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杏和蘇千曉先一起回到蘇府,這才轉(zhuǎn)乘了自家的馬車回家。
蘇千曉目送她的馬車離開,然后轉(zhuǎn)身往府里走。
丫鬟小月跟在她身旁,先是回頭瞅了瞅李春杏離開的方向,又瞄了瞄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小月今年也不過十二歲,是她自己挑的丫頭。
上一世,作為自己的陪房丫頭小月跟自己一起去了霍家。
這丫頭腦袋雖然不太靈光,但在忠心護主上面卻是沒得說。
為了護著自己和霍家渣母子沒少起沖突,挨打挨罵那是家常便飯。
蘇千曉記得離城破還有半年來著,這丫頭就被霍母尋了個由頭打了一頓發(fā)賣了。
若只是如此,蘇千曉最多是氣憤難當。
但逃難的路上,渣男的一房小妾終究是說漏了嘴。
“蘇千曉,你現(xiàn)在過的還不如你那個死去的丫鬟呢?!?p> 那個小妾的話言猶在耳:“想當初,她雖被老夫人亂棍打死,但好歹過程極短,死得干脆,總好過你,日日為我們當牛做馬,只為一口飯吃。”
回憶到這兒,心臟處驟然一緊。
蘇千曉頓住了腳步,轉(zhuǎn)過身來,伸手在小月的頭頂撫了撫,語氣越發(fā)的溫和:“有什么話,說吧。”
小月眼睛一抬,很被鼓勵到,便張口道:“小姐,李二小姐太壞了,明明是和你一起去赴詩會,卻要拿咱們蘇家來做擋箭牌。”
頓了頓她又道:“她這會兒回去,若李老爺李夫人問起,她多半會說是在咱們蘇家和小姐你一直呆在一起呢?!?p> 蘇千曉掀了掀唇角,內(nèi)心冷笑一聲。
李老爺如何她不知,但這事若無李春杏她娘李夫人的默許,那可就怪了。
那人可是心比天高,攀龍附鳳的高手呢。
想到這兒,蘇千曉輕輕一嘆:“無妨,即便她這樣說也沒關(guān)系。”
“可是,她這樣不是利用小姐你嘛……”小月的一張小臉直接皺成了一朵菊花。
利用我?
呵呵。
上一世她利用的還少嗎?
她讓我?guī)退雒嫱嘶?,讓我?guī)退苡嗔翣烤€搭橋,讓我央求娘親出面給她保媒。
結(jié)果呢,我得到了啥?
一想到上一世城破之時,李春杏看自己的那一眼,蘇千曉就忍不住又咬了咬后槽牙。
城破之時,自己被渣男像麻袋一樣,隨意塞進馬車帶走的時候,恰好遇到李春杏一家也出逃。
那是李春杏婚后倆人的首次見面,也是唯一一次的見面。
不過與自己的狼狽不堪不同,人家正不緩不急的被夫君扶著,登上了華麗的馬車。
蘇千曉還記得李二姑娘當時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條狗,嫌棄,輕蔑和無比的得意。
唯獨沒有半點情誼!
