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您這身子還沒好,可不能亂走動。怎么來這轉悠?”守在牢房的宮女眼神帶有一絲慌亂看著面前弱不禁風的女子,卻很快歸于平靜,倒也是,那個女人的安危誰會在意呢?
“不過是小傷,不礙事,我是來探望姐姐的,你們先下去吧?!蹦潜环Q作沈夫人的女子緩慢地一步一步走進陰暗的牢房。
房里只有幾捆稻草和竹席,時不時還有老鼠吱吱呀呀的叫聲。
沈若虞不禁皺了皺眉頭,步伐不再走動,停駐在那個女人面前看那個女人逐漸醒了過來。
女人抬頭望向沈若虞,眼里是悲戚,還夾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
誰能想昔日萬人之上受人尊敬的女將軍,如今竟淪落到如此地步。
沈若虞看著眼前的人,神情很是復雜,過了許久終于開口“為什么要這么做?”
鐘離煊沒有及時給出回應,她現(xiàn)在虛弱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狼狽的樣子甚至已經到了自己看了都感到厭惡唾棄的程度。
她緩緩坐起來了些,一行淚水順著臉頰滑落而下,苦笑道:“為什么?這么多年以來,你就一點也不曾知曉嗎?阿月,你的心是鐵打的嗎?”
沈若虞沉默了片刻,她其實早有察覺,卻不愿也不敢接受,她的目的不會是這樣的單純,至少不會是因為愛她……
“還不肯說出來嗎?!”沈若虞心中不甘、怯懦,不敢直視那份情誼,表面上卻作兇狠狀,厭惡地瞪著那面色蒼白的人。
鐘離煊沉默不語,只是盯著那人,那個愛了半生的女人。她合上雙眼,不再去看那雙充滿恨意的眼睛,開口道:“如果這是你想要的結局,那么我成全你?!?p> 沈若虞還沒有反應過來,鐘離煊決絕地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匕首,不加猶豫地便往胸口上刺。
意識逐漸模糊,耳畔隱約聞至有人在她旁邊痛哭,會是她嗎?不會的,她心里想著,畢竟一切都已改變,她的阿月,現(xiàn)在恨她入骨。
鐘離煊腦海里回放著過往種種。
她們初次見面,那時沈若虞還不是沈若虞,而叫阿月,并且還沒有被認回,只是將軍府的小丫鬟。
每日與她朝夕相處,還說將來等她成大業(yè)便將自己以身相許嫁給她。
緊接著是將軍府被滅的場景,而她的阿月正在一旁冷眼瞧著,仿若來自世外,只是一個隔岸觀火的過客。
回憶戛然而止,然而鐘離煊并沒有死去,而是朦朦朧朧的醒來。她無比詫異,她還活著?
“小姐!快些來用早膳,老爺馬上就到了!”一個婆子從屋外走進來,鐘離煊眼眶一酸,淚眼淚差么些被逼出來。
“奶娘?”她試探性地張口喊了一聲。
“奴婢在呢。”奶娘見自家小姐有些奇怪,還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感受到真切的溫度后,鐘離煊確定了,這不是夢!她環(huán)顧四周,這正是她兒時的寢房!
“奶娘!今天是什么日子?”她急忙轉身問身側的奶娘?!靶〗隳皇呛苛恕=袢湛墒悄闶q生辰,大將軍這才快馬加鞭回東苓,這會兒應該快到了。”
十二歲那年!她記得爹爹那年率兵滅了西頤,并帶回了戰(zhàn)爭中受難的沈若虞??珊髞砩蛉粲輩s極其忘恩負義地滅了將軍府,大概剛開始就是懷著目的接近自己的吧。
想到這些她眼中不禁蒙上了一層霧。正心酸著,卻突然被奶娘打斷了思緒,“小姐快點梳洗吧!”
鐘離煊默許,坐在熟悉的鏡臺前,看著鏡子中稚嫩的臉,難免有些彷徨。
將軍府還沒滅,一切還有挽救的余地,她的親人們也還在。心中挽救親人的想法越發(fā)的篤定,三兩下理了理同其他女娃格格不入的玄色衣裳,鐘離煊便坐在桌前開始進食。
不知何人喊了句“鐘離大將軍來了”她丟下咬了兩口的糯米團急忙跑出房屋,不顧奶娘往后面追趕并吆喝:“小姐!提裙擺小步跑…”罷了,鐘離小姐自幼隨她父親不拘小節(jié),豪情萬丈。
鐘離煊憑著有些模糊的記憶來到將軍府大門。門口站滿了人,都在等將軍回府。
站在最前面的就是她的生母——秦氏。秦夫人回首望到她后莞爾一笑朝她招手“阿煊,快過來!”
鐘離煊立刻向母親飛奔去,撲到阿娘懷里不肯出來?!岸嗑脹]見都不想念我,這女兒呀真是養(yǎng)了個寂寞…”
聞聲,鐘離煊離開秦夫人的懷抱,望向凱旋而歸的大將軍。
“爹!”鐘離煊朝父親張開雙臂,大將軍下馬向她走去,一把將她抱起,道:“哎呀爹的閨女又長高了!有沒有好好聽話…”
還沒來得及和爹娘絮叨絮叨,大將軍和秦夫人就被皇上召進了宮。鐘離煊目送著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內才戀戀不舍地想轉身回房。
“臭丫頭,我站這那么久都沒看到我?這么久不見就不想我?”頭突然被人敲了一下,鐘離煊有些惱火地覓著聲音的源頭,她的兄長——鐘離淵。
多年未見,這家伙還是那么討人嫌。她早就看到鐘離淵了,不過感情抒發(fā)用力過猛,都栽在了爹娘這。
還有這家伙一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硬是讓她那些感人肺腑的話卡在了嘴邊?!昂撸铱墒前筒坏媚阌肋h不回來!”
鐘離淵卻不惱,慢慢悠悠地踱到她身后,一把攬住她的脖子,像是同弟兄那般。不過由于二人身高有些懸殊,場面顯得很滑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登徒子在輕薄良家婦女。
鐘離淵緩緩低頭,神秘兮兮地跟她說:“你可曾知你的生辰宴上哪位賓客將至?”鐘離煊心知肚明,但還是故作不明曉狀,疑惑地搖了搖頭。
“是太子啊,你不知道大家都在傳的那件事嗎,我越疆塞回來的路上都聽說了,沒想他儀表堂堂能做出這種事,反正你要是嫁給他的話,我第一個不同意!”
鐘離煊聞言眉頭緊鎖,前世今時,坊間傳出本國太子——裴聞齊jian殺了一名侍女的傳聞。事情鬧的很大,嚴重影響了太子的聲譽。
而前世的她也信以為真,在生日宴上狠狠地羞辱了他一番。致使原本性情溫和的太子開始自甘墮落,整日流連于煙花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