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震耳欲聾的雷聲在天地之間回傳。
“刺——啦”一道耀眼閃電短暫照亮了陰沉天色。
“呼啦啦——”狂烈的風聲夾帶著暴雨嘩嘩落下。
暴雨來臨了——
“啪嗒啪嗒——”
漫天的雨滴擊打在那顆佇立在河邊的古樹樹冠之上,裹挾著七月的狂風。
一時間,枝搖果散,盡皆洋洋灑灑的落入樹畔小河中。
“水面——又上漲了呢?!?,少女微微伸出了手接住了些許漫落天空的雨滴。
“可河水依舊還是灰濁不堪?!?,少年側(cè)過了頭看向身著淺紅色長裙的少女。
“沒事的呢沐沐,總有一天河水會變得清澈的,兩種顏色終將融為一體。”
紅裙少女往后縮了縮白凈裸足,小腦袋瓜輕輕靠在了身側(cè)少年的肩頭。
樹外明明是狂風驟雨之景,此時的樹下卻是靜謐異常。
兩人相依,久久無言。
“欣曦——”,少年想說點什么,卻是被身側(cè)少女一句溫柔話語輕聲打斷。
“沐沐,好久沒一起跳那支舞了呢?!?,少女起身輕立在了少年身前。
“舞?”,看著面前的這一身絕美紅裙,陳沐略有疑惑的歪起了頭。
“沫?還是汐?”
“沫?”,聽到這個詞語,紅裙少女俏臉上的笑意淡了些許。
“的確又快到——”
話止一半。
伴隨著遠處劃破天際的一道白芒。
紅裙少女背過了身,視線隨之轉(zhuǎn)向了古樹樹冠之外。
近處是雨滴和果子掉落河面不止。
遠端是灰色烏云與云間半露電芒。
盡頭是天際間暴雨傾盆朦朧景象。
“沒事的呢,始于汐,終于沫,萬物皆始,天地盡終?!?,紅裙少女獨自呢喃的聲音很輕。
“沐沐,來跳舞吧,今天的舞曲是汐呢?!保踢^后,淺紅長裙裸足輕立,轉(zhuǎn)身而旋。
“不,今天有些感冒呢,只想抱會?!?p> 一語落,少年輕拉住了紅裙少女的柔夷小手。
再無言語,少年溫柔的將那身淺紅長裙攬入懷中,給抱得緊緊。
“呵呵呵——嚯嚯——”
伴隨著一陣豺狼人般的癡癡傻笑,溫暖的被窩里探出了兩只jio。
陳沐晃了晃暈暈乎乎的腦瓜子從夢中醒來,剛才的恍惚夢境也隨之忘了個七七八八。
麻瓜的點亮手機屏幕,時間點已經(jīng)來到了晚上六點,差不多是正常人家的飯點。
但他沒有動,畢竟大爺一向做飯都比較晚,而且也沒有來扯他被子。
機智少年的耳朵微微動了動,在五感加持之下開始感受起周遭動靜來。
“嘩啦啦——”屋外的雨聲依舊未止。
“咳咳——咳咳咳——”屋檐之下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猛烈咳嗽。
從餐桌上飄來的飯菜香味亦是順著門縫偷溜進了陳沐的被窩。
“咕咕——”,干飯少年的肚子隨即響起了一陣不爭氣的叫聲。
但此時的陳沐,卻是出奇的強忍住了饑餓之感,搖了搖還有些發(fā)昏的腦瓜子,眉頭緊緊皺起。
如果自己的鼻子感知得沒錯的話,在那股飯菜香味之間,還夾雜了一縷淡淡的其他氣味。
很是難聞——
沒錯!大爺絕對又在瞞著自己抽煙!
“啪嗒啪嗒啪嗒——彭!”
