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頭磕完,甄希容已是滿臉熱淚,眼淚混著泥土,整張臉都狼狽不堪。
李長夜順手將她甩到一邊,迎著她仇恨的目光,冷聲道:“蠢貨,還有臉不服?要不是王存一說情,別說舌頭,你的命都未必能保住。真不服氣,就滾回去叫你家大人來找我,一炷香時間,如果還在草山逗留,我就真廢了你。”
李長夜這次也是動了真怒,對方大言烈烈,竟說出要讓葫蘆觀除名的話來,若不是王存一的面子,就算南海劍派也是正道門派,李長夜也非割了對方舌頭不可。
甄希容慢慢爬起身,不再看李長夜,過去將愛世會的五人一一解下,那五人也是慘極了,其實單說欺詐蒙騙,以李長夜的性情未必會奈何他們,但是被甄希容連累了一下,李長夜當(dāng)真施展辣手砍了他們的胳膊,這tm哪兒叫苦去?
一個個垂頭喪氣,將自己的胳膊夾在咯吱窩下,帶著甄希容,往他們停放直升機(jī)之處走去。反正以愛世會的能耐,這十條胳膊未必不能接回,只是吃番苦頭罷了。
至于極惡組的俘虜,李長夜順手就交給了王存一。
王存一急急而去,不是說多緊張俘虜,而是有心去跟上級匯報一下葫蘆觀和愛世會這次的沖突,省得愛世會的人搶先告狀,再來個顛倒黑白。
之后足足好幾個月,都沒什么動靜,唯一的變化是,沒敢再讓周嵐嵐單獨居住,反正觀里也不缺房舍,就直接住在了觀中。
這時天氣漸暖,草長鶯飛,正值人間四月天,來草山踏青游玩的游客也是與日俱增,不過也不關(guān)葫蘆觀的事兒,這小觀僻處山后,難通汽車,依舊是清清靜靜。
可是忽有一日,眼見得紅日西沉,招財正待關(guān)了觀門,忽然一只手按在了門上。
招財歪腦袋一看,是個貌似三十多歲的男子,清瘦,文雅,見招財看他,淡淡道:“這么早就觀門?我還想來上柱香呢。”
招財抓抓腦袋,拉開門道:“哦,倒是很少又這么晚來的,那你上吧,我們這觀中供奉的乃是上洞八仙之首的鐵拐李仙長,喏,給你香……”
他一邊介紹,一邊在香案旁順手抽出幾支線香,遞給了來人。
來人不接,問道:“這香多少錢?”
招財憨憨地笑了下,搖頭道:“不要錢的,這些香是我們觀里自制的,香客們?nèi)缥磶?,都可自行取用。?p> 來人淡淡一笑,道:“你怎知我沒帶香?”
招財笑了兩聲沒說話,對方空著兩手,也沒帶包,實在不像是自己帶了香的樣子。
來人不接招財?shù)南?,左手輕輕一晃,三支長長的紅色線香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指間。
招財瞳孔微縮,他自然看得出這不是什么魔術(shù),而是道門的五鬼搬運(yùn)法。將手中的香依舊放回,口中道:“原來是位高道,請恕在下眼拙。不知高道光臨小觀,所為何事?”
這些話都是李長夜教他的,如今依樣說來,顯得不卑不亢。
那人道:“自然是為了上香啊,難道是為了報仇嗎?”
說著左手一晃,三柱香同時點燃,那人雙手持香,拜了幾拜,將紅香插進(jìn)香爐。
招財凝神細(xì)看,那男子所行禮節(jié),果然是道家的手法,待對方進(jìn)香完畢,便問道:“不知高道仙鄉(xiāng)何處?”
那男子掃了一眼招財,道:“問我呀?哦,我是南海劍派的鐘書離,之前被貴觀折辱的甄希容,便是鐘某門下的弟子?!?p> 招財一聽,這是冤家上門了,點點頭道:“既如此,待我請出觀主說話?!闭ど?,忽然手腕被那鐘書離一把抓住,說道:“且慢,你們觀主欺負(fù)我徒弟,算是以大欺小,我這個人心眼比較不大,和他算賬之前,也要以大欺小一回,你去報你的信,這條胳膊,就留下吧?!?p> 招財聽了又驚又怒,手腕被對方抓拿,便似落入了一個鐵環(huán)中,發(fā)力一掙,對方紋絲不動,低嘯一聲,一個翻身,后腳倒踢男子面門,足有小孩兒胳膊粗的豹紋,無聲無息,順著地面就橫掃過去。
這一腳一尾,快捷迅猛不說,更是一在明一在暗,若是一般敵人,防得住那一記倒踢腿,萬萬想不到底下還有一招在等著。
“艸!”
鐘書離可不是他徒弟那種棒槌,一瞬間感受到威脅,反應(yīng)極為果斷,直接一抖手,招財身不由主飛出,拳腳尾巴,盡數(shù)落在空處。
招財也不含糊,人還在空中倒飛呢,雙手一扒拉,兩道碩大的風(fēng)刃呼嘯著飛出。
鐘書離冷哼一聲,袖中一柄長劍如靈蛇般鉆出,被他一把抓住劍柄,順勢一挑一抹,兩道風(fēng)刃方向立變,一中墻壁,一中地磚,濺起許多木石碎片。
招財又驚又怒,一指大門道:“有種出去打!”
“出去?”鐘書離冷笑道:“我還是拿了你去見你們觀主吧!”
