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竊聽墻角
此時(shí)門口忽地傳來一道不善的聲音。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shí)候?!?p> 隨意聞聲便知來者何人,對于炎樺的揶揄全然不甚在意,只是轉(zhuǎn)過了身冷眼看向他,不置一詞。
裘安雖不喜炎樺的做派,可他此時(shí)的出現(xiàn)確是解決了自己現(xiàn)下的窘?jīng)r。
是以,他不免扼腕松了口氣。
見二人皆不言語,炎樺此時(shí)站著委實(shí)是顯得有些多余,他輕輕了嗓子,剛欲開口,便見隨意漠然道:“太子還是這般不講禮數(shù),擅入他人殿中不知意欲何為?!?p> 炎樺神情一頓,似有些氣惱薄了面子。不過氣勢還是要做足罷,昂了昂首,義正辭嚴(yán)道:“你這分明大門敞開,若說我擅闖,怕是不能夠?!?p> 聞言隨意輕哼一聲,不稀得與其多言,漠視與不屑盡是寫在了臉上。
此時(shí)氣氛又是一片靜默。
眾人不語,就連炎樺自己都險(xiǎn)些忘了為何來此。
少焉,方才開口。
“若不是司南讓來送這個,我還不稀罕來呢?!?p> 話罷便從袖中掏出了什么,手一揮便朝隨意拋來。
她伸手一把抓住,打開手掌垂眸看去,似是一只藥瓶,“這是什么?”
炎樺斜眸往裘安指了指,“白扁?!?p> 得知是醒酒之物,隨意便毫不猶豫的塞到裘安手中,想來他也確實(shí)需要這個。
而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吊了吊眼尾,揚(yáng)眉睨向炎樺,戲謔道:“太子何時(shí)這般聽使喚了?司南讓你送,你便乖乖送來了?”
后者聞言啞然,身形一頓。
不待他辯駁,隨意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折扇,唇邊噙一絲笑,又道:“莫不是......”
“你心悅她”這四個字還未說完,炎樺便已臉色漲紅到脖頸,憤憤打斷道:“你休要胡言……!”
瞧他這般反應(yīng),答案已不言而喻。
她沖其和藹一笑,做出一副長輩姿態(tài),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甚是和煦道:“既心悅于她,莫利用了她?!?p> 此話聽著雖和善,可不知為何他竟聽出了幾分寒意,似是話里有話。
是以,他抬眸對上隨意的目光,只見其神色閃過一絲涼薄,不免眼中一恍,失神了須臾后便往后退了幾步,“我才不會利用她。”
言罷便頭也不回的匆匆離去,猶如落荒而逃一般。
見此,隨意聳了聳肩,“想不到如今這紈绔的太子殿下竟也有了心儀之人,真是難得?!?p> 裘安聞言,雙眸轉(zhuǎn)了轉(zhuǎn),望向她道:“姐姐,那太子此番前來北溟也是為了這司南公主?”
隨意聽聞目光深遠(yuǎn),“只怕不止于此?!?p> 先不論誰心悅于誰,就憑她對炎樺的了解,他那般提防自己,不能被她發(fā)現(xiàn)的,斷然不是區(qū)區(qū)情愛這么簡單。
思及此,她轉(zhuǎn)過身瞅了裘安一眼,“昨日我與司南說你不甚酒力,需多休息幾日,雖然現(xiàn)在看來確實(shí)如此......”
“不過,在必要的時(shí)候,需得配合我?!?p> 裘安聞言愣了愣,不明所以,“如何配合?”
“暈倒,摔倒,跌倒,皆可。你若裝不來,直接待在殿中不出,也可。”隨意不假思索道。
話罷只見他咽了咽口水,眉間攜一絲無奈的笑,“好的......”
見他應(yīng)下,隨意也不再說什么,正欲出去探探路,說不定有什么意外的收獲。
就在此時(shí),裘安忽地又想起了什么,“對了,姐姐。昨日我睡在這,那姐姐寢在何處?”
聞言,隨意抽搐了幾下嘴角,心想這小子思維倒是跳脫。
理了理袖子,無甚表情回道:“殿中不是有兩張榻么?”
裘安望了望東邊的那張榻,與自己身后的床正是相對,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知思緒又飄到了哪去。
瞧他木納的樣子似是還未酒醒,隨意便不再與他多言,獨(dú)自朝外而去。
月珠明宮內(nèi)常年如秋,日日如夜。風(fēng)來葉起,風(fēng)落葉零。
其實(shí)隨意最不喜的便是星夜,許是太多的劫難都發(fā)生在黑暗里,她便對日耀有了向往。
這么想來,她倒是有些想回逍遙境了。
“姐姐?!?p> 裘安不知何時(shí)跟了出來,身后傳來了他的呼喚,尚未來得及回頭,便見他已然冒到了她的面前,雙眸明亮。
她忽起一念頭,勾了勾唇角道:“你可知這在這日夜昏黑的明宮結(jié)界內(nèi),最適合做什么?”
裘安聞言雙眸轉(zhuǎn)了轉(zhuǎn),似是在認(rèn)真思考一般,復(fù)抬眼搖了搖頭。
只見隨意一字一頓說道,“做、壞、事!”
......
乘鸞宮乃北溟尊上辦理要務(wù)之地,殿中華麗端莊,內(nèi)高三丈有余,門檐房梁皆鑲著金邊麗玉,可謂奢靡。
“姐姐,我們確定要這么做么?”
此時(shí)裘安正與隨意懸隱于橫梁之上,望著腳下空曠無人的大殿,蹙了蹙眉,密語傳聲于她。
隨意并未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望著身旁的頂柱暗了暗眼眸。
只見這一樁樁頂柱之上都刻著一條回旋盤繞,栩栩欲活的金龍。
奇怪,北溟只不過是萬年前才被天君封為神祇一族,若說交集這萬年間恐怕也就暗訪過幾次,這北溟尊上更是連天君的壽筵都從未參加過。
印象里天君也未曾對北溟加以重用,那這金龍是何以刻于之上?
思及此,她眉間旋即蹙起。忽地腦海間又傳來了裘安輕言一喚,“姐姐。”
她聞聲扭過頭去,見其正以一種極其變扭的姿勢撐著手臂,挑了挑眉。
“你不是只狐貍么,平衡性怎的這般羸弱?”
裘安聞言苦笑一番,“腿麻了......”
隨意:“......”
不知過了多久,莫大的殿中仍無一點(diǎn)動靜,唯一能聽見的便是二人輕微的氣息。
而隨意正無比舒適的側(cè)臥在橫梁之上,閉眸靜待佳音。
可等來的卻不是北溟尊上,而仍是裘安那幽幽細(xì)語回蕩于耳邊,“姐姐,依我看,今日恐是不會有人來了?!?p> “耐心點(diǎn)?!彪S意睫毛輕拂了拂,一片漫不經(jīng)心。
如今炎樺仍待在宮中未啟程回九重天,想必是還有事未了。只要多待些時(shí)日,定能抓到什么蛛絲馬跡。
就在裘安頹喪之時(shí),殿外忽然傳來幾許細(xì)碎的步履聲。
吱呀——
殿門開了,隨意閉著的雙眸,也隨之睜開。
她斜眸朝下瞥去,眼底閃過一絲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