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樂端起酒杯,一口便喝了大半杯。
朗姆酒醇厚濃烈的味道在他口腔中回轉灼燒,穿過喉嚨之后,突然逆行向上,直沖大腦。
徐樂先是皺了皺眉頭,然后又舒展開。
“之前我每天都亂七八糟地過著,只想著自己能過好就行了,從來沒有想過除自己之外的事情,也從來都沒有想過一個問題:我們血族是從哪里來的,在來到圣源大陸之前,在哪里生活。”
“現在你想到了,你知道答案了嗎?”平河一邊小口小口地喝著酒,一邊問道。
“知道了?!毙鞓穼⑹O碌木埔伙嫸M,“我們的來源是地下?!?p> “沒錯?!?p> 平河點點頭,再次確定了這個答案。
“那里的環(huán)境怎么樣?你見過嗎?”
“怎么說呢?!逼胶右贿叧灾戮撇?,一邊說,“地下世界非常遼闊,上下縱深,面積是地面的數十上百倍。那里原力的濃度是非常高的,而且越是深入地下,原力的濃度就越高,這是個優(yōu)點,可在其他方面就沒有任何可取之處了?!?p> “為什么,是因為沒有光線嗎?”
“那倒不是,實際上不管是血族,還是狼人,都是喜歡黑暗環(huán)境的,在地下我們反而更如魚得水,畢竟那里是我們的誕生之地?!?p> “既然如此,那我們?yōu)槭裁措x開我們的誕生之地呢?”
平河幫徐樂把酒滿上,說:“剛才我就說了,地下除了原力濃度很高之外,其他方便都比較糟糕。而最糟糕的地方在于,那里十分混亂。數十個種族互相廝殺,侵占對方的領土,掠奪對方的資源,慘烈程度可不是現在我們與人類的戰(zhàn)斗能夠比擬的?!?p> “數十個種族?其中也有長得像蜥蜴的種族嗎?”
徐樂想到了在迷霧山谷中見到的,兩個從地下鉆出的像蜥蜴的家伙。
也正是因為那兩個家伙,徐樂才從秦飛羽的口中得知了圣血后裔的來源。
“長得像蜥蜴的種族?你說的是半龍人吧?說是半龍人,其實也就是一群只知道吃腐肉的蠢笨蜥蜴,天生膽小,戰(zhàn)斗力跟渣一樣,除了個頭大一些,生存能力強一些之外,沒什么優(yōu)點?!?p> 平河說著,嗤笑一聲,又繼續(xù)道:“在地下,他們只有依附強大種族的份,哪有實力去跟其他的種族戰(zhàn)斗??!想當初我們血族在地下的時候,就有相當數量的半龍人心甘情愿地充當我們的奴仆?!?p> “那看來我們血族在地下還蠻有實力的嘛?!?p> “以前確實如此,但現在,不過是喪家之犬罷了,只能躲在失敗者的角落生活。”平河笑了一下,臉上滿是自嘲之色。
徐樂不解:“為什么這么說?”
平河說:“我大概明白你的煩惱大概出在哪里了?!?p> 徐樂無所謂地聳聳肩,后仰靠在椅背上,打算聽聽平河怎么說。
“在戰(zhàn)場上,你見到了太多的生死,太多生命在你眼前消逝,這對你以往的信念造成了巨大的沖擊,你現在開始懷疑這場戰(zhàn)爭了對嗎?”
徐樂很干脆地點頭承認:“沒錯,我確實有一些這樣的想法?!?p> “哈,看來我的洞察力還是一如既往的敏銳啊!”
平河臉上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興奮地將杯中酒全部喝光,然后又給自己和徐樂都滿上。
“我們的誕生之地在地下,那是才是我們的故土,我們也更適合那里的環(huán)境,為什么非要來到地上對人類發(fā)起戰(zhàn)爭呢?”徐樂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都說了,我們是敗家之犬啊!地下世界的征戰(zhàn)其殘酷程度遠超你的想象,在那場為保衛(wèi)領土的戰(zhàn)爭中,我們已經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但面對貪婪無止境的龐大數量的敵人,還是無可避免地戰(zhàn)敗了。為了避免種族覆滅,我們才不得不長途遷徙,來到了這里。”
“然后我們就像侵略我們的敵人一樣,向人類發(fā)動了戰(zhàn)爭?!毙鞓酚贸爸S的語氣接著說道。
“你在同情人類?”
“沒有!”徐樂矢口否認。
平河依舊目光炯炯地看著徐樂:“難道你體內的那一半人類血統發(fā)揮了作用,讓你對人類產生了情感?”
“我是一個血族!”
徐樂吼著,猛地拍下桌子,桌上的酒瓶酒杯全被震翻。
酒液灑出,在桌面上肆意流淌。
“好好好!算我說錯話了,我道歉!”
平河將酒瓶扶起,又重新在杯子里倒?jié)M酒,撇撇嘴說:“真是可惜了,這些酒可是很貴的?!?p> 見徐樂仍舊板著臉,她又笑,像是在討好徐樂一樣道:“雖然很貴,但好在我還存了不少,你以后要是想喝酒,直接來這里報我的名字就行了。這里我可是放了不少好酒?!?p> 徐樂無奈嘆了一口氣,說:“拜托,你別這樣,我有點摸不清什么才是真實的你了。”
“這有什么摸不清的,你看到的,就是真實的我?!?p> 徐樂置之一笑。
平河氣呼呼地又喝了一杯酒,說:“既然你說你是血族,那就以一個血族的身份,說說為什么對這場戰(zhàn)爭產生厭惡感吧!”
“我只是覺得這場戰(zhàn)爭完全沒有必要而已?!?p> 徐樂說:“圣源大陸很大,資源也很豐富,足夠我們和人類和平地在這片大路上生活,既然如此,那為什么要發(fā)動戰(zhàn)爭呢?”
“資源足夠使用,那是因為兩千年來從未停息的戰(zhàn)爭一直在控制著我們雙方的人口數量。而且,不管什么種族,都是自私的,都想多占用更多的資源,繁衍更多的數量。和平生活?那只是你的一廂情愿而已?!?p> 徐樂啞口無言,最后只能悶悶地說道:“即便如此,侵占別人的領土也是不對的!”
“侵占別人的領土?哈!”
平河拍著桌子笑起來,說:“土地這回事,不管是地面還是地下,可都沒有永遠屬于一個種族的說法。生老病死,物種演替,每一個種族的崛起都伴隨著另一個種族的衰落,領土掌控者的變換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種族會消失、會覆滅,但這片土地卻亙古長存?!?p> “而且,你怎么能確定人類就是圣源大陸上的原住民呢?”
平河這話如一道驚雷劈在徐樂的腦海當中,他當即身體一震,問道: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