陳沐扒拉著拖鞋的聲音幾乎和重重關(guān)門聲同時響起。
屋檐之下。
大爺和陳沐大眼瞪小眼。
“小兔崽子,知道自己感冒了還出來?趕快給我進去吃飯去,都做好放在桌上了。”
“不,我等著大爺你一起進去?!保愩骞斯巧砘疑∷墒笏?。
“咳咳咳——我這支煙還沒抽完。”,大爺不慌不忙的挪了挪小板凳,視線轉(zhuǎn)向家門口的小河。
“大爺,你能別抽煙嗎?”,陳沐的聲音冷了些許,在大爺身旁的另一把小板凳上落座。
“咳咳——這支都快抽完了,就一會,不然怪浪費的。”,見陳沐已經(jīng)不耐煩到伸手欲要搶奪,大爺微微瞇起了眼,語氣亦是重了些許。
“小兔崽子,你生病了?!?,大爺繼續(xù)猛吸了一口,隨即抖了抖煙頭,將其捻熄在了濕漉漉的屋檐地面。
“大爺,你也生病了?!?p> “嗯,我也生病了,咳咳——”
聽到大爺語氣平淡的說出這句話,陳沐的目光亦是飄忽的看向前方。
雨滴嘩啦啦的落在家門口不遠處的那條小河中,水面較昨日漲了些許。
“讓你平時少抽點煙。”,少年的語氣略有埋怨。
“咳咳——都抽了幾十年了,哪里那么容易改的過來。”,大爺咳嗽了兩聲,又繼續(xù)慢悠悠的補充起來。
“我就是不想去治,聽那個狗屁醫(yī)生說配合治療能多活幾年,配合踏馬個屁?!?p> “本來就一把老骨頭了,還不如舒舒服服的活上幾年?!?p> “總之,到時候勞資就把錢全都捐出去,連一毛錢都不給你小子留?!?,說到這里,大爺瞅了陳沐一眼,滄桑老臉上止不住賊兮兮笑意。
“為什么不去治?”,陳沐未有理會大爺?shù)倪@聲忿忿話語。
兩人沉默了半刻。
“你大爺——怕麻煩,怕累,怕疼?!?,說這話時,大爺?shù)穆曇羧趿诵┰S,倒像個未長大的孩子。
“我小時候每次感冒打屁股針不一樣是怕麻煩怕疼,大爺你還是硬生生扯著我去打針?!保萑胱窇浀年愩逦⑽⒉[上了眼。
“那不一樣——”
“是一樣的?!保€沒等大爺繼續(xù)開口,陳沐便搶先回應,目光移至地上的那根煙頭。
“總之,大爺你好好想想。”
“It's all right 大丈夫ダイジョウブだいじょうぶ”
“奇跡だって起こせる”
話止一半。
兩人的交談被陳沐臥室里響起的的電話鈴聲給生生中止。
“……”
聽到這一陣完全不是一個畫風的電話鈴聲。
陳沐未動,大爺亦是未動。
“這是個啥?鳥語?”
“差不多吧?!?,陳沐不知該如何向大爺解釋。
“那個,小兔崽子,是那丫頭打過來的吧,怎么不去接?”,大爺朝著陳沐擠眉弄眼起來。
“……”
“不急,偶爾一次不接也沒啥的其實,吃飯吧大爺。”,陳沐裹了裹小松鼠睡衣轉(zhuǎn)身。
“你還是接吧,吃飯啥的不急?!?p> 大爺微躬著起身,鬼鬼祟祟跟在陳沐身后。
“不接,餓了,先吃飯?!?,陳沐懶懶散散的打了個哈欠。
“不接的話,這鳥語聽得我耳朵癢。”,大爺撓了撓耳朵,惹得陳沐沒好氣的白了大爺一眼。
“現(xiàn)在電話鈴聲停了,快進去吃飯?!?p> “好好好,小兔崽子你別催?!?p> 直到那個身形半躬的白發(fā)大爺緩緩進屋,陳沐扭頭瞇著眼望了望家門口那條即將滿溢的小河。
少年這才轉(zhuǎn)身關(guān)上了大門,將瓢潑大雨給鎖在了門外。
不多時。
屋內(nèi)只剩下了一老一少照例的閑扯聲音。
“小兔崽子你快點吃,別在這發(fā)愣?!?p> “我有些感冒,沒啥胃口?!?p> “你大爺還活不了幾年了呢,都有胃口?!?p> “能別一臉開心的說這個嗎?”,陳沐順從的扒拉起了飯菜。
“哈哈哈哈哈——”,大爺?shù)乃市β曉谖輧?nèi)不斷回響。
干飯這種事,是大爺一勺勺教給陳沐的。
樂觀亦是如此。
“嗝——”
“話說,小兔崽子,你那電話鈴聲兩句鳥語是個啥意思???”
吃飽喝足,大爺摸了摸圓滾滾的肚皮,看向癱在椅子上靜靜收拾碗筷的陳沐。
“什么……意思?”,此時堪堪收拾完碗筷的陳沐瞅了大爺一眼。
少年果斷放下碗筷轉(zhuǎn)身,扒拉著拖鞋回了臥室。
“啪嗒啪嗒啪嗒——”
“大爺今天你收拾碗筷啊,老人家吃飽了得活動活動,我就先回房了?!?p> “順帶一提,那兩句鳥語的意思是——”
“沒事的放心吧放心吧放心吧?!?p> “就連奇跡也可以發(fā)生。”
屋內(nèi)——寂然無聲。
老頭子呆呆的盯著散亂碗筷。
屋外——狂風驟雨。
漲落的河水漫過了濕軟泥岸。

四月盼
謝謝書信寄長安 1500起點幣的打賞 謝謝話笑罷 100起點幣的打賞 謝謝若非丿鳶 100起點幣的打賞 謝謝夜雨時獨淋 100起點幣的打賞 謝謝清風凌羽 500起點幣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