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厲凡稍微呆了一下,轉(zhuǎn)念一想,頓時(shí)心中很不是滋味。明明有這么好的強(qiáng)奪機(jī)會,為什么身體會自動拒絕……
劉杉知道陣法厲凡在想什么,他看看門口,那方位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讓他一下子就逃走的。
“很完美的咒式圈?!币恢睕]有說話的花鬼卻忽然站了起來,盯著傭兵的眼睛冷淡地說道:“即使是我也只有束手就擒的分,你可以很輕松地在這里把我的力量全部吸走,一直吸到我死。為什么不做?”傭兵的手微微一抖,鋼杯掉在地上,水從傾倒的杯口中爭先恐后地涌了出來,潑灑在隱現(xiàn)的大咒式圈上,上面用方粉和銀粉鑲嵌的幾百個大咒式,閃現(xiàn)出七彩絢麗的光華。
“所以……所以……”傭兵好像變得結(jié)巴了,“所以只要解除你們上次的封……不,我是說,只要解除強(qiáng)奪用的咒式圈……”
“我現(xiàn)在在問你問題!為什么不回答!”傭兵咬了幾次牙,似乎妄圖躲避他的問題:“只要解除這個咒式圈,就可以讓劉杉恢復(fù)正常,如果你想找出你的身體為何拒絕他的能量的原因也可以……”花鬼手中的茶杯飛向傭兵,傭兵站著一動不動,杯子卻沒有碰到他,而是擦過他的頭發(fā)扔到他身后的書架上。那是劉杉的書架,上面的書被水潑了個濕透。劉杉想張口抗議一句什么,卻終究忍著沒開口,畢竟氣頭上的人不好惹……
“傭兵!如果你用這個方法搶走我的力量,我恐怕還不會這么討厭你!可是你為什么要用那種方法!騙得我的信任之后才把我的力量搶走!你為什么一定要這么做!”
“我為什么要這么做!”傭兵終于惱怒起來,和他對吼道:“因?yàn)檫@個咒式圈是會殺人的!你只不過是個擁有小小力量的黃楊木鬼,我搶了你全部的力量,你就會魂飛魄散!
”我為什么要把你關(guān)在海荊樹里七十年?就是為了讓你心甘情愿地把力量通過軀體交換換給我!這樣我得到了力量,你也不用魂飛魄散!我就是這么無恥!你滿意了?“房間里陷入一片死寂。
不同于傭兵和花鬼二人的沉默,陣法厲凡和劉杉想的卻是,傭兵等花鬼的力量等了七十年,那他現(xiàn)在該是多大年紀(jì)?難道是妖怪……不過卻沒有妖氣……
花鬼慢慢地坐了回去,眼簾下垂,不知道在想什么?!?p> 傭兵向地面張開手掌,原本有著淡色花紋的乳白色地板,忽然變成了黑色,沒有反光,就好像下面有一個不見底的深淵,房間里的所有人和物都虛空地懸在這深淵之上一般。
“我造成的結(jié)果,我自己擺平,”傭兵低頭看著深不見底的黑色,用平靜得有點(diǎn)讓人心驚的聲音說:“你們可以跟我一起下去看看,不過如果你們沒有興趣的話就算了……”
“我要下去。”陣法厲凡立刻回答。他一定要好好看看那個罕見的大咒式圈,說不定以后還用得著……
劉杉想搖頭,但卻發(fā)現(xiàn)陣法厲凡用狠厲的目光盯著他,他立刻就妥協(xié)了,“我……我……我也去……”傭兵仿佛知道花鬼不會有回答,手腕一轉(zhuǎn),他們?nèi)吮阆蚝诎档纳顪Y迅速降落了下去。
然而他們剛剛降落了一段距離,陣法厲凡一抬頭,發(fā)現(xiàn)花鬼也跳了下來,不遠(yuǎn)不近地在他們頭頂上十公尺左右的地方跟著。
原本就不太融洽的氣氛變得更加尷尬,幾個人專心地看著自己腳下,好像黑不見底的深淵中會生出美女來。
下墜的時(shí)間太長了,這么尷尬下去也不是辦法,劉杉不得不想辦法轉(zhuǎn)換一下這種沉默的氣氛。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問道:“呃……你說這個大咒式圈上,被人加了另外的封印讓你的咒式不能發(fā)揮作用……嗯……難道加了封印以后,這個大咒式圈就會變成情侶咒式了嗎?”