“拿我?做夢!”招財也不傻,扭頭就往院里跑。
鐘書離長劍往前一遞,那劍唰地離手飛出,直追招財而去。
招財頭也不回狂奔,口中大喊:“觀主,幫我!”
李長夜聽見響動,正從后院趕來,眼見一柄飛劍已將追上招財,不容細(xì)想,后腦一拍,一只大手從后腦鉆出,見風(fēng)就長,往下一探,捏住了那柄飛劍。
招財哈哈大笑,一閃身鉆到李長夜身后,得意叫道:“姓鐘的,你不是要抓我嗎?”
鐘書離皺著眉走進(jìn)院里,眼見自己的飛劍被一個年輕道士以金丹化成的大手制住,眼中怒氣更甚,喝道:“”你就是葫蘆觀這一代的觀主李長夜?”
葫蘆觀規(guī)矩,觀主若是有了云游的資格,不在觀中之時,觀內(nèi)最長者便是觀主。李長夜點點頭:“你是何人?”
招財連忙道:“觀主,此人叫鐘書離,是之前磕頭那女人的師父。”
李長夜聽了點點頭,冷冷打量著對方:“這件事是你們愛世會理虧,你還敢找上門來?”
不料鐘書離腦袋一搖:“希容在愛世會任職,我卻沒有,我是甄希容的師父,代表南海劍派而來!”
李長夜道:“事情的始末想必你已清除,令徒口口聲聲要讓小觀除名,甚至打上門來,我才出手教訓(xùn)。你既然來找場子,想必是認(rèn)為令徒?jīng)]錯,既然如此,話不必多說,讓道爺領(lǐng)教領(lǐng)教你的本領(lǐng)吧!”
說話間,金丹所化的大手猛然一捏一搓,一陣凄鳴傳來,鐘書離的飛劍已經(jīng)變成了麻花。
鐘書離大怒,清瘦的臉龐上滿布怒火:“三五人的小觀之主,竟敢如此狂妄,今日莫怪我鏟了你這破觀!”
李長夜哈哈一笑,倒踩罡步,行云流水般一通走,猛跺一腳,只聽一聲悶響,整個院落從地面到建筑,乃至兩邊山崖,同時閃過一道金光,卻是他啟動了一部分護(hù)觀陣法,以免斗法間把自己家給毀了:“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個域外宗派,竟敢放此狂言,來來來,道爺看看你有什么真材實料!”
話音未落,腦后大手一翻,徑直抓向鐘書離。
李長夜所修的道法乃是上乘正宗功法,修行速度算不得快,但一步步踏實無比,金丹成就兩年有余,便打磨的剔透堅固,可以直接對敵。
他這腦后大手的神通,便是金丹應(yīng)用的法門之一,運(yùn)轉(zhuǎn)隨心,實有莫測之威。
鐘書離叫聲:“來得好!”雙手連揮,唰唰唰甩出六道飛劍,其中四道抵住大手抓拿,另兩道分左右直取李長夜!
此人共煉了七柄飛劍,七劍齊出,可以布下一個厲害劍陣,可惜他太過托大,上來就被李長夜將其中一柄擰成麻花,只剩六柄可以對敵。
李長夜解下左腕陰陽環(huán),疾念道:“南斗北斗耿耿明,陰陽交泰氣清靈,南北星君來護(hù)命,內(nèi)護(hù)魂魄外護(hù)形!起!”
嘩啦一聲,陰陽環(huán)瞬間化為十三團(tuán)星輝,分結(jié)北斗、南斗之形,圍著李長夜飛速旋轉(zhuǎn),鐘書離雙劍刺來,單聽叮叮當(dāng)當(dāng)聲不絕于耳,卻哪里能刺入分毫?
李長夜這陰陽環(huán)曾被死亡一指所破,雖然擋下了死亡一指的攻擊,自身也是大受損傷,他回觀調(diào)養(yǎng)了近三年,這才破而后立更進(jìn)一步。
以此環(huán)如今威力,那洋道士羅德再來一記死亡一指,也已足夠擋下,那是亡靈法師的高級法術(shù),純以攻擊力而論,遠(yuǎn)在鐘書離飛劍之上。
鐘書離眼見六劍齊出,竟不能壓服對手,更加憤怒,從懷中摸出幾個玩具般的人偶,呵一口氣,口中念念有詞,隨即往地面一擲,砰砰幾聲,那些人偶都化為身高三米上下的鐵甲力士,一個個手扛大劍,往李長夜撲來。
鐘書離獰笑道:“小子,讓你看看我南海劍派瘋魔劍偶的厲害!”
李長夜不屑道:“既然號稱劍派,便當(dāng)專心劍術(shù),追求那一劍出、萬法破的至境。連傀儡術(shù)都鉆研了起來,也不嫌丟人嗎?納?!?p> 原來為了應(yīng)對極惡組的來襲,包括愛世會的找茬,李長夜這段時間可沒閑著,葫蘆觀中百代所積的家當(dāng),被他分門別類取出,除了幾件威力莫大、超出他駕馭能力的至寶,其他都分別交付觀中眾人,以應(yīng)不時之需。
其中也有幾具傀儡,乃是當(dāng)年百巧門所制,被李長夜交給了納福,此刻一見對方使出這什么瘋魔劍偶,李長夜頓時想起自己的傀儡來。
納福也是心知肚明,應(yīng)聲道:“在!”連忙捧出幾個小傀儡獻(xiàn)上。
李長夜接過,默念口訣,呵出一口真氣,往前一拋:“出來吧,梁山四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