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謝謝,下次不要再來了。”
楊桃不敢看欒初陽此時的表情,少年受傷的表情總是讓她心軟,她不能。
這樣的關(guān)心,她不可以...
楊桃可以想象少年的表情,濕漉漉的黑眸也許占滿了受傷,用他那張人畜無害的臉委屈又期盼地望著她。
楊桃不敢回頭的上了樓,留下拿著一個小熊保溫杯的欒初陽。
楊桃的轉(zhuǎn)身離開毅然決然讓少年接下來的動作僵硬地頓住,似是過了一個世紀(jì)那般漫長。
“下次不要再來了……”
“不要再來了…...”
女孩溫軟的聲音甜美飽滿,可是一字一句卻像是在剮著他的心,直到鮮血淋漓。
粉色小熊保溫杯與黑白調(diào)的少年格格不入,欒初陽冷笑一聲,骨骼分明的手指關(guān)節(jié)竟然將小熊保溫杯捏的有些變形,冷冽的眼中戾氣越來越重。
站在門口處的保安不敢看眼前的少年,小腿不受控制的顫抖,緊張的咽了一口口水。
心中默念,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關(guān)我的事,不關(guān)我的事....
“喂?!鄙倌瓯涞穆曇魧τ诒0泊藭r來說就像惡魔的鐘聲。
“您..您有什么事?”保安手掌心冒著冷汗在內(nèi)心給自己打著氣硬著頭皮回答道。
“將這個給你們小姐,讓她趁熱喝,是養(yǎng)胃的湯。”欒初陽將保溫杯遞給保安。
保安顫顫巍巍地接過保溫杯,卻被少年瞪了一眼,眼神凌厲,道:“拿穩(wěn)了。”
“是!”
保安站的筆直,鄭重地握住了保溫杯,像是緊緊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提著一口氣目送少年帶著一身戾氣,騎著重機車離去才敢松了一口氣。
嗚嗚嗚,他好慘,他只是替他表哥來盯一下午的班就像丟了半條命一樣,嚇?biāo)廊思伊恕?p> 保安將手里的保溫杯馬不停蹄的送了上去好像手里就像是拿著一塊燙手的山芋一般。
楊桃回到房間了,眼神不受控制的望向外面,見梧桐樹下的身影已經(jīng)不見了松了一口氣,楊桃撫上自己的胸口處,一種奇怪的壓抑感覺悄然而生。
她看著手中的藥包猶豫了幾分,將它似是煩躁般的放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咚咚?!鼻瞄T聲響起。
“進(jìn)來?!睏钐易跁狼罢f到。
“小姐,這是剛剛保安拿上來的,說是剛才的少年要他交給小姐的?!睏钐铱粗褪种械男⌒鼙乇?xì)微的凹陷似乎在闡述著他的主人的惱火。
“小姐,這....”女仆見楊桃遲遲不說話,有些不知所措的開口。
“放在桌子上吧?!睏钐覠o奈地說。
女仆順應(yīng)地放下走了出去,心中腹誹誰這么大的膽子敢送小姐一個壞掉的保溫杯。
楊桃拿起一旁的書翻閱著,似是有意不去看那個身體凹陷了一塊的小熊保溫杯。
“咚咚。”敲門聲再次響起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了傍晚。
一個小腦袋從門口處探了進(jìn)來,一陣烤番薯的香味也隨之鉆了進(jìn)來。
“桃子,看我給你帶了什么,”白卉楊揚手中的烤番薯,白卉一蹦一跳的走進(jìn)楊桃旁邊,忽然被桌子上陌生的小熊保溫杯吸引住了視線,這個保溫杯有點眼熟。
白卉挑了一下眉,輕笑一聲,這不是欒初陽今天寶貝的那個保溫杯嗎?