“當(dāng)然不是,”傭兵笑笑,凝固的氣氛稍微松解了一些,“我不知道情侶之間這個名字是哪來的,不過我知道我這個大咒式再怎么改也不會變成情侶咒式。應(yīng)該是有人在這里又加了其他的咒術(shù)……”
“對了,陣法厲凡剛才說你們在解大咒式之前,在一個很長很奇怪的通道里走了不少時(shí)間,是嗎?”劉杉點(diǎn)頭:“沒錯,那里的時(shí)間還會停止和倒退?!?p> “哦……”傭兵低下頭,像是在思考什么,“你們在那里沒有遇見其他的事情嗎?”劉杉想一想:“還有,那里有不少機(jī)關(guān)……”陣法厲凡看著他們兩人,覺得有些奇怪。他們明明就在他身邊,說話的聲音卻越來越小,就好像他們之間隔了一道墻似的,他逐漸聽不清他們到底在說什么。
他嘗試著伸出手,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出現(xiàn)了幻覺。然而他剛剛抬起胳膊,身體卻猛地一沉,原本以平穩(wěn)的速度下降的他,竟以高速向下墜落而去。與此同時(shí)他發(fā)現(xiàn)自己甚至無法開口,連救命也喊不出來。
和傭兵說話的劉杉忽然覺得身邊一空,轉(zhuǎn)頭便發(fā)現(xiàn)剛才還和他、傭兵呈三角位置站立的陣法厲凡不見了!
他立刻低頭尋找,果然,陣法厲凡正在他們腳下以他們無法追趕的高速降落。
“厲凡——!”劉杉大驚,腦中卻閃現(xiàn)出上次解除情侶之間詛咒時(shí),陣法厲凡掉落到那黑暗的虛空中時(shí)的情景。就在他的一念之間,他左手上又出現(xiàn)了那條紅色的線,向不斷墜落的陣法厲凡的方向延伸了下去。
松弛的紅線驟然繃緊,劉杉知道自己拉住他了,這才松了口氣。
陣法厲凡在紅線的另一端晃來晃去,左手由于懸吊的關(guān)系被弄得很疼。他莫名其妙地看著手腕上這條忽然出現(xiàn)的奇怪紅線,怎么也想不出它究竟是哪里來的。
“厲凡!你沒事吧!”劉杉遠(yuǎn)遠(yuǎn)地叫。
“我沒事!”陣法厲凡回答,“你哪兒來的紅線?”啊,能動了,也能說話了。
“……”半天沒等到回應(yīng)的陣法厲凡又問:“我問你呢!你這哪兒來的紅線?”上次他被拉回來的時(shí)候速度太快,根本什么都沒看清楚就回來了,所以也根本不知道自己以前就被這條線救過。
劉杉哪里敢回答他,只能閉著嘴,裝作沒有聽見他的問話。
不過雖然陣法厲凡不清楚,可傭兵卻是識貨的。他看著劉杉手腕上的紅線,露出了怪異的表情。
“你這個是……紅線?”“是……是啊……”劉杉汗都下來了。
“你知道這是干什么用的嗎?”劉杉死命搖頭。他知道……他怎么敢知道啊!上次這紅線消失,他以為就沒事了,也沒去查它到底是什么。沒想到這次又出現(xiàn)……
“這是……”“這是姻緣線。”在他們頭頂上平穩(wěn)降落的花鬼,忽然開口說道。
劉杉被這句話一箭穿心!
