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前,江琥對安娜說:“完了,他被逮住了??磥硪氚压判嬷脑倌没貋恚请y上加難?!?p> 安娜說:“眼下不要再打草驚蛇了。還要那個唐見愁,得讓他封口。不行的話……就滅口。”
這樣的狠話從安娜的口中說出來,還是讓江琥心里有些發(fā)寒,盡管他愛慕依舊。
江琥說:“我知道怎么做,用不著滅口?!?p> 安娜看著他眼睛說:“記住你我的身份,不要意氣用事?!?p> 江琥說:“我明白。封口么?不如收買他,為我們做事。”
安娜說:“行不行呀?那你去跟他談個價錢?!?p> 江琥說:“不是要錢,而是一張證件?!?p> 安娜不解:“證件?”
黑屋子里,江琥與唐見愁隔著桌子相對而坐。桌子上有酒和一盤佐酒的花生米,簡簡單單,還擺著一封信。
“這年頭誰還寫信?哼,弄什么玄虛?”唐見愁看江琥的眼神又忌憚又好奇,還帶著些許恨。
江琥卻滿面春風(fēng),給他斟酒說:“唐兄,你這次幫了忙,我得敬你一杯?!?p> 桌面下,唐見愁捏緊拳頭,瞪著眼睛說:“你害我,是你挾持我的!”
江琥說:“是,我挾持了你,三天的時間。但自中央保衛(wèi)局逼你殺了孫禪之后,你的整個余生被挾持了,也沒看見你如此憤憤然呀?!?p> 唐見愁無以反駁,說道:“那又能怎么樣?我眼下只能茍且偷生?!?p> 江琥說:“我?guī)湍阊?。?p> 唐見愁斜眼看他,說道:“幫我?哼,不要以為耍嘴皮子就能忽悠我。眼下,我的腦子可是清醒的?!?p> 江琥說:“我可沒想忽悠你。唐兄,你到底是合虛國的人,不如替我們國安局辦事吧?!?p> 唐見愁說:“什么?常言道一臣不事二主,就算我信得過你們,你們信得過我么?”
江琥說:“是,眼下我們?nèi)狈π湃?,但至少不會逼你去殺人?!?p> 又被江琥戳了痛處,唐見愁說:“有什么好處?我這人比較現(xiàn)實。”
江琥心想:“何止是現(xiàn)實呀,簡直是亡命之徒,能收買當(dāng)然是好的?!闭f道:“好處就是一張保命符。”說著將桌面上的那封信推到唐見愁前面。
唐見愁拿起信,拆開來,里面是一張國安局編外人員的臨時證件。他說:“就憑這臨時證件?”
江琥說:“誒,眼下我們身處國外,怎么給你正式的證件呢?”
唐見愁說:“那,我回國之后你們能給我正式的編制?”心中估摸著靠這棵大樹能保命就行,也不致作喪家之犬。
到底是一路人知道一路人的心思。想當(dāng)初江琥的錢來路不正,只得藏著掖著。就當(dāng)時而言,他缺的不是錢,而是安全感和正常的生活。
江琥說:“常言道無功不受祿,這個道理你應(yīng)該懂吧?”
唐見愁點頭說:“懂,你說的對。那我該做什么?”
江琥說:“你知道中央保衛(wèi)局與我們做交易,卻又在半路上劫走古墟之心,實在太不講誠信了。對于這種事情我是不能忍,所以你得設(shè)法幫我們把古墟之心搶回來。”
其實此事雙方都不講誠信,大哥別說二哥。
唐見愁臉色為難:“這……”
江琥說:“怎么著,為難呀?”
唐見愁說:“實不相瞞,我這微末道行,想搶回古墟之心有如虎口拔牙?!?p> 江琥說:“看來是我高估你了,那行,你先打醬油吧,有事我再找你。”
唐見愁此時再無戾氣,也無豪氣,只低頭“哦”了一聲。
江琥說:“那走吧,你?!?p> 唐見愁說:“行,那我走了。”這才笑著起身,收好憑證,獨自離開。
另一邊。
賀蘭鐵簫被自己人找上門來。
對方是個花店的送貨小哥,摘下眼睛,露出綠色的眸子。面相隨和,一看就是很受歡迎的那種,名叫羅曼。
賀蘭鐵簫拉著羅曼到門外,低聲說:“我不知道有沒有被監(jiān)視,還有這房間里恐怕也不保密?!弊詮乃木破勘徽{(diào)包成古墟之心,就疑神疑鬼,甚至懷疑枕頭下藏著監(jiān)聽器。
羅曼說:“當(dāng)然,你以為能逃得過中央保衛(wèi)局的耳目?”
