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你困了就睡會兒,到了我叫你……”徐公子一直在開車趕路。
車窗外天色漸晚,快速閃過的一排排冬青樹與路燈晃得我眼暈。
徐公子伸手打開了車燈。
“不要開燈,關了……”我用手捂著臉。
“寶貝,我是給你拿外套,不開燈怎么看到啊?”徐公子降慢了車速,緩緩地??吭诼愤?。
“我不冷……”我的頭轉過去,看著車窗外的路燈。
有幾只好像螢火蟲似的小蛾在圍著燈不停地飛。
徐公子在車上拿了小毛毯和他的外套。
“蓋上睡吧,很快就到了?!?p> 車子繼續(xù)向前行駛。
“你……你經(jīng)常在車里過夜嗎?”我胡亂地找著話題。
“沒有?。吭趺戳??”徐公子扭頭看了我一眼。
“沒事,我就是隨便問問?!?p> 你專心開車,我睡覺。
“嗯,好的!”
車里一瞬間好安靜。
我偷偷的拉了拉毯子,躲在里面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亮度也調成最暗。
開始發(fā)消息。
柳:在嗎?
陌生號:在,說。
柳:姐姐給你說了嗎?我們要去你家。
陌生號:說了,現(xiàn)在到哪里了?
柳:遠著呢吧!應該還沒進入陜西邊界!
陌生號:家里已經(jīng)準備了,路上慢點。
柳:你……你大姐……
陌生號:沒事,你不用害怕。姐姐不壞的。
柳:算了吧,那是對你們不壞。
陌生號:我在呢,你害怕什么?
柳:我不是害怕,我是怕到時候我和你姐打起來讓你為難。
陌生號:這么大了,脾氣還是這樣?
柳:沒有,就是提前給你打預防針
陌生號:那些事都過去多少年了?
柳:我知道,可是就怕你的大姐記仇!
陌生號:不會的,相信我。
柳:其實……算了……拜拜,到了我會給姐姐聯(lián)系的,你不用操心了……
陌生號:……?
刪除一切記錄后,手機滅屏,開始困意涌上心頭。
我閉著眼睛,感覺有股特別輕微的煙草味兒。
因為這些年家里沒人抽煙,所以我對煙草味兒特別敏感。
這味道應該是徐公子外套上的吧!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但是大腦還有意識,甚至我可以感覺出車子連續(xù)拐了兩個彎路!
我迷迷糊糊好像夢到了在潘家園的場景。
尤其是那個古董店老板快速的敲擊地面的表情。
他的表情里透著一股猙獰地笑!
“寶貝,怎么了……”
我一下子驚醒了,緊緊地抓著毯子的邊緣。
哐啷一聲,手機好像掉在車座下面了。
“你……剛才是不是做夢了?”徐公子緩緩地把車停在空曠的路邊。
車窗外好黑,目測周邊的燈光距離,這應該是高速路口?或者是服務區(qū)附近。
老徐側著身子緊緊的握著我的手。
“別怕,夢都是假的?”
我感覺徐公子的手好熱,一瞬間好想抱抱他,但是我始終沒有表露出來。
我不喜歡粘人,更不喜歡依靠任何人。
“老徐,你感覺我可信嗎?”我看著他的手背說。
“傻瓜,我肯定信你啊,百分百的信。”
我看他的面部表情好像很肯定的樣子。
我好想告訴他我在潘家園看到的那一幕,但是我最終選擇了沉默。
“嗯,我也信你。百分百的信?,F(xiàn)在幾點了?”我掙脫他的手,開始彎腰觸摸車座下的手機。
“不用看時間,幾點不重要,就算路上走一夜,我也要讓我家寶貝吃上搟面皮!”徐公子伸手解開了襯衣的第一顆紐扣。
“呵呵,你就貧嘴吧!”