傭兵也不抬頭,說:“我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陣法厲凡一直拒絕你的能量了,就是因?yàn)橛羞@條姻緣線。這個大咒式圈可以穿透所有咒術(shù)發(fā)生作用,但是只有一種咒術(shù)可以讓它暫時(shí)失效,那就是情侶咒。
“這條姻緣線也是情侶咒的一種。所以有人在你們房間里使用了這個咒術(shù),情侶咒本身的作用,又讓住在這個房間的人都變成了情侶,這大概就是情侶之間這個名字的由來?!眲⑸紡埓笞?,半天合不起來。
“必須……是情侶……?啊……可是你不是七十年……再加三十年——之前才在這里做的大咒式圈?厲凡的姐姐上次來的時(shí)候說,四百年來住在這房間的人都變成了情侶了,難道也是……”
“那是不可能的?!眰虮f:“因?yàn)槟銈冏〉倪@間宿舍雖然看起來古老但卻是新陣法,一百年前我?guī)Щü淼竭@里的時(shí)候,它還沒有建成,不可能有四百年的歷史?!?p> “可是厲凡的姐姐……”“她們騙你的吧?!薄啊薄澳銈兊降自谡f什么!”什么也聽不見的陣法厲凡,在紅線的另一頭怒吼。
仿佛不見底的深淵下方,終于出現(xiàn)了閃爍著七色光彩的大咒式圈,慢慢從小到大,從不清晰到清晰。
陣法厲凡的身體也慢慢浮了上來,逐漸和劉杉他們平齊。
“你們剛才在說什么?”他陰著臉問。
劉杉眼睛看著其他地方裝傻。
“我告訴你!劉杉!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肯定是什么重要的事對不對!你給我老實(shí)交代!你們究竟在說什么!”劉杉渾身顫抖。
“劉杉!”“可以了吧,別吵了,大漢王朝要落到底了?!眰虮雎曁嵝?,總算救了劉杉一命。
這次的大咒式圈周圍的情景,和陣法厲凡他們上次所見的情景不太一樣,既沒有山洞也沒有那些千類以上品種的符咒,有的只是一片沉沉的黑色,只有大咒式圈上的方銀符咒閃爍著光彩。
不過很奇怪,即使只有大咒式圈作為光源,但他們并沒有感覺到黑暗,沒有被咒式圈照到的地方也沒有陰影,就好像連他們自己的身體也會發(fā)光一樣。
四人輕飄飄地降落在大咒式圈四周,陣法厲凡和劉杉,傭兵和花鬼各呈對角站立。
“你們說上次進(jìn)來過,覺得這次和上次有什么不同?”傭兵問。
陣法厲凡將上次所見大概地描繪了一下,傭兵想一想,問:“也就是說,上次你們見到了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大量符咒?那你們解除你們所謂的情侶咒后,那些符咒有什么改變?”陣法厲凡和劉杉回憶一下,一起搖頭。
“似乎沒有,不記得了?!敝湫g(shù)解除后,他們就被姐姐們拍了最糟糕的照片,誰還有時(shí)間去顧慮那些?然后他們就被彈出那個山洞,回到自己的房間里,也沒去看符咒的結(jié)果。
傭兵點(diǎn)頭,然后指著那大咒式圈說道:“這個就是我所制造的咒式圈,這個大咒式不太容易破解,需要大量的符咒減弱它的效用,所以你們看到的那些符咒與我無關(guān),我想大概是要封印這個大咒式圈的人做的吧。”
“使用符咒后再使用情侶咒進(jìn)行抵抗,這樣才能把它強(qiáng)奪的危害降到最低。我不知道你們上次究竟做了什么,不過看來已經(jīng)把所有的減弱符咒都消除了。幸虧還有姻緣線在你們手上,否則劉杉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是個死人……”陣法厲凡什么都沒聽見,只聽見了那三個字——“姻緣線?”他的臉陰沉得嚇人。
劉杉顫抖:“不不不……不關(guān)我的事!我也是剛才才知道!”
