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下山
巴蜀,在詩仙李白口中乃是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biāo),下有沖波逆折之回川。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的險地。
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
盡管已經(jīng)是21世紀(jì)了,但那連綿不斷的山川之中,仍舊是令人寸步難行。
但是一名穿著休閑服背著個長匣子的少年卻是在其中行走輕松。
仔細(xì)觀察的話,會發(fā)現(xiàn)少年身形如同山間老猿,在各種亂石喬木之中跳躍毫無顧忌。
一名巡視完山林的老護(hù)林員恰好與少年相遇。
“小伙子,你是來這山上探險的?”
老護(hù)林員名叫趙鴻文,人稱老趙,在這一行干了大半輩子了,對這座山老趙有種說不出的感情。
老趙從小就是在山腳下長大的,長大后在外邊打拼了十多年嘗遍了人情冷暖最后又回到山中做了個護(hù)林員,老了后更是不要工資也愿意繼續(xù)干下去,按老趙的打算,以后哪天駕鶴西歸后,也就燒成一把灰撒到這山林之中算了。
“是??!大爺您是護(hù)林員吧?我就是見著這風(fēng)景好,想上山頂看看?!?p> 少年停下腳步笑著應(yīng)到。
“你這就沒帶什么東西還是一個人也太危險了,小伙子,聽我一句勸還是趁太陽沒下山趕緊回去吧!”
老趙好心勸到,每年都有這樣的小年輕,看了些小說傳記或者探險視頻什么的,頭腦一熱就往深山老林里竄,雖然現(xiàn)在山林中的野獸少了不少,但是那些毒蛇毒蟲什么的還是有不少的。
萬一出點(diǎn)什么事,到時候又是上新聞又是要派人連夜搜山,這樣的事情老趙經(jīng)歷過不止一次了。
誰知眼前的年輕人只是扶了扶背后有些歪了的匣子說道:“謝謝大爺您的好意!不過嘞,這都爬到半山腰了,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呢?世間道理便是如此,倘若現(xiàn)在放棄了,可能這一輩子都會遺憾吧!”
少年的話,老趙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意味夾雜在其中,還想再開口勸勸時,卻又想起了自己以前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一腔熱血,無論什么事情不磕個頭破血流絕不肯回頭。
勸解的話說出口最終還是變成了告誡:“小伙子,不管怎么樣,千萬不能在山上過夜,這深山老林中就算是我都不敢一個人在晚上待著的,一定要在日落前下山吶!”
“大爺您放心,我還這么年輕,怎么會拿自己性命開玩笑呢?我可還沒活夠呢!”
少年臉上似乎永遠(yuǎn)都洋溢著陽光的笑容。
不知為何,老趙總覺得眼前的少年有種不一樣的氣勢,和某種東西很像,
像什么呢?
像一柄劍!一柄還未開封的劍,鋒芒未露,未來可期。
當(dāng)老趙回過神來時,少年已經(jīng)不知去向,看樣子應(yīng)該是繼續(xù)上山了。
看了眼還在半空中的太陽,老趙嘆了口氣往下山走去,還是得通知下其他護(hù)林員,提前做好準(zhǔn)備。
話說自己為什么剛剛不勸住他呢?
另一邊,少年繼續(xù)趕路,離日落還有幾個小時,離山頂還有數(shù)百米路程,一切都還來得及。
“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口中哼著紅樓夢中的《好了歌》少年終于爬上了山頂。
山頂?shù)娘L(fēng)景與山腳、半山腰有著天壤之別,原本狹義的視野在登上山頂后豁然開朗,一路坎坷所積累的怨言也在登上山頂?shù)乃查g消失。放眼看去一覽眾山小的快意簡直就是令人神情舒暢。
走到一處峭壁處盤腿坐下,少年將背上的長匣子取下,橫放在身前。
“難怪古人有事沒事就喜歡爬山,這種俯瞰世間的感覺真無法形容,感覺心境在升華。沒有人間煙火世俗的煩擾,感覺連呼吸都輕松了許多。古代修士避世不出也是因?yàn)槿绱嗣???p> 少年撫過長匣,長匣外殼光滑無比,散發(fā)著淡淡檀香氣息。這是用一段完整的紫檀木制作而成。
打造劍匣的工匠是位老人,老人手藝精湛一輩子都在為人打造劍匣。可惜自從六十歲過后就將制作劍匣的事交給了自己的幾個徒弟,曾經(jīng)有人愿意花費(fèi)千萬請老人出手打造一只劍匣,卻被老人以人老體衰拒絕了。
少年手中這只劍匣是老人親手打造的,至于原由倒是說不清道不明。只是老人見到他的第一眼就說要送他個禮物,少年十六歲那年這只貴重的檀香劍匣被老人的徒弟親手送來,也是從那時起少年決定煉劍。
煉劍,不是練劍。
煉一柄配得上這劍匣的劍。
少年數(shù)年來尋遍無人山川,便是為了采集天地之靈氣,煉就一柄劍。
可惜,百年間這世間山川大多被人為破壞,靈氣盡失。
三年了,少年已經(jīng)快要十八歲了。
匣中已經(jīng)是滿滿一匣山川靈氣。
可惜還不夠,遠(yuǎn)遠(yuǎn)不夠。
少年起身,將匣子背回身后,迎著赤紅的夕陽下山。
夕陽下少年的身形如劍一般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