我拿到手機看了下時間,午夜兩點多。
按時間推算,差不多走了一多半路程了。
“你怎么想起來潘家園了?”我在不停地整理著凌亂的頭發(fā)。
“因為寶貝你在這里啊,所以我就跟著足跡也來了……”
“別鬧,正經(jīng)點!”我打了一下他的胳膊。
“哈哈……好,正經(jīng)點。我這次是路過BJ,所以想到古玩市場逛逛。”徐公子很認真地回答著。
“原來是這樣???”
“肯定啊,要不然怎樣?”
“嗯,問題都回答完畢了,我們繼續(xù)趕路吧?!蔽野炎徽{整好。
“寶貝?不獎勵點什么嗎?這就完了?”
老徐壞壞的笑著,開始發(fā)動車。
一路上我們都在聽歌,感覺好多歌是我沒有聽過的。
歌詞寫的句句穿透人心,只是再也沒有了傷感的味道。
“寶貝,想什么呢?”
“沒啊,我在認真地聽歌呢!”
我盯著車窗外的夜景。
“你餓嗎?”
“不餓,你呢?”
“我也不餓。”
“既然都不餓,干嘛問我?”
“呵呵,我這不是怕寶貝餓壞嗎?”
車里一男一女,東一句西一句的進行著對話!
我想最美最純的感情也不過如此吧?
沒有物質和欲望,需要了彼此隨時都在!
突然我想到了張宇和十一郎,小時候喜歡張宇的歌,長大后羨慕他們的愛情!
我看了一眼專心開車的徐公子。
“你會講笑話嗎?”我轉過頭問他。
“哈哈……我會聽笑話?!彼B續(xù)打著方向盤。
“你騙人,我不信你不會講!”
“真的,不騙你?!?p> “好,我信你。那我給你講一個吧?這個其實不屬于笑話,更近似于猜謎!”
“好啊,寶貝這是準備考驗我的智商??!”
“哈哈……注意聽題:墳里埋了一個人,有人哭叔有人哭娘,請問墳里埋的到底是誰?”
“哈哈……”
算了,你不要說答案!
“為何?”徐公子轉頭看了我一眼。
“嗯,有兩個原因:一是我想給讀者留個懸念。二是你根本就不知道答案,哈哈……??”
“寶貝真壞……”
車里兩個人聊的熱火朝天,我突然有點話癆!
好像和他總有說不完的話!
窗外的黎明悄悄地暈染了夜空,就像我此時此刻的心情一寸一寸在向幸福慢慢發(fā)射!
“寶貝,天很快就亮了,估計十分鐘左右就可以吃到搟面皮了?!?p> “這大清早的有人開門賣搟面皮嗎?”
“不知道,到地方看看再說吧?!?p> “你一定累壞了吧?待會兒你還繼續(xù)跑步嗎?”我看著他的側臉說。
在黎明的映襯下,徐公子的側臉輪廓以及喉結部位形成標準的明暗對比。
這個角度這個姿勢特別適合素描或者丙烯畫。
“跑步?算了吧,待會兒我們吃過飯還是被窩里跑吧……”
“討厭……天天嘴里沒一句正經(jīng)的……”我低下頭忍不住笑了。
“本來就是嘛,這一夜奔波的……”
“好了,就知道你后悔來陜西了!你是不是覺得我跑這么遠吃搟面皮好荒唐?”
“沒有啊?很正常啊!”
車子穿過高架橋,饒了一個環(huán)形花壇緩緩地停了下來!
“我們這就到了?這就是陜西?”我拉開身上的毯子,探著身子,趴在車窗邊看。
“沒錯,是搟面皮的出產(chǎn)地。下車吧?”
我們兩個一起漫步在稍微有點冷清的街道上。
一排排店鋪一扇扇櫥窗都鎖著門。
“沒事,我們繼續(xù)向前看看。”徐公子好像看出了我的情緒,或者是不安的心!