“……劉杉……”陣法厲凡的手指狠狠指著他,“你給我等著,大漢王朝回去再好好修煉你!”劉杉好像看見了自己將接受一百倍強(qiáng)度特訓(xùn)的未來,不由一陣頭暈……
傭兵對他們兩人悲慘的互動模式已經(jīng)懶得理會了,也不和他們打招呼,逕自走到大咒式圈中心的小咒式圈上蹲下,右手手心朝下懸空放在圈的中央。咒式圈霎時(shí)發(fā)出了燦爛的光芒,陣法厲凡和劉杉立刻轉(zhuǎn)過頭去,防止雙眼被那光芒灼傷。
在一片炫目的光芒之中,中心的小咒式圈內(nèi),有一個手掌形狀的陰影漸次浮出,與傭兵的手掌形狀恰巧相合。
傭兵手一抓,那陰影便被收入他的掌心。在他將陰影收入手心的同時(shí),大咒式圈上方銀的光澤立刻變得黯淡,周圍黑沉沉的顏色壓了過來,剛才還非常明亮的空間,忽然變得異常黑暗。
傭兵站起來,對陣法厲凡和劉杉微笑道:“可以了,我已經(jīng)把咒式解除了。”劉杉張著嘴半天都合不上:“這……這么簡單?你不是說它不好解除嗎?”
“這大咒式圈是我做的,我要解決當(dāng)然很簡單,”傭兵走下大咒式圈,道:“如果不是我做的話,用我的咒語手印是不可能這么輕易解除的,所以那個人才會用那么多種類的符咒,壓制我的咒式圈?!彼驹谥涫饺吘?,發(fā)現(xiàn)陣法厲凡和劉杉還站在原地不動。
“怎么了?你們的姻緣線可以去掉了,沒問題的?!标嚪▍柗才e起左手腕:“……這個要怎么去掉?”
“切斷就可以?!标嚪▍柗采斐鲇沂质持缸龀鲆话研湔湫堑叮旁诩t線上。
“真不知道哪個變態(tài)居然對大漢王朝做這種事……”他喃喃自語。
然而就在他正要向紅線砍去時(shí),劉杉卻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一樣,忽然大喊起來:“不——不行!還不行!厲凡你快點(diǎn)住手——”陣法厲凡一愣,星刀已經(jīng)觸到了紅線,紅線一接觸星刀便唰地一聲融化斷裂,自斷裂處迅速向兩端消失。
在紅線完全消失的瞬間,從劉杉的方向傳來了極大力量的沖撞,陣法厲凡被那股力量撞得呼吸一窒,肺部疼痛難忍。
劉杉跟在力量的沖撞后撞來,將陣法厲凡遠(yuǎn)遠(yuǎn)撞出去,兩人一起滾到了很遠(yuǎn)的地方。
傭兵沒想到會有這種事,只稍微愣了一下,他腳下的大咒式圈便發(fā)生了龜裂,幾聲難聽的聲響之后,有黑色的什么東西撞碎了大咒式圈,尖利地嚎叫著從底下鉆了出來。
那東西撞出來得太過突然,傭兵好像已經(jīng)忘了反應(yīng),站在那里一動也不動。反倒是一直站在一邊的花鬼,忽然沖上前,從側(cè)面將他一撞,撞離了大咒式圈,兩人在地上打了兩個滾,這才完全躲過那個東西的沖擊。
花鬼站起身來,覺得后背有些熱,他看不見便想伸手去摸。然而剛剛站起來的傭兵,卻看到他后背滴落下來的黑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另一手抓住他的領(lǐng)子,嗤啦一聲,將他半邊衣服都扯了下來。花鬼眉頭皺了一下,隨即臉色一變。
傭兵手中的那半件衣服不斷地滴落著黑水,就好像不斷有濃硫酸的侵蝕一樣,不一會兒就只剩下小半只袖子。傭兵松手,那小半只袖子掉在地上,很快也化作黑水。
如果傭兵沒有把他那半身衣服撕掉的話,恐怕花鬼的身體現(xiàn)在也和這半件衣服同樣命運(yùn)了。
“你救了我。”花鬼看著他說。
“是你先救了我?!眰虮D(zhuǎn)過頭去看那個鉆出來的怪物。
那個東西看起來似乎沒有實(shí)體,只有一個黑霧一樣的影子,高達(dá)十幾公尺,從大咒式圈下面鉆出來的樣子,就好像一個只有很長頸子的怪獸一樣,在半空中盤桓了一會兒,向花鬼和傭兵猛沖了下來。