“桃子,快吃呀,可甜了?!卑谆軐⒖痉韯冮_輕輕吹涼放在楊桃手中。
楊桃接過,看著白卉甜甜的笑容又帶著一絲幸災(zāi)樂禍的氣息。
白卉坐在楊桃旁邊滿是笑意的盯著楊桃吃著手中的烤番薯,似是無意的拿起保溫杯“桃子,這是什么呀,”白卉打開保溫杯嫌棄的說“咦,這都涼了呀,這個保溫杯保溫效果不好啊。”白卉又摒棄的看了一眼杯身“嗯,原來就是一個壞的保溫杯。”她眼中劃過一抹狡猾的光“桃子,我?guī)湍闳拥舭桑俊闭f著就想將小熊保溫杯扔到垃圾桶里。
“阿卉,放下?!睏钐业穆曇糇柚沽税谆?。
白卉嘟著嘴,憤憤不平又嫌棄的將保溫杯放在桌子上“好吧好吧。”
“咚咚..”敲門聲又一次響起。
王叔恭敬站在門口手中拿著一個電話,“小姐,老爺?shù)碾娫挕!?p> 楊桃不耐爬上眉頭,手中的番薯也索然無味,用紙巾擦拭好手指接過了電話。
白卉和王叔自覺的退出了房間。
“桃子啊,是爺爺。”老人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慈祥又柔和。
楊桃拿著手機的手指用力的捏著手機,沉默不語。
“周末,爺爺讓老周去接你回家吧?”老人小心地試探著楊桃的態(tài)度。
“不用了。”
老人又急忙說:“房間一直給你留著,檸檸他也總是念叨你。”
楊桃瞳孔縮小,深嘆了一口氣自嘲的笑道:“呵,不用騙我,他怎會想我?”
“不是你想的那樣,桃子...”老人焦急的解釋被楊桃冷冷打斷,“您還有事嗎?沒有的話我掛了?!?p> 老人不敢再說下去,他知道如果再說下去這周的見面也會隨之破碎了。
“桃子,周末爺爺在家等你。”老人不舍得掛了電話。
楊桃雙手抓著頭發(fā),秀發(fā)從指尖垂下,“我恨你,殺人犯,是你害死了媽媽。”男孩眼中的厭惡怒火像是一把利刃刺穿了楊桃的心臟,疼痛的不能呼吸。
“對不起,檸檸?!睏钐蚁胍忉屪プ⊙矍暗哪泻?,男孩滿眼失望的轉(zhuǎn)身離開。
“砰!”
重物砸落下來的聲音在書房響起,伴隨著一陣陣物件破碎的聲音,門外的眾人心如刀絞。
“桃子?!?p> 王叔拉住了要沖進(jìn)去的白卉,搖了搖頭,語重心長道:“白卉小姐讓大小姐一個人靜靜吧?!?p> 他們心知肚明,比起砸東西他們更希望楊桃能將大聲地喊出來,不管是委屈也好,抱怨也好,自責(zé)也好,總比無聲的宣泄能讓他們放心。
隨著聲音逐漸平靜,楊桃像是被抽空了力氣一般,初愈的胃痛席卷而來,疼痛奪去了朱唇的顏色,她順著桌子滑下跌坐在一片狼籍中,抬起雙手緩緩抱住自己,將頭埋進(jìn)雙膝之中。
小小的身影在黑暗中逐漸隱藏,寂寥孤獨,悲傷孕育,是枷鎖,是猛獸,是深海吞噬了希望。
日子轉(zhuǎn)眼間就到了周日下午,白卉坐在客廳中,頻繁的望向樓梯,手指不安定的揪著衣角。
“王叔,你說桃子怎么還不下來?!?p> “白卉小姐,再等等吧,小姐說過會回老宅就是一定會去的?!蓖跏逭驹谝慌阅氐却?p> “小姐這兩天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我看著都心疼?!蓖跻虛?dān)憂的看著樓上緊閉的房門。
終于,楊桃從樓上走了下來,眼角下似乎有些發(fā)青。
“桃子?!卑谆芘艿綏钐疑磉?,滿肚子的話還沒說出口,可是見楊桃興趣平平不敢多說什么讓楊桃煩躁。
“走吧?!睏钐衣氏茸吡顺鋈ァ?p> “嗯?!卑谆苣跅钐业纳砗螅瑮钐覌尚〉纳眢w被孤寂纏纏裹住,像一層厚厚的繭隔絕了一切,白卉攥緊了手,一剎那遺失的感覺如雷轟頂,這樣的疏離感讓她仿佛又回到了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