“待會兒走的遠了,你還記得這條路嗎?這個停車的地方嗎?”我抬起頭看著他。
“傻瓜,當然認識了!別說這一條路了,就是我們步行把整個西安踏過來遍,我也能找到停車的地方?!?p> “哈哈……我不能!”
“啊……不會吧,合著我家寶貝是個路癡啊!”徐公子笑了。
“不要笑,因為笑了也沒用,我還是不記路!”
“好吧,不怕,有我呢!”
我們穿過一個十字路口,進入到了一條長長的胡同里。
“走,那里有家店開著門?!?p> 徐公子指著遠處的一家店。
我沒帶眼鏡,太遠的距離根本看不清楚。
“你的視力真好!”我緊緊的挽著他的胳膊。
“必須的啊,視力不好怎么能在人群里找到你?”
不知不覺中我們走到了這家店門口。
只見門口原木上插著一面旗子,上面兩個大大的紅色楷體字:風味!
我抬頭看了一眼匾額,上面赫然寫著幾個金黃色的字:陜西搟面皮!
這條街應該是近代仿古。街道上鋪著一層瓦藍色的巖石。
街道的兩遍全是六扇門組成的店鋪。
就在我頭腦跑神時,徐公子拍了拍我的手。
“寶貝看什么呢?過來吃??!你要的搟面皮?!?p> 我看著一碗拌著油炸芝麻辣椒的搟面皮。
又看了一眼類似武大郎賣炊餅打扮的店老板。
慢慢地坐下來嘗了一口。
“味道怎么樣?”徐公子盯著我問。
“嗯,還可以,就是不夠辣!”我邊吃邊說。
徐公子抽了一張紙巾遞過來說:“你慢點吃,別等下辣椒油滴到衣服上了?!?p> “你不吃嗎?”我低著頭一直在吃,沒有抬頭。
“我不吃,我看你吃?!?p> “我們這么遠跑這里吃搟面皮,你不吃?那不是虧了?白辛苦了?”我停下手中的筷子,抬頭看著他。
“我不吃辣的,而且也不愛吃搟面皮?!?p> “那你愛吃什么?米飯?”
店老板突然轉過身看了我們一眼,我立刻停止了說話。
我擦過嘴后,想起東西還都在潘家園,無法補妝。
我盯著桌子上的手機屏幕,努力得觀察著屏幕上的影子。
換了幾個角度,始終看不清嘴巴。
“我吃好了,走吧!去找你愛吃的。”
“走。”徐公子起身準備拉我的手。
進來了兩個人,手里還抱著籃球??。
我看了一眼,感覺特別熟悉,就是想不起來他是誰,他旁邊的女孩子我好像多少有點印象!
嗯,那個女孩兒是中學時三七班的瑩瑩。
我經(jīng)常隔著座位旁的玻璃窗看到她因為逃課,而被老師罰跑步!
“寶貝,怎么不走???看別人干嘛?”
徐公子拉著我的手往門外走去。
“老徐,我好像遇到老同學了。”
“是嗎?那你怎么不過去打個招呼?”
“算了,走吧!”我摟住徐公子徑直朝前走去。
一路我都在回想他的名字。
“老徐,要不我們拐回去吧。我想起那兩個同學是誰了?!?p> “好……”
我和徐公子又回到了那家店鋪,沒到門口我就看到他倆在吃飯。
“要不,你在這里等我吧?”我試探性地詢問徐公子。
“我……”
沒等徐公子話說完,我就拉著他進去了。
“你好,你是瑩瑩嗎?我是三四班的柳柳!”我微笑著在與他倆打招呼。
那女孩子還是一頭當年的發(fā)型。
“嗯,原來是好學生啊,怎么有空來找我們差生玩了?”
那個女孩子瞟了我一眼,繼續(xù)低頭吃。
我看著她旁邊的那個男生,那雙小眼睛,我認識,尤其是他在指尖轉球的動作,特別熟悉!