“躲開!”花鬼和傭兵一左一右跳開,那東西撞到了一片空空的黑暗之中。原本黑暗是無形的東西,居然也被撞出了破片,發(fā)出碎裂的聲響。它抬起“頭”來四處“看看”,又堅(jiān)持不懈地向他們二人撞去。
“你到底在這里養(yǎng)了什么東西!”花鬼邊躲閃邊問。
“我只是在這里做了大咒式圈,什么都沒有養(yǎng)!”傭兵避開那一擊回答道。
在他們二人努力避開怪物攻擊的時(shí)候,劉杉正努力把自己和陣法厲凡分開。
剛才要撞陣法厲凡不是他故意的,而是在陣法厲凡剛把紅線斬?cái)嗟耐瑫r(shí),他就覺得自己身上的能力,用驚人的速度往陣法厲凡的方向沖,在力量的吸引下,連他的身體也自動撞了過去。
現(xiàn)在他全身的力量都透過他碰觸陣法厲凡的地方,快速傳入陣法厲凡的身體,劉杉感覺到體內(nèi)一陣接一陣的劇痛,就像那天花鬼從他體內(nèi)吸收力量一樣——不,比那還痛苦!因?yàn)榱α康牧魇俣葘?shí)在是太快了!而吸收他力量的陣法厲凡也并不好過,吸收過大能量的身體劇烈顫抖,臉色青紫得就如同窒息快死的人一般。
而劉杉不管怎么努力,他和陣法厲凡之間都有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在互相吸引,他就算想離陣法厲凡遠(yuǎn)一點(diǎn)也不可能,他努力掙扎也只是稍微離開一點(diǎn),稍微一松勁就被更大的力量拉回去,牙齒撞到陣法厲凡的額頭,門牙險(xiǎn)些斷掉。
“好痛……”
“你……你痛個屁……”額頭帶血的陣法厲凡用顫抖的聲音說:“快給我滾開……否則殺了你……”鮮血從他的牙縫中涌了出來,在嘴角拉出一條顫抖歪曲的線。劉杉的能量太大了,他這個普通人的身體,作為“容器”根本不能承受,光是吐血還好,只怕力量再傳下去他會被力量撐炸而死!
可現(xiàn)在問題是劉杉想“滾”也沒辦法,他們之間的吸附力又不是劉杉做的!
“我根本沒辦法離開……”劉杉哭喪著臉說。
“那就……快叫傭兵……”劉杉原本努力偏著頭防止自己的臉碰到他,現(xiàn)在要費(fèi)盡力氣扭轉(zhuǎn)脖子上的肌肉才能轉(zhuǎn)向傭兵他們那邊。
“云……啊……”“快點(diǎn)……叫!”
“……可是他們正在被大怪物追殺……”傭兵一躍而起,雙手全力拍在怪物的“頭”上,怪物發(fā)出一聲尖叫,“頭”部轟然爆裂。
但是這還沒完,這怪物似乎不是以“頭”為主的東西,從大咒式圈下又鉆出比之前更長的“頸部”,發(fā)狂向傭兵他們攻擊過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這是什么……”腦中忽然響起悅耳的鈴聲,傭兵的動作一滯,那怪物猛撞上來,花鬼從他后方錯身而過,將他腰部一帶,攬至安全的地方,落下。
“你發(fā)什么呆!”花鬼吼。
怪物的頭部像竹篾一般分散劈開,以滿天撒網(wǎng)的方式向他們擊打下來,花鬼抓住傭兵的腰帶高高飛起,落在其中一條分岔上,再躍起,同時(shí)向分岔的中心丟下一個能量球。能量球在中心爆裂,怪物收縮了一下,快速地將劈開的部分收了回去,花鬼帶著傭兵落在了地上。
“麗娜,你幫我查一查,是不是有能在強(qiáng)奪大咒式圈下生存的怪物!”
“很長,黑色,就好像什么東西的脖子一樣……”花鬼忽然想起什么,立刻把鞋子脫下來甩到一邊。翻過來的鞋底上,出現(xiàn)了一個黑色的溶洞,溶洞逐漸擴(kuò)大,就如剛才他那半身衣服一樣,整個鞋子逐漸消失為一片黑水。
“它還有強(qiáng)烈的腐蝕性!腐蝕所有碰到它的東西!”傭兵幾乎是喊了,“麗娜!快幫我找找!”
