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但那一身的氣勢和瞪過來的眼神卻讓兩個韃靼的王庭侍衛(wèi)停住了腳。還真有點意思!黑衣男子看著這一幕,眼里的瞳孔縮了縮,用眼神示意兩個即將上來拉阿余的侍衛(wèi)先退下。
看到黑衣男子的示意,兩個大漢沒有絲毫猶豫地退回了自己的位置。阿余就像是只刺猬,見兩人退了下去才收了自己一身的刺。大可汗也坐回了自己的王位上,一時間,大帳里顯得格外的安靜,等著大國師說話。
“你有什么話要說?”黑衣男那陰沉沉的聲音又響起來,大帳里顯得格外的安靜。
愿意讓她說話就好,阿余直了直身子?!拔蚁雴枂柎罂珊?,為什么要殺我?”阿余望向韃靼可汗,這個人才是能決定他們生死的人,何況他還算是自己的姑父。
“我說得很清楚了,你和它,”大可汗指了指一旁被扔在地上的木簪接著說“都是假的!我韃靼這么多好男兒的血可不能只換兩個假貨回來?!?p> 阿余掃了一眼地上的發(fā)簪,或者可汗真正生氣是因為這個發(fā)簪吧??墒牵麄冊趺粗浪羌俚哪??
阿余轉向了一旁的黑衣男,“您是韃靼的大國師嗎?”
黑衣男看了她良久,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那我想問大國師,憑什么說這個簪子是假的呢?”阿余壯著膽給自己打氣。
尖細的笑聲響起,似乎能把大帳撕成了好幾塊,是大國師的笑。他一邊笑一邊朝阿余走了過來,“你的膽子倒是不小,拿著這么個假貨就敢過來冒充公主!”他停了停,看阿余還皺著眉,便慢慢地說“趙王那個蠢貨!水月簪是趙國的國寶,平時,這國寶都是鎖在他自己的寢宮的。我聽說嘉南公主及笄的時候他竟然舍得把國寶送給她當及笄禮?”他停下來咳了兩聲,“這倒也不奇怪,誰讓她是周貴妃的寶貝女兒呢。周貴妃往他懷里一倒,別說是水月簪了,讓他把趙國送出去,他也會考慮考慮吧,這個就會爬女人褲襠的蠢貨!”
他罵得好像很吃力,又開始咳了起來,但大帳里沒人打斷他。阿余剛剛還覺得很粗魯很沒禮貌的韃靼人都安靜地等著他接著往下說。一旁被按押著的秦御使重重地“哼”了一聲。
雖然這個被罵的人是阿余的親爹,但是阿余卻覺得大國師倒沒有罵錯。阿余也沒有出聲,她想知道大國師怎么認出水月簪假的。
大國師咳得差不多了,直了直腰,“這么貴重的國寶,他會只派二十個人護送?”他這話是向著阿余說的,見阿余還想爭辯,他伸手止住了她,“我本來也不太確定,這個簪子就一定是假的,誰知道那個蠢貨會不會在這上面也犯蠢呢?!彼α藘陕暎翱墒?,小姑娘,剛剛你看到我扔在一旁的水月簪時,只輕輕地掃了它一眼?!?p> “哼~哼哼~~”大國師的笑又從他鼻子里鉆了出來,似乎在嘲笑著阿余。
阿余深深嘆了口氣,果然是只老狐貍!阿余覺得自己到底還是嫩了些。
“你還有什么好說的?”大可汗粗獷的聲音打斷了大國師尖尖的笑。
阿余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我沒什么好說的,大國師果然分析得句句在理。”
說到這兒,剛剛離她還有些遠的大國師突然就在她前面冒了個頭出來,陰陰地道,“你知道這水月簪是假的?”阿余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不能被打倒!阿余深深地吸了口氣,一臉鎮(zhèn)定地往后退了兩步,“當然!”她回答。
“那你還敢把它拿出來?”大國師朝剛剛退后沒多遠的阿余一把抓了過來,糾住了她的衣領。他們站到一起,因為他腰背略有些馱著,兩人竟差不多高,自然也無法把阿余拎起來。
阿余看了看他抓著自己衣領的手,沒有說話,只瞪著眼睛盯著他。
他眼睛不大,眼周布滿了皺紋,阿余甚至能看到他眼周皺紋里的黑色細灰。不僅這皺紋里是黑的,他的眼睛眼白極少,眼里似乎也全是黑,就像是被封在深山老林里長久不動的,沒有生機的死水。阿余身上直泛冷氣,卻倔強地直直看向他,連眉頭也不皺一下。
大國師松了她的衣領,退開了兩步。
“大國師只問我有沒有帶水月簪,可沒有問我有沒有帶真的水月簪?!卑⒂嗟芍卮稹!皠倓倗鴰熞舱f了,我父王已經把水月簪送給了我的王妹當及笄禮,我手上的這個自然就不會是真的水月簪。”阿余幾聲“父王”和“王妹”叫得只覺得心里別扭,可現在卻不得不這么叫,便輕輕咳了一聲,接著道,“這個,不過是父王為了彌補我,送的一個仿品而已。雖是仿品,但它也是仿水月簪做的?!?p> “狡辯!”大可汗生氣地拍著座椅的扶手,就要示意旁邊的侍衛(wèi)拉人。
“可汗又何必這么著急呢?阿余人都已經站在這兒了,大汗這滿帳的韃靼勇士,難道還怕我跑了不成?”阿余急道,她不再跟大國師糾纏,而是朝大可汗看去“可汗只說要娶我趙國的公主,并沒有說是哪一位??珊挂仓徽f,讓公主帶著她的水月簪出嫁,并沒有說是什么樣的水月簪。如今趙國的公主和‘水月簪’都在這兒,可汗怎么能說我和它都是假的呢?”
“趙國的公主只有一個,就是嘉南公主,我要娶的當然是她!水月簪當然也只有一個,難道我會把個假的當寶嗎?”大可汗瞪圓了眼睛。
大國師似笑非笑地彎著身子站在一旁,陰險地朝阿余望過來,“你到底是誰?為什么要冒充嘉南公主?還敢?guī)е鴤€假的簪子來韃靼王庭,難道你們趙國就真的不怕我韃靼揮師,讓趙國消失嗎?”
“趙構,你這個小人!”他的話剛停,秦御使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你……”他還要說什么卻被一旁押著的人在嘴里塞上了布條,腿上也被人踢了一腳,“咚”地一聲跪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