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雪曾多次提起過這幅畫,沒想到會讓尹矜給帶回來。凌海接過畫,細細地品看著,卻一眼就看出了那一張嬌美的側(cè)臉是屬于凌洋的。
他心下動容,又想起在大樹下那個艷麗、消瘦的背影,想起凌洋和尹臻的磨難,想起不知所蹤的尹鴻,他嘆息一聲,悲從中來:“她很美呢。”聲音有些哽咽。
尹矜托著另一側(cè)的畫框,說:“是啊,她很美?!币娴脑捰幸唤z絲凄涼。
凌海這才想起來,這幅畫不光牽扯的是他的妹妹,還有她的侄子。
他望著尹矜的側(cè)臉,曾經(jīng)的他因為他們身份的不同而不敢想他們在一起的可能,可是現(xiàn)在,尹臻、凌洋去了,尹鴻不知所在,阻在他們之間唯一的障礙也不存在了,他想要和她一起分擔苦楚。
可是他沒能跨出這一步。
尹矜早已習慣了漂泊的日子,隨心所欲才是她想要的,這里的恩怨她不想再管,她該走了。
她整了整衣服,平了平心情,笑著說:“我要走了,這畫留給你?!?p> 凌海聽她說要走,心里急了,脫口而出:“去哪里?”
尹矜颯然得笑笑:“四處走走,四處看看,這半輩子,習慣了?!?p> 凌海氣憤,想要留住她,卻還沒有行動,只是看著她。
尹矜本有一絲期冀,看他這副樣子,她徹底死心了。轉(zhuǎn)身,邁步。
她覺得這步子是那么沉重,她下了很大的決心才移動著慢慢離去。
凌??粗h去的背影,他不想再后悔,終于還是奔上前去。
尹矜默默地走著,心里的酸澀幾乎讓她摒住了氣息。突然身后環(huán)上來的一雙手止住了她的腳步。她的心猛烈地敲擊著,她眼睛里,沁出的是幸福的淚水。
凌海緊緊地抱著他,驕傲如他,卻再也不想放手失去她,終還是放下姿態(tài),說:“白清雪說,你一直一個人走,想要找一個停下來安定的地方?,F(xiàn)在,我想陪著你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想給你一個可靠的港灣,我們和瀧瀧一家三口一起??梢詥幔俊?p> 尹矜多年以前已經(jīng)不敢奢望還有一個人可以陪著她走遍世界。別人都以為她冷漠無情,有誰又知道,在漆黑的夜晚、在荒涼的沙漠、在歡歌笑語的村莊,她是多么得孤獨,多么希望有一個可以陪著她,給她指明方向,為她增加勇氣的人。
她早已淚如雨下,說不出一句話,只一個勁兒默默地點點頭。
尹矜無聲地回應,給了凌海莫大的肯定,他懸著的一顆心終于落地了。他緊緊地抱著她,他這才發(fā)現(xiàn),對于一個男人來說,流血并不難,而難的是一句承載了一輩子的諾言。他暗自下決心,他會實現(xiàn)他的承諾。
而后的日子里,他們?nèi)チ撕芏嗟胤?,去過廣闊的草原,去過蔚藍的海濱,去過秀麗的江河,去過雄偉的山巔。在山巔之頂,凌海對著旭日起誓:滄海桑田,始志不渝。
他們的關系并沒有公開,他們不曉得龍巖知道了還會不會這么平靜的讓他們過日子。他們沒有把凌瀧瀧的下落告訴別人,他們只是盡可能的保護著這個女兒,過著安定的日子。
當他們幾年后在龍巖組織的一場酒會上再次見到小尹鴻時,他們之間有了一種說不出的尷尬,他們的關系,他們與尹鴻的關系,他們與龍巖的關系都變得微妙起來,無形中給他們之間建立了一道隔膜。
直到那次尹矜那句“我賭了我的半輩子給你,我很高興?!?,他們才消除了之前的不信賴,讓那些跟他們扯不上關系的親戚關系見鬼去吧,他們不在乎那些虛假的輩分,他只知道她是他的妻子,她離不開他。
凌?;叵肓诉@許多的過往,每一幕都似昨日剛發(fā)生般清晰地閃現(xiàn)在眼前,他又看著淚眼婆娑的尹矜,認真地說:“我愛你的勇敢、灑脫,沒有幾個女人能像你一樣獨自面對一切,你總不會埋怨我,總是默默幫著我,愛著我,照顧著這個家。我愛你的傻,傻到那時候不要我對你負責,不要我承諾你永永遠遠。我愛你的笨,你笨得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總是稀里糊涂的,將就著過日子,一點都不像我原本認識的精細的尹矜,從而給我好好照顧你的機會。你說這么傻的一個女人,如果我不好好愛你,你要過成什么樣子?”
凌海幾乎是哭著講完了這段話,他用盡了所有的情感回憶了這段感情,累得他只能傾盡所有,只剩淚流滿面。
尹矜淚眼迷蒙,卻擺著只有在他面前的小女人姿態(tài)嗔怪的笑著說:“你才傻呢!”
凌海一把摟住她,把她的一只手緊貼在他的胸口,滿含深情的說:“我的心里只有你?!?p> 尹矜破涕為笑,卻扁著嘴說:“還有白清雪吧?!?p> 凌海真不知道該怎樣和這個笨女人說了,他氣得狠狠得咬上了她的唇,吮吸著她嬌嫩的唇瓣,直到她的唇腫得紅紅的,然后惡狠狠的啐了一口:“她都死了那么多年了,這樣的醋你也要吃嗎?”
尹矜果真醋性大發(fā),打著凌海訴起苦來:“不是還有凌瀧瀧嗎?你沒覺得她長得和白清雪很像嗎?”
凌海實在沒轍了,隨口說:“你和白清雪也挺像的。”
他不說還好,誰知尹矜又不高興起來:“那你是不是因為我長得像白清雪才拿我湊合的?”
這下輪到凌海生氣了:“你不會因為我和鄭霖翔有相似的地方,又因為我那時候?qū)δ隳菢恿?,你才喜歡我的?”
尹矜一聽凌海這話,知道凌海是真的生氣了,趕忙說:“不是的,我是真的喜歡你?!?p> 這是他們在一起后有史以來第一次吵架、生氣,尹矜顯然有些慌了。
凌海說:“那你喜歡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