怪物蠕動了幾下,高高抬起上部,Z字形向下橫掃。
花鬼將傭兵往半空一扔,喊:“兩邊同時(shí)攻擊!”傭兵在半空停住身形,雙手前伸,擺出攻擊姿勢?;ü硐蚝髲椞鹕恚诎肟罩信c傭兵遙遙相對,做出與他同樣的攻擊姿勢。
然而他們的力量還沒有來得及發(fā)出,怪物的頭部驟然分成兩部分,同時(shí)向他們纏繞。傭兵在半空中身體一沉,以最快速度降落地面,又彈跳起來,躍至另外一邊,讓怪物撲了個空。
然而花鬼卻不如他這么幸運(yùn)了,剛向左邊一躲,攻擊他這邊的那半個分支又同時(shí)分成了三份向他叉過來,他向左躲避的動作變成向怪物投懷送抱的姿勢。此時(shí)再做任何動作也來不及了,那三份分支將他完完全全地吃了進(jìn)去。
強(qiáng)腐蝕性……!
“花鬼!”傭兵大驚失色,右手高舉,手心中出現(xiàn)一道長刀般的星刃。他往前一甩,星刃回旋飛出,割斷怪物包裹住花鬼的那部分肢體。
劉杉覺得劇痛,陣法厲凡更是如此。大量力量的流入讓他無法控制,體內(nèi)亂竄的星力正逐一破壞他體內(nèi)的系統(tǒng),不只是口,連鼻子也在往外冒血,耳朵也有血絲縷縷流出。
“劉杉……你他媽……的再不滾開……我……做鬼也不放過……你……咳咳……”血液嗆到了氣管里,他劇烈地咳嗽起來。
劉杉真的欲哭無淚了,就算陣法厲凡現(xiàn)在要?dú)⑺财鸩粊戆。〔贿^……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厲凡!這個大咒式……你知道它是靠什么分辨大漢王朝的嗎?”“你在說什么……咳咳咳咳……”
“它為什么不對傭兵和花鬼產(chǎn)生作用?是因?yàn)橐恢弊≡谀莻€房間的是‘大漢王朝’吧?可是它是用什么分辨大漢王朝的?它怎么知道一直住在這個房間的是‘大漢王朝’,而不是他們?”
“我怎么……咳咳……知道那個……咳……”嗆咳讓陣法厲凡痛苦地?cái)D出幾滴眼淚,劉杉驚恐地發(fā)現(xiàn),他的眼淚居然也變成了和鮮血一樣的紅色!p
他心中更是著急,叫道:“會不會是波動?星能的波動!大漢王朝每個人的星能波動都完全不同,所以它才能用這個分辨大漢王朝!一定是這樣!”
“咳……那又怎么樣?波動是一生不變的東西,難道你還能變了自己的星波……”話說到一半,陣法厲凡忽然住了口。
改變星波……不一定要改變星波……還有其他的辦法……比如……
“質(zhì)性……轉(zhuǎn)換!”陣法厲凡和劉杉同時(shí)低喊出聲。
劉杉身上閃現(xiàn)出了綠色的電光。
怪物嘶叫一聲,剩下的半截殘肢轉(zhuǎn)瞬收回,和另外半支肢體膠合在一起。它被切割下來的部分化作一陣青煙,煙霧過處,花鬼的身影逐漸顯露了出來。
“你沒事吧!花鬼!”花鬼的全身都籠罩在紅色的光輪下,那是他的能量屏障,看來有效地隔絕了怪物的腐蝕。煙霧逐漸消失,在確認(rèn)自己不會受傷后,他才逐步撤除了屏障。
“……我沒事?!彼D(zhuǎn)過頭去,避開了傭兵關(guān)切的眼神。
果然還是……不原諒……
傭兵苦笑。
傭兵抬頭,習(xí)慣性地捂住自己一只耳朵:“麗娜!找到了嗎?”(
嗯!那個怪物不是在大咒式圈下生存的東西!而是它本身就是大咒式圈!)“什么!”(
它本身就是大咒式圈!大咒式圈是能量體,很容易成精,附近又有鬼門的地氣流動,所以它才會變成精怪的吧?。?p> “怪不得……”花鬼一把拉住他的手肘往側(cè)面斜竄,怪物的頭部砸中他們剛才所站的地方,黑暗的碎片四處飛竄,空氣中巨大的震蕩讓他們一陣頭暈。
怪不得……原來他剛才解除的大咒式圈并不是實(shí)體,實(shí)體已經(jīng)變成了這個怪物,所以在他解除大咒式圈后,陣法厲凡和劉杉依然受到強(qiáng)奪之力的影響……對了!那兩個人呢?
