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神情心事重重的走到山頂,看到師傅正在院里修剪一盆花枝,神情專注悠然,像一個普通的閑居老人。秦明的師傅叫施安東是玉華派掌門的大師兄,當(dāng)年在武林中是人人稱贊的玉松公子,十多年前不知道為什么退隱江湖,如今在這山頂上獨(dú)居。
秦明慢慢走過去,恭敬行禮說道,
“徒兒拜見師父。”
“嗯,明兒來了?!笔┌矕|溫聲回應(yīng),繼續(xù)低頭修剪。
“師傅近日身體可好?”秦明關(guān)心問道。
施安東放下剪刀,溫和看著秦明說,
“師傅近日很好,不用擔(dān)心”。
說著走回屋里,秦明慢慢跟在施安東身后,屋里東西不多,最醒目的是一個書架放著慢慢的書,空氣中有淡淡的松香,茶幾上正煮著茶,周圍很是安靜,能聽到煮水沸騰的聲音。施安東慢慢盤腿坐到茶幾旁,示意秦明也過來,兩人坐下之后,秦明為施安東沏茶。施安東慢慢喝了一口茶,淡淡說道,
“明兒似乎有心事”。雖然是問句,確實(shí)肯定的說。從一開始他就發(fā)現(xiàn)秦明臉上憂心忡忡的,神情有些焦慮不安,畢竟是他從小帶大的,在他面前秦明的任何一點(diǎn)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秦明看著師傅,很是憂慮的說,
“遙師弟不見了,整整一個月”。
施安東抬頭看著秦明問,
“可是上次陪你一起來的那個男孩?”
“正是。徒兒實(shí)在不安,遙師弟忽然就消失不見了?!鼻孛鞑唤獾牡?。
“哦,怎么說忽然呢?”施安東喝了一口茶關(guān)心的問。
“找遍整個山上也沒有,后來我偷偷去他家看過也沒有。一個大活人怎么就消失了呢?”
秦明起初找不到秋佩遙以為他回家了,結(jié)果下山一看,秋佩遙根本不曾回過家,這更讓他擔(dān)憂不已。
“確實(shí)匪夷所思?!?p> 施安東淡淡說道。
“有弟子看到他曾深夜上悔過崖,都說、都說他掉下山崖了。徒兒始終不能相信?!?p> 對于現(xiàn)在大家都信以為真的話,秦明始終不相信,他知道秋佩遙不會無緣無故上悔過崖,而且他不會讓自己出事,他那么渴望回家找他阿姐。所以,秦明猜測秋佩遙怕是遇到什么意外了。時間越久越是讓他擔(dān)心。
“明兒以為他在哪呢?”施安東明顯感覺到秦明對那男孩的擔(dān)憂。
“徒兒不知道,只希望他沒事。他一直很努力,也一直盼望早點(diǎn)回家。”秦明無不擔(dān)心的說。
秦明心底堅信著秋佩遙一定還活著。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造化。也許他沒有事呢?!?p> 施安東輕拍秦明的肩膀安慰他到,他看得出來秦明對那男孩很是關(guān)心。
又過了幾日,還是沒有找到秋佩遙,大家都相信他深夜到悔過崖掉下去怕是死了,崖底常年有霧深不可測,沒人知道崖底有多深。如果人從上面掉下去基本沒有活著的可能。若是他還活著,一個多月了也該有消息回來。等待的時間越久,秦明越是擔(dān)憂。莫修對于秋佩遙消失也感到很奇怪,表面上看起來沒什么變化,心底里的擔(dān)憂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深,每天都派弟子在山下搜尋。
自從秋佩遙消失后,段丁賀起初也是疑惑不解,那日自己約他到悔過崖,是想教訓(xùn)教訓(xùn)他,但是當(dāng)自己上山后等了半天不見他人,便生氣他不敢應(yīng)約就回去了,沒想到他卻就這樣消失了。后來一想這樣也好隨了他的心,他確實(shí)不想在山上看到秋佩遙,最好是像大家說的掉下山崖死了。
三個月了仍然沒有秋佩遙的消息,莫修召集秦明和段丁賀以及藍(lán)家姐妹,他已經(jīng)和掌門師兄商量好了,秋佩遙怕是真如弟子們所說掉下山崖了,畢竟有弟子確實(shí)親眼看見他上了悔過崖,想到這莫修心里很是惋惜。
“今日找你們前來,是有一事告知你們。你們的師弟秋佩遙怕是掉下山崖至今生死未明,今后你們?nèi)魏我蝗藳]有允許不得上悔過崖!”莫修比平時少了嚴(yán)肅多了幾分惆悵說。
“徒兒、弟子謹(jǐn)記!”
四人面面相覷,老老實(shí)實(shí)回道。
段丁賀和藍(lán)姝燕聽完臉上沒有什么表情,秦明始終都是擔(dān)憂的,現(xiàn)在聽師叔說完心里更是難過。而藍(lán)姝琳也漏出難過的神情,從知道秋佩遙消失后他是意外的,后來聽到大家說的話,心里不安又擔(dān)心。
“你們定要謹(jǐn)記,回去吧?!?p> 莫修嚴(yán)厲的又說了一邊,淡淡開口道:“秦明留下?!?p> 三人對著莫修行禮規(guī)規(guī)矩矩走了。
屋里只剩下莫修和秦明,莫修看著秦明難過的神情心里了然,他知道秦明和秋佩遙一向交好,緩緩說道:“不管他是生是死,如今確是找不到人,不過若無事終會回來的?!?p> 莫修說到這眼神堅定,又看向秦明說道:“聽說佩遙家中有一個姐姐,人是在玉華派出事的,必須要給家里人一個交代,這幾日你便下山一趟吧,據(jù)實(shí)說明不要隱瞞?!?p> “師叔、遙師弟他會回來嗎?”