賀蘭鐵簫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噓——你小聲點,知道還這么囂張?!?p> 羅曼說:“不是我囂張。走,進(jìn)屋再說?!?p> 回到房間里,關(guān)上門。
羅曼繼續(xù)說:“其實我們與中央保衛(wèi)局私下里有默契,不然很難在這里活動?!?p> 賀蘭鐵簫說:“也就是說你們,不對,是我們私下里會跟中央保衛(wèi)局的人接觸?”
羅曼說:“沒錯?!?p> 賀蘭鐵簫問:“為什么會這樣?”
羅曼說:“因為薩爾貢的外國間諜太多了,有時候我們的人死了都不知道是死在誰的手里。為了避免誤會,慢慢的我們就與中央保衛(wèi)局接觸。中央保衛(wèi)局的人有時候還會跟我們交換情報,看哪國間諜在竊密。對于其他各國的間諜也一樣,保持這種默契。”
賀蘭鐵簫訝異道:“沒想到,中央保衛(wèi)局的人是不是虱子多了不怕咬?”
羅曼說:“怕,又或者說是恨。對于中央保衛(wèi)局而言,所有的外國間諜它都不歡迎。因此任由各國間諜互相拼斗,甚至還從中推波助瀾。我看你這被調(diào)包的事十有八九是中央保衛(wèi)局做的,就是讓我們與另一國的間諜爭斗?!?p> 賀蘭鐵簫摸摸額頭,說道:“坐山觀虎斗?那剛才你指的另一國是哪個國家?”
羅曼說:“這可難說。不過你說到其中一人的左手是機械假肢,我想很容易就能夠把他找出來。”
賀蘭鐵簫說:“怎么查?”
羅曼說:“入侵薩爾貢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一定能找到有機械假肢的人。”
賀蘭鐵簫說:“我們能入侵他們的網(wǎng)絡(luò)?”
羅曼說:“不能,但有人可以?!?p> 賀蘭鐵簫拉著他的衣袖,附耳說:“你就不怕我這里有竊聽器,中央保衛(wèi)局的?”
羅曼低聲說:“被他們聽見反而好,這樣能達(dá)成默契,免得他們懷疑我們的行動。如你所說,讓他們坐山觀虎斗嘛。”
賀蘭鐵簫自嘲說:“沒想到被人戲弄,還得上場耍寶。我有點擔(dān)心。”
羅曼問:“擔(dān)心什么?”
賀蘭鐵簫說:“擔(dān)心到頭來空忙一場,古墟之心還是帶不走?!?p> 羅曼說:“我并不擔(dān)心,如果古墟之心我們帶不走,那么別人也帶不走。如果別人已經(jīng)帶走了,離開哈米爾克,那么還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呢?”
賀蘭鐵簫說:“有道理?!?p> 羅曼說:“我們走吧,去找線索。”
賀蘭鐵簫跟他離開小酒店。
走在街上,賀蘭鐵簫問道:“你不是說有人幫我們?nèi)肭直O(jiān)控系統(tǒng)么?”
羅曼聞了聞懷里抱著的郁金香,說:“沒錯呀?!?p> 賀蘭鐵簫說:“為什么不直接聯(lián)系他,而要去找呢?”
羅曼說:“這是黑市的規(guī)矩。你不必多問,隨我來就是。”
兩人穿街走巷,來到一個城中村里,有許多四通八達(dá)巷子。
賀蘭鐵簫抬頭看,建筑之間掛著許多網(wǎng)線,像蜘蛛網(wǎng)一樣。別處的網(wǎng)絡(luò)都已經(jīng)地下化,或者太空化了,這真是奇觀。
羅曼看他訝異的表情,說:“這是獨立王國,連政府都不管?!?p> 賀蘭鐵簫說:“不管?”
羅曼說:“或者說是縱容。你知道哈米爾克的網(wǎng)絡(luò)自成體系,是不與外界溝通的。但完全不與外界溝通弊大于利,所以容忍這么一個缺口,又或者是沙漠中的一片綠洲?!?p> 賀蘭鐵簫說:“我發(fā)現(xiàn)你很喜歡說‘或者’?!?p> 羅曼笑道:“是么?這確實不是一個好習(xí)慣?!?p> 來到一棟房子,羅曼敲了敲門。
門上小窗打開來,露出一雙眼睛,問他們:“你們找誰?”
羅曼說:“找哈菲茲先生,我叫羅曼,這位是我的朋友?!?p> 過了一會兒,里面人打開門,讓他們進(jìn)去。
從屋子里穿過,到了一個院落,又進(jìn)入另一個屋子。
這個屋子里有一臺AI服務(wù)器正在運行,下載著數(shù)據(jù)。主人是個大胡子,穿著寬袍大袖,一臉熱情的撒開手臂,對羅曼說:“哦,羅曼,我的朋友,你還好么?”