他的眼睛四處搜尋,終于在距離咒式圈較遠(yuǎn)的地方找到了他們的身影。
“你白癡啊!早不想到這一點(diǎn)!”陣法厲凡一恢復(fù)過來就一拳揮上劉杉。
劉杉捂著自己腫得半天高的臉,非常委屈:“可是你不是也沒想到……”正如劉杉猜測的那樣,這個大咒式圈是用星力波動來分辨房里的住客。在劉杉改變自己的星力波動,把星力轉(zhuǎn)化成妖氣后,那大咒式圈便把他當(dāng)成了“別人”,不再對他有反應(yīng),他和陣法厲凡的危機(jī)自然就解除了。
傭兵一拉花鬼,兩人降落在陣法厲凡和劉杉旁邊。
“你們兩個沒事吧?”“大概……”陣法厲凡在臉上抹了一把,把口鼻和眼角的血糊得一臉都是。
劉杉正想找張面紙讓他擦擦,一直追著傭兵和花鬼不放的怪物一腦袋砸了過來,傭兵抓住劉杉的領(lǐng)子,花鬼抓住陣法厲凡的后背衣服,很有默契地從兩個方向彈開,怪物再次砸了一個空。
“它到底是什么東西?”劉杉邊問邊努力拉住自己下巴處的衣領(lǐng),以防只顧拉他后領(lǐng)的傭兵把他勒死。
“大咒式圈?!眰虮谝粡垼粋€帶著淡藍(lán)色光暈的能量彈從他口中發(fā)出,擊中那怪物長頸的中部。
怪物被切成了兩半,上半部分青煙般消失,下半部分卻變本加厲地從大咒式圈下竄出來,伸著似乎比之前更長的脖子,發(fā)狂地橫掃豎掃、左沖右突。
“這樣不行!”花鬼拉著陣法厲凡左右跳躍著說:“再這么攻擊下去只是浪費(fèi)能量而已,找不到它的弱點(diǎn),就沒辦法對它造成致命打擊!”
“那要怎么辦!”傭兵對他叫道:“大咒式圈只有用我剛才的方法破解,但是我明明已經(jīng)把手印拿走了,難道還有其他的辦法解決嗎?”陣法厲凡低頭看看那怪物的頸子伸出的地方——那個只剩下了一個洞的大咒式圈,發(fā)現(xiàn)怪物無論怎樣攻擊,都沒有離開那里,他心里忽然就有了主意。
“傭兵!把我放在大咒式圈那里!”“放在大咒式圈那里?它會把你打死的!”
“沒關(guān)系!把我放在那里!”傭兵稍微想了想,一個躍起,跳到大咒式圈處將陣法厲凡放下,自己又躍至另外的方位。怪物跟著傭兵三人的身影窮追不舍,卻對離自己最近的陣法厲凡視而不見,連分出來的分支都對他不予理會。
陣法厲凡將自己的單手放在大咒式圈外圍,所有的星力都灌進(jìn)入那只手中。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大咒式圈應(yīng)該是這個怪物的“根”,只要他在“根”上使用徒手封印,那么這個怪物的長頸應(yīng)該就會因?yàn)槭チ恕案倍А?p> 然而,他剛剛將星力聚集在一起,全身便有和劉杉的星光顏色相同的果綠色光,如陽光一樣炸裂開來;聚集了更多星力的那只手,更是發(fā)出讓他自己也不敢逼視的強(qiáng)烈光芒。身體里翻涌著過去難以想像的充沛星力,源源不絕地向四周發(fā)散。
這是……?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簡直要以為自己在做夢。
如此充沛的能量!過去完全想像不到的快意感覺!這就是……屬于劉杉的力量嗎?
