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隨意委實犯了難。她瞇了瞇眼眸,上下打量著面前這個將自己攔下的神官,心中不免冒出二三想法。
瞧這神官雖個子高挑,可身材卻算不上魁梧,甚至還頗顯羸弱。再垂眸看向他手中所持的神器,材料似為玄鐵,是為上乘。可器形卻拖了后腿,威力大減。
左右思忖了一番,終是有了結論。
眼前這神官斷然不是自己的對手。
如此,是要直接沖出去,還是乖乖打道回府呢?
熟料這時,裘安倒是先一步有所動作了。
只見身后傳來他溫聲一喚,“元辰?!?p> 畢竟元辰這二字終究不是自己的名字,被這么一喚,還是遲緩了半刻,方才轉過身去。
腦中正疑惑裘安何時跑到那么遠了,就見他指了指一側的木板上所印的章令。
她蹙了蹙眉,朝他走去。
待走近后,方才瞧清令上所示。
原是昨夜宮中失竊,尊上親自下的令,在查明真相前,任何人不得進出。
見此隨意眉峰輕輕伏起,頗為費解。既是宮中出的事,為何他們還能這般大搖大擺的出宮,正常來說,不是最應封鎖月珠明宮么?
左右權衡了一番,她還是決意先留在北溟,憑借法力闖出去的確不是一個好法子。暴露身份不說,還在此等時候惹得一身麻煩。
“姐姐,我們還走么?”裘安壓低了聲音,垂首在隨意耳旁耳語。
隨意聞言搖了搖頭,眼底浮上一抹淡淡的憂慮,“先尋個住處落腳吧?!?p> ......
二人還是回到了初入北溟時所待的客棧,閣樓之上,仍是霞光一片。
方才踏入屋內,隨意便旋即高抬手臂欲解下頭上的發(fā)帶。本心中瑣事繁多,再加上三千青絲盡數盤高束起,更覺頭暈腦脹。
輕扯束帶,一頭墨發(fā)傾數灑下,落在她的肩頭。
垂眸望了望手中的發(fā)帶,不由暗暗咬牙,“都怪炎樺這小子,不然我至于在這里受罪么?!?p> 忽地門外傳來了幾道溫和的敲門聲。
叩叩——
隨意聞聲望去,想來定是是裘安。
果不其然,打開門后,入目的便是裘安。
他見隨意頭發(fā)披散,不由問到:“姐姐,你是要休息了嗎?”
“???”聞言,隨意輕愣了半刻,終是反應了過來,粲然笑道:“才午時,我可精神的很。不過是不喜束發(fā)罷了。”
她不經意的打量著裘安,雙眸一亮,長臂一撈便將其拉了進來,夷愉道:“你幫我梳發(fā)吧。”
復抬手指了指他的腦袋,“我要弄成你這樣的。”
裘安聞言先是一愣,遂啞然失笑。朗朗的笑聲入耳,心情也隨之明亮起來。
“好?!彼c點頭應下,嘴角還殘留著些許笑意。
隨意配合的坐在鏡前,鏡中他的手穿過自己的烏發(fā),攏過幾縷纏入指間,拂過鬢邊的發(fā)絲,不過多久,便扎好了。
望著鏡中半扎起的發(fā)髻,她滿意的點了點頭,嘉許道:“甚好甚好?!?p> 如此仍留半許長發(fā)落下,便不覺那么勒得慌了。
只見裘安臉上浮著淺淺笑靨。
“對了?!彼D過了頭,昂首望向裘安,“你方才來尋我,可是有事?”
聞言,他略略一停頓,似想起了什么,頷了頷首,“適才在樓下,我好像見到江流了。”
“江流?”隨意聞言倏地站起,眉宇間閃過一抹狐疑。
忽地提起江流,倒是讓她反應了過來。江流也昨日應是也在宮中,宮里失竊,他便也出了宮,如此說來,倒未免有些過于巧合罷。
思及此,她長眉一攏,還不待裘安再言,便匆匆朝外,直奔樓下而去。
四處張望一番,終在窗旁的雅座上瞧見了他的身影。
只見他正慢條斯理,悠哉悠哉的斟著酒,沐浴著灼灼光輝,好不愜意。
忽見面前平添了一道陰影,不禁抬眸望去。瞧是隨意,旋即抹唇一笑道:“這么巧?!?p> 遂放下酒樽,拂了拂衣袖,伸手示意她坐下,“不如一起喝一杯?”
隨意便沒他那么平靜了,只是微微皺眉,無視他的邀請,漠然道:“小仙有一事好奇,還望百里域仙君能為我解惑。”
觀其這般,江流揚了揚眉,戲謔道:“你不是說演戲累的慌么,現下無旁人,你怎的卻先演上了?”
隨意聞言不語,面上卻盡顯不悅。
半晌,又聞他道:“難道你要站著與我談么?”
是以,隨意提了提衣袍,曲腿坐下,周身散著一股寒意。
江流卻全然不以為意,自顧自的飲起酒來,輕掃了一眼隨意身后跟過來的裘安,不疾不徐道:“你們二人還真是形影不離啊?!?p> 裘安走近在她的身旁坐下,抬眸睨了眼面前的江流,微微蹙眉。
“昨日宮中失竊,可與你有關?”
聽聞隨意開口,且問得如此直白,不由令江流一怔,遂勾了勾唇角,“宮中失竊?失得是何物?”
她凝了凝眉,不假思索道:“不知?!?p> “那你為何認為與我有關?”江流拾起酒樽,一飲而下,眉間攜一絲玩味。
話落,隨意未語。只是盯著他看的眼神變得有幾分深沉。良久,方才意味深長道:“若與你無關,自然最好。”
說罷她便起身不再多留,朝樓上走去。裘安見此自是不會獨自與江流共處,也攏了攏衣袖起身,隨其而去。
待二人的身影皆消失在了樓道處,江流才收起了面上的笑意,取而代之的便是一抹異樣的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