“你是江河?”
“是啊,我是雍江河?!?p> 男孩子還是像以前那樣有禮貌。
“你是柳柳,我認識,校長的親戚?!?p> “嗯,既然認識那你干嘛一進來不理我?”
他看了一眼徐公子說:“這是你老公?”
那個女孩子也抬頭向我身后看。
我轉過頭看徐公子,可是從他的眼睛里我捕捉不到任何鏡頭。
“問你話呢?”江河在質問我。
“你怎么跑陜西來了?”我盯著他的籃球問。
江河看了下四周,又看了下徐公子。
我知道他一定是不方便說原因,可是徐公子在,我不敢要聯(lián)系方式。
我看了下瑩瑩。
“柳柳,好多年不聯(lián)系了,你記下我的手機號?!?p> “好的~”
我看到徐公子轉身走到門口,站立不動。
“那你倆慢慢吃,我們先走了?!?p> 我到門口主動拉起徐公子的手,可是他沒拒絕也沒主動。
我的心里一陣酸楚。
我知道此時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我不想解釋。
感覺差不多有十分鐘,我們彼此沒說一句話。
我終于按耐不住了。
“我們一起去嘗嘗一口香吧!”我盯著他的腳,看他一步一步很有節(jié)奏感的走。
“你是豬嗎?不是剛剛吃過搟面皮?”他說話時沒有停下腳步,甚至沒有朝我這個方向看。
“我吃飽了,可是你沒有吃!”我拉住他,不讓他繼續(xù)前行。
“好,我們去吃一口香。帶路吧!”他站在原地,一只手半插在口袋。
我感覺他這句話就是在生氣,在故意挑釁我,意思就是說:你認路,這次就讓你帶路,看你找不到一口香攤位,到時候怎么出丑!
“我不帶路,這次還是你帶路?!?p> “好,好,我?guī)罚甙?!?p> 很快,我們到了一個塔樓,一層就是賣一口香的。排了好長的隊,里面外面都是桌子,坐的滿滿的。
我看了這場面,又想起了一口香的由來。
“老徐,你吃過一口香嗎?”
“沒有,你知道的,我愛吃米飯!”他好像很委屈似的。
“哈哈,我們還是到二樓吃蓋澆飯吧,等你吃飽了,我給你講什么是一口香??”
“我的天,寶貝,你可真能折騰人。”他作出很累,走不動的樣子。
“走吧,速度~”
我放開他的手,一路小跑上了樓梯。
“老板,來一大份紅燒肉蓋澆飯,少放辣椒!”我說著給徐公子倒了一杯水。
“我不喝……”徐公子搖搖頭,手依然在口袋里插著。
“喝吧,不要再講究了徐大公子,這里是陜西,不是江浙地帶……”我邊說邊使勁幫他擦著面前的那片桌面。
一個女服務員端著蓋澆飯來了。
“哇,你是不是抖音上那個主播?”那個女服務員在問徐公子。
很快,屋里好多人都拿著手機圍過來,準備拍照。
一時間,我感覺好尷尬。
“你趁熱吃,我上下洗手間?!蔽艺酒饋?,一轉身可流淚了。
我躲在洗手間給姐姐聯(lián)系:
柳:姐,在干嘛?
姐姐:洗頭發(fā)
柳:我在你們陜西
姐姐:陜西哪里?
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里有個塔樓,我在二樓衛(wèi)生間。
姐姐:發(fā)定位,我去接你
柳:姐,你不是開車技術不行嗎?現(xiàn)在敢上路了?
姐姐:你不用管,發(fā)定位吧
我走出衛(wèi)生間,看到大廳空空的桌子,所有人都圍在徐公子那里。
果然,男人都花心。
我走出塔樓大門,用地上的小石頭在門口墻壁上寫了姐姐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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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雨晨雪
此次的陜西之行,改變了我這一生,原來我的周圍藏著一群盜墓團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