“我是陣法厲凡,我以我名……”他低聲念誦,“封印一切生星咒術(shù)!我的力量,聽從我的命令,封??!”光芒從他的手掌鋪開,蔓延出去的光芒將周圍沉沉的黑暗照得亮如白晝,那怪物吼叫了一聲,黑煙般的身軀化作粗大枝干似的東西,在半空中凝固成灰色的固體。
大咒式圈的根部有各種大小、如利刃般的颶風(fēng),圍繞著那怪物的根部不斷旋轉(zhuǎn),直至根部整個化為齏粉,慢慢地沉降到地底去。
那怪物的固體整個沉沒之后,大咒式圈所留下的那個洞上,出現(xiàn)了千萬條果綠色光線的纖維,將洞口密密地織縫住了。
這就結(jié)束了,可是不知為何,陣法厲凡依然沒有收回自己的能量,他的封印還在繼續(xù)伸展,一直將這黑暗的空間填充到飽和,之后又向上迅速蔓延開去。
“陣法厲凡!你在做什么?”傭兵大吼,“你想把無關(guān)的東西也封印住嗎?”陣法厲凡沒有回頭,甚至連一點(diǎn)反應(yīng)也沒有,似乎沒有聽到。
“陣法厲凡你聽到?jīng)]有!快住手!”花鬼也吼。
陣法厲凡依然沒有反應(yīng),身上的光芒也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星力封印向上延伸的部分已經(jīng)快看不見了。
如果任由他繼續(xù)的話……一定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可怕后果!花鬼丟下劉杉,和傭兵雙雙撲向陣法厲凡后背。
“陣法厲凡!夠了!快住手!你想連無關(guān)的東西也封印嗎——”他們兩人的手剛剛碰觸陣法厲凡后背,便被一股大力撞了出去,撞到身后封印的墻上。
好強(qiáng)的能量!
花鬼和傭兵同時(shí)心驚。傭兵身上有花鬼修煉了千年的能力,而花鬼身上有不知從多少人身上搶來的力量,可即使如此,還是被他輕易彈開,這的確不太尋常。
見連他們二人都無法抵擋陣法厲凡的能量,劉杉跳了起來,也向陣法厲凡的背后撲去。
“厲凡!不能再繼續(xù)了!住手!”很奇怪,陣法厲凡好像聽到了他的聲音,身體動了一下,身體所發(fā)出的燦爛光芒立即黯淡下去。劉杉原本已經(jīng)做好了被彈開的準(zhǔn)備,所以拍下去的動作非常狠,沒想到陣法厲凡一點(diǎn)抵抗也沒有,反倒被他這一拍給拍得向前滾翻。
封印的蔓延唰的一聲就停止了,劉杉也像被封印一樣靜止在那里,還維持著前腿弓后腿蹬的推人動作,臉上一派呆呆的表情。
他被自己做出的事嚇傻了。
腳下是陣法厲凡的封印,有些滑,傭兵試了幾次也沒站起來,忽然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他抬起頭,花鬼正用算不上生氣、也算不上高興的表情看著他。
“你原諒我了嗎?”“那是不可能的事?!薄啊闭f得這么干脆……“那這只手是……?”
“看你以后的表現(xiàn),誠心有多少?!眰虮偷囊宦曅α顺鰜?。
“好吧……等有時(shí)間,我會把我的心掏出來給你看的。”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和花鬼緊緊握在一起。
沒有完全原諒,但至少他肯嘗試著原諒,在共同作戰(zhàn)之后的這只手,意義非同尋常。
“對了,大漢王朝得上去啊,和那兩個一起上去吧?!?p> “嗯。陣法厲凡,劉杉,一起上……”喊出半截的話卡在嗓子里,傭兵的眼睛呆呆看著那兩個人,覺得自己腦袋一陣抽痛?;ü砜粗谋砬橛X得怪異,也回過頭去……忍不住笑了出來。
好不容易爬起來的陣法厲凡把劉杉按在地下,正左右開弓對他的腦袋飽以老拳。
“你這個白癡!蠢材!無敵傻瓜!敢打我!想報(bào)復(fù)是不是!沒那么容易!看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