上下歸心。
“季玉此舉是能恩惠天下人啊。”回來的路上甘寧出聲道：“我二十及冠時想要讀書卻無書可看，問與我以禮相待的世家要，他們往往也不大愿意。一氣之下我劫了個與我有仇的世家，分文財物不取，只想拿幾本書走，他們就哭得如喪考妣?！?p> 甘寧有些感懷道：“我讀書尚還可以搶，其他人該怎么辦啊。而且此番季玉主動分潤與世家，也避免了他們阻撓此政?！?p> 劉璋笑了笑，甘寧難得夸自己，看來當年搶書一事上給他的影響不小。
等回府后，方季捧著一封書信道：“家主，您方才出去時州牧派人送來了一封信?！?p> 一聽是老爹來信，劉璋趕忙拆開，文中前面全是稱贊他這個兒子做的不錯，當初帛書所寫的并非虛言，讓他十分滿意。
到中間筆風一轉(zhuǎn)，說此番新政事成整個益州為之震動，為他積累了不少名望，也給蜀中文武展現(xiàn)了能力手段。等至夏日收完尾就可以回綿竹參與州中大事項的決策了了。
劉璋嘴角微翹，終于等到這一天了，一縣地方能做的事終究太少。將消息告訴甘寧，問道：“興霸可愿意與我一起，州上我可能無法及時給你找個官位做，但絕不會負你?！?p> 甘寧答道：“昔日季玉在太守都欲殺我之下保我一命，今日怎會離去?！?p> 劉璋滿意的說了幾句去了太守府，卻沒想到王商也收到了調(diào)令，看來兩人會結(jié)伴而歸。結(jié)合以前的事情，劉璋隱約感覺到老爹在有意撮合兩人關(guān)系，用這位川蜀本地人士提早為自己的上位鋪路。
對此他欣然接受，王商的能力與性格都是極好，有這么一位重臣幫助是自己之幸。接下來前往黃權(quán)府上將此事告予他，黃權(quán)亦是同意。
劉璋慶幸父親對他的器重，這其中可能有年老后對繼承人的看重，可能有曾經(jīng)把他們哥三扔在長安的愧疚。但不管怎么說，正是有了州牧繼承人的名號，黃權(quán)與甘寧才會毫不猶豫的跟著自己。
接下來的日子里，趁著春耕勸農(nóng)勸桑，把馬均改良好的翻車努力推廣，順此擴大了匠人的規(guī)模，下了幾道文書要求提高工匠待遇素質(zhì)等等。
學堂也順利開業(yè)，紙書的消息順著傳往各地，劉璋有時興致來了親自為大家上一課。告訴大家當年孔子的創(chuàng)新之舉，再說說五百年過去后儒學發(fā)展了多少，時而陰陽怪氣的諷刺兩句。
再搬出法言，告訴大家天道有常的道理，天人感應(yīng)的荒唐。拿出算術(shù)，說著數(shù)學之妙，自己創(chuàng)造的科學之說，最后又拐到歷史上，談起諸子百家各家的妙處。
一連講了好幾天這些有點離經(jīng)叛道的東西，終于被學生告狀給其他老師，幾位大儒第二天站門前，聽的眼皮直跳，最后實在忍不住推門進來博弈一番。
學生們這才舒了一口氣，不用跟著劉璋那跳躍的思維亂轉(zhuǎn)了。不過也有人在下面沉思起來，覺得對方有些地方說的還不錯。
時間轉(zhuǎn)眼到了夏日，龐羲與劉牧巡查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