秦明這些日子最擔(dān)心的是秋佩遙會不會回來,什么時候回來,現(xiàn)在聽莫修這樣交待這些話終于破口而出。
“該回來的時候自然就回來了,看他的造化吧。”
莫修悵然若失的說。
第二天,秦明下山來到陳家村,來到秋素溪家門口,輕輕敲門不一會兒聽到有人走過來,打開門便看到秋素溪溫柔的笑臉。
“是秋素溪姑娘吧,你好,我是玉華派秦明,是遙師弟的師兄?!?p> 秦明拱手一拜彬彬有禮的說。
“我記得你,你是當(dāng)年接我和遙遙入山的公子。”
秋素溪溫柔的說。
“快請進(jìn)吧!”
秋素溪說完便請秦明進(jìn)來了。
秦明進(jìn)來后坐在院里大梨樹的石凳上,環(huán)顧整個院落干干凈凈,秋素溪雖然一個人生活,但是把家打理的這么好,這個姑娘是用心在感受生活熱愛著一切的吧。石桌上放著一個裝著針線的竹筐,里面是一條未繡好的手帕,繡的是荷花,精致典雅竟似一副畫,秦明沒想到秋素溪年紀(jì)輕輕刺繡手藝這么高超。
秋素溪端了茶水出來,還有一碟糕點(diǎn),是桂花糯米糕。秋素溪為秦明到了一杯水坐在他對面,看著秦明一直盯著糯米糕,便輕輕推到秦明面前,溫和的說,
“這是我做的糯米糕,嘗一下,遙遙很喜歡吃我便經(jīng)常做,以備他回家的時候正好吃?!?p> 秦明看到糯米糕想到秋佩遙心里隱隱發(fā)疼,他要如何開口呢。
“謝謝秋姑娘?!?p> 秦明輕輕拿起一塊,他還記得是這個味道,秋佩遙寶貝的很,不舍得吃。
“秦公子,遙遙在山上可好?”
秋素溪終于還是問出來了,從秦明一來,她心里就開始不安,為什么遙遙自己不回來,難道受傷了?
“遙師弟他一直很努力,就屬他最勤奮了,他的武功都趕上師兄們了?!?p> 秦明溫和的說。
“我知道遙遙自尊心強(qiáng),想必沒少給大家添麻煩。”
秋素溪溫聲說道。
“遙師弟雖然年紀(jì)小卻最是堅韌能吃苦?!?p> 秦明想到秋佩遙在山上刻苦練武的樣子嘴角不禁笑起來,他的性格就是那樣不說話,全用在練武上,其實(shí)就是想學(xué)好早點(diǎn)下山回家。想到這心里又傷感起來,這樣的少年不該。
秋素溪看到秦明的表情似乎很難過,心里的不安漸漸擴(kuò)大。
“遙遙可是受傷了?很重嗎?”
秋素溪雖然一直克制著,但問出話的時候還是透漏出她深深的擔(dān)憂。
“沒有?!?p> 秦明看著秋素溪擔(dān)憂的神情越發(fā)不忍的說。
秦明站起身來,對著秋素溪深深鞠躬,直起身后看著秋素溪說道:“秋姑娘,遙師弟失蹤了,玉華派找了整整三個月沒有一絲蹤跡?!?p> 秋素溪心頭一震,心跳似乎驟停,忽然起身,抓住秦明的衣袖直直的看著秦明的眼睛。
“失蹤、三個月!”
“失蹤、是、什么、意思?”秋素溪問出的話聲音有些發(fā)緊。
“三個月前遙師弟忽然不見了,后來有弟子說他深夜去了悔過崖上,大家猜測遙師弟怕是不小心掉下懸崖了,至今、生死未明。”
秋素溪整個人恍惚起來再也站不住了,秦明及時扶住她讓她慢慢坐下來。
秋素溪整個人受了很大的打擊,臉色煞白神情呆滯,手里緊緊攥著一個小木馬,這小木馬她一直隨身帶著。良久,終于無聲無息的流出眼淚,讓人看著心疼不已。
這時忽然從外面沖進(jìn)來一個人跑到秋素溪身邊,有力的抓著秋素溪的胳膊,焦急關(guān)切看著秋素溪,
“小溪,沒事的,阿遙不會有事的,那小子很堅強(qiáng)的。不會有事的!”
陳阿大看著秋素溪的樣子心疼不已安慰說道。
秋素溪一時回不過神,過了一會,喃喃開口,
“遙遙、遙遙說他一定會回來的、會回來,他答應(yīng),他從來不對我說謊。”
秋素溪剛剛只感覺心痛如絞,陷入深深地難過與恐懼中,她不敢想象秋佩遙已經(jīng)永遠(yuǎn)離開她。陳阿大堅定有力的聲音在她耳邊慢慢把她從恐懼無邊的漩渦拉出來,現(xiàn)在神志清醒了不少。她只能一遍遍的回想秋佩遙堅定說過的話來振作自己。
“阿姐,我一定會回家的!”
“是!阿遙一定會回來的!小溪,你要等著阿遙回來呀!”
陳阿大從來沒見過如此失魂落魄似乎已經(jīng)無依無靠可憐不已的秋素溪,她臉上總是帶著微笑,樂觀快樂獨(dú)立。他知道那是因?yàn)檫@世上秋素溪還有至親的人,如果連唯一的親人也離開了,對秋素溪的打擊很大,畢竟她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姑娘。
“遙遙,阿姐守在家里直到你回來?!?p> 時間似乎在無望的等待中流逝,一年來秋素溪漸漸地接受了這個讓人難過的現(xiàn)實(shí),以前秋素溪守著家等著一定會回家的人,如今盼望著不知道會不會回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