羅曼右手撫胸,躬身說:“您好,哈菲茲先生。”行禮畢,將花送上。
賀蘭鐵簫不知道這里的規(guī)矩,也有樣學(xué)樣,給哈菲茲行禮。他看哈菲茲的面相不似從事AI技術(shù)的,更像一名鄉(xiāng)野文人。
哈菲茲道謝,笑著將花放在窗邊,對他們說:“快坐?!?p> 兩人在椅子上坐下,剛才那個看門人送來茶水。
哈菲茲問羅曼:“這位朋友怎么稱呼?”
羅曼說:“他叫賀蘭鐵簫?!?p> 哈菲茲點了點頭,說:“你們找我有什么事?”
羅曼對賀蘭鐵簫說:“你來告訴哈菲茲先生吧。”
賀蘭鐵簫看著羅曼:“我?”
羅曼說:“有什么說什么,不必隱瞞?!?p> 賀蘭鐵簫于是將在博物館外遇見劫匪的事情說出來,只沒說被劫走的東西是什么。他對哈菲茲說:“我想找到那些劫匪,所以想請您幫忙?!?p> 哈菲茲說:“哦,原來是這樣。既然那個人有機械假肢,我想找起來并不難。”他也沒問賀蘭鐵簫為什么不去找警察,看來知道其中的貓膩。
羅曼說:“那就有勞您了。”
哈菲茲說:“不客氣,我的朋友?!?p> 哈菲茲坐在服務(wù)器前,熟練的使用算法,入侵到博物館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查找錄像,搜索左手是機械假肢的人。人眼看不到的東西,監(jiān)控卻可以,通過透視肢體。當(dāng)然了,這種照射并不常用,因為對人體有害。
很快便找到那名紳士。
賀蘭鐵簫從旁看了,說道:“就是他,這個人搶走了我的東西?!?p> 哈菲茲說:“不要著急?!蓖ㄟ^捕捉面孔,又在全城搜索,在城門的監(jiān)控錄像找到他們。哈菲茲說:“他們昨天就已經(jīng)離開了薩爾貢?!?p> 賀蘭鐵簫抱著頭說:“這怎么搞?”
羅曼問:“能不能查到他們現(xiàn)在在哪?”
哈菲茲說:“這可不容易?!?p> 羅曼說:“請您一定要幫忙,多少錢,開個價吧。”
哈菲茲朝羅曼伸出籠在袖子里的手。
羅曼也伸出手,交易就在袖子里完成。
哈菲茲說:“我會盡量找,找不到的話不要錢。”
羅曼說:“不,雖說是朋友,但不能壞了規(guī)矩。無論找到與否,我都會付錢的。”
哈菲茲不再客氣,說:“先得查一查他們是哪國人?!闭f著,從桌面上的工具包使用現(xiàn)成木馬,入侵中央保衛(wèi)局的數(shù)據(jù)庫。
賀蘭鐵簫看著那紅色的鷹徽,不禁睜大眼睛,說:“這樣會不會構(gòu)成重罪?”
哈菲茲笑著說:“羅曼,你告訴他。”
羅曼對賀蘭鐵簫說:“能用這里的網(wǎng)絡(luò)查到的東西都是明擺著的?!?p> 賀蘭鐵簫一時不信,等看見哈菲茲連他的資料都查出來,這才恍然。也就是說自己的資料早就是明擺著的,難怪那些人會找上他。再想起羅曼所說的,中央情報局會故意挑起各國間諜之間的沖突,這就不難理解了。
對他而言,更為奇怪的是哈菲茲明知羅曼和賀蘭鐵簫是別國情報人員,居然也來者不拒。
哈菲茲從外國情報人員資料庫中找到那個左手是假肢的紳士。
賀蘭鐵簫看資料,此人名叫尤安·布朗,是諾亞國戰(zhàn)略情報局的特工,另外兩人是佩羅和內(nèi)森。
他對哈菲茲說:“這下麻煩大了。”不禁摸了摸額頭。
誰是不是呢?諾亞國本來就跟合虛國結(jié)下了梁子,若真是中央保衛(wèi)局從中挑撥,那可毒得很。
羅曼微笑著說:“行,我想知道他們有沒有離開哈米爾克。如果沒離開的話,我們不得已,就跟他們斗一斗?!彪m笑,卻看似無奈。
哈菲茲說:“我的朋友,你認(rèn)為他們會從哪里出境呢?”
羅曼說:“對方顯然不會走海關(guān),必然偷渡出境。很有可能走哈拉哈荒原,過了哈拉哈荒原就亞拉河,還有諾亞國的首都君士坦丁?!?p> 對方帶著古墟之心,當(dāng)然逃不過海關(guān)的稽查,偷渡,這和安娜當(dāng)初的計策一樣。
哈菲茲點了點頭,在地圖上預(yù)設(shè)出虛擬錄像,嘴里說道:“一天的時間,他們應(yīng)該可以抵達(dá)這里?!?p> 羅曼看過去,說:“杜克鎮(zhèn)?”
哈菲茲笑著說:“告訴你一件事,我家鄉(xiāng)就是杜克鎮(zhèn)的。接下來該找找他們了?!?p> 于是入侵杜克鎮(zhèn)的監(jiān)控,居然在街上找到尤安的車。
哈菲茲說:“你看車牌號碼都相同?!?p> 羅曼臉色卻沉下來,說:“我反而懷疑,他們?yōu)槭裁床浑[藏呢?或者,故意讓我們找到?!?p> 賀蘭鐵簫說:“虛虛實實。不論如何,眼下相差一天的時間,我們也追不上他們,除非乘飛機?!?p> 羅曼搖頭說:“下策,如果東西不在他們手上,我們豈不撲個空?”又對哈菲茲說:“先生能否找到他們的人?”
哈菲茲說:“那就只能等他們出現(xiàn),因為鎮(zhèn)上的監(jiān)控不比城里。不過,你們也可以去找他們?!?p> 羅曼問:“怎么找?”
哈菲茲說:“杜克鎮(zhèn)原本有軍方的訓(xùn)練基地,我是說以前的軍方?,F(xiàn)在倉庫里應(yīng)該還封存著訓(xùn)練用的角斗士機器人,我先看看能否遠(yuǎn)程啟動?!闭f著入侵訓(xùn)練場的網(wǎng)絡(luò)。
賀蘭鐵簫一聽便明白了,他以前就接觸過哈米爾克角斗士的控制器,說道:“您是說用意識操控角斗士?”
哈菲茲看了他一眼,說:“沒錯,你也會意識操控?”
賀蘭鐵簫說:“會一點?!?p> 哈菲茲連通訓(xùn)練場的網(wǎng)絡(luò),將兩個角斗士機器人激活。笑著說:“沒想到,還有備用電源。來吧,你們就用這兩個機器人?!币稽c按鍵,服務(wù)器旁的匣子彈出,里面是意識操控儀。
賀蘭鐵簫和羅曼戴上意識操控儀,眼前置身于倉庫中。賀蘭鐵簫沒想到羅曼也會意識操控,兩人活動活動肢體,從封存用的鴿子籠里走出來。
相互看看對方,見角斗士的外型頗有古代戰(zhàn)士的風(fēng)格。腦袋有如戴著頭盔,連口鼻也蒙住,只露出眼睛。前胸后背的甲殼比較厚實,應(yīng)該可以抵擋尋常子彈??上攵郧笆勘闷溆?xùn)練的時候,是動槍的。
耳中傳來哈菲茲聲音:“使用吉普車,會快一點?!?p> 說完,賀蘭鐵簫的視野中出現(xiàn)建筑的透視圖,軍用吉普車就在外邊的車庫內(nèi)。走到倉庫門口,“咔喇”,鐵門被哈菲茲打開。
來到車庫,打開門,見地上散落著護(hù)甲、背包,甚至還有武器,似乎出了事故。幾輛吉普車停在停車位,車身上滿是灰塵。
羅曼找了一輛車坐上去,拿塊破布把車載系統(tǒng)面板上的灰塵抹去,啟動電源,卻沒動靜。看來是電池沒電,他對哈菲茲說:“吉普車需要更換電池?!?p> 哈菲茲控制這基地的系統(tǒng),只見車底下的地面打開,伸出機械手臂,給車更換電池。
賀蘭鐵簫在地上撿起一把沖鋒槍,查看了一下彈夾,里面還有子彈。打開保險,拉動槍栓,沖著門外“噠噠”打了兩槍。他對羅曼說:“這槍還能用?!庇帽嘲b了兩把沖鋒槍裝還有彈夾,放在車上。
面板上的指示燈也亮了,羅曼啟動吉普車。
吉普車的內(nèi)置監(jiān)控系統(tǒng)掃描角斗士,發(fā)出聲音:“請注意,這是軍用物資,未經(jīng)允許不得使用,否則將涉嫌觸犯盜竊軍用物資罪。”
賀蘭鐵簫哪管那么多,說道:“我們就是軍人,需立即去往集鎮(zhèn)?!?p> 吉普車投影出地圖,說:“請指明具體地址?!?p> 比照哈菲茲提供的地址,賀蘭鐵簫將合金手指點在地圖上。
吉普車慢慢跑起來,趕往集鎮(zh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