自己辛苦幫人家一場,到頭來卻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所以,這一世,蘇千曉要報復回去。
不僅要壞了李春杏的好姻緣,而且還要設套坑她一坑。
念及此,蘇千曉伸手拍了拍小月的肩:“放心,你家小姐心里有數(shù)。”
語畢,她繼續(xù)抬腳,往府里緩步而行。
小月望著她的背影片刻,終于跺了跺腳追了上去。
蘇千曉才剛回到自己的院子不久,柳氏就過來了。
見蘇千曉無恙,又聽她講述了一番今日的見聞,柳氏的愁容才消散了些。
母女倆正拉著手說話,就見丫鬟小翠垂著頭快步走了進來。
“夫人,二房的兩位小姐來了?!?p> “她倆怎么來了?”柳氏嘀咕一聲,又看了一眼蘇千曉的神色。
“讓她們進來吧。”蘇千曉隨口道。
他們蘇家雖然是富商家庭,但和尋常人家還不太一樣。
這年頭,男子有錢的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即便家里有悍妻管著,明著不敢,但暗地里養(yǎng)著外室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
但他們蘇家卻是個例外。
確切的說,是爹爹這輩人有些不同。
她爹蘇哲和她娘柳氏自從成婚后就一直很恩愛,所以直到現(xiàn)在她爹也沒納妾。
而她自己備受寵愛,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她是她爹娘盼了五年才有的第一個孩子。
所以,蘇千曉才比二房的雙胞胎只大了兩歲,比蘇云帆只大了一歲。
蘇千曉的二叔就不說了,一直胸無大志,家里的生意半點也不管。
雖然游手好閑,但偏偏娶了個悍妻中的標桿,所以至今不敢納妾。
她三叔雖是個商人,卻坐不住,是個標準的行商,一年到頭有近一半的時間都在外面跑。
三房只有蘇云帆一根獨苗,她三嬸迫于壓力,也曾不止一次的提過給她三叔納妾,但均被拒絕了。
她三叔原話如下。
“那些個鶯鶯燕燕的娶回來做什么,家里有你一個我還搞不定呢?!?p> 其實,她知道,她三叔不納妾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她三嬸王氏在生蘇云帆的時候曾經(jīng)難產(chǎn),大出血。
據(jù)說一條命都差點丟了,而她三叔本就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所以,才有了后面堅決不再納妾一說。
所以,他們蘇家雖然家大業(yè)大,但子嗣卻還不如平常富戶家的多。
蘇千曉這一輩的,也就有三個姑娘,兩個小子。
上一世,她自己這個時候正醉心于討好渣男好嫁給人家,除了弟弟蘇云澈之外,對其他兩房的弟弟妹妹們都不太關(guān)注。
但現(xiàn)在,蘇千曉卻開始上心了。
畢竟兩年以后城可就要破了,所有人都要被迫開始逃難了。
都是一家人,即便她自己能狠心不管這二房三房,她爹娘也絕不會同意。
既然要拖家?guī)Э趲е腥艘黄鹛与y,那她自然要全盤抓起來了。
只希望,這些人能給點力,不要太拖她的后腿才好。
不多一會兒,屋門口就傳來輕快的腳步聲。
蘇千曉掀了眼皮去看,就見兩女手牽著手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二房的姑娘都隨她們母親,顴骨略高,雙頰圓潤,右邊嘴角處一笑就沁出一個小酒窩。
雖然不是讓人眼前一亮的美女,但勝在耐看,尤其是左邊的姐姐蘇錢兒,一雙晶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透著股靈氣兒。
右邊的妹妹蘇玉兒卻是另一副樣子,那看人的目光從來不敢在你臉上停留超過一息。
這會兒蘇錢兒大方的和柳氏與蘇千曉問著好,那蘇玉兒就直往她姐姐身后躲。
還沒說話,她那耳朵尖就先染上了一層粉。
蘇千曉笑了笑,和氣的與她們說話。
“大姐,這是我和玉兒特意去了城外的娘娘廟給你求來的平安符,是由大師開過光的,據(jù)說很靈驗呢。”
蘇錢兒幾句寒暄過后就從袖子里取出一物遞了過來。
蘇千曉抬眼看去,見是個小巧的荷包。
黑底繡著幾朵貼梗海棠,黑色的底襯著白色的花,很有點意境。
關(guān)鍵是,這花她這里就有,而且是滿院子。
看來,繡這香囊的人是存心要討她的歡心。
蘇千曉接過荷包,眸光往蘇玉兒那邊一掃,后者立刻像個受了驚的小兔子,縮著脖子往蘇錢兒身后又躲了躲。
她沒有打開荷包,只捏在手里笑了笑:“二位妹妹的好意我收到了,多謝了?!?p> 平安符什么的不重要,很多時候收禮收的不單是禮,而是送禮人的一份心。
她二嬸詹氏為人格局太小,太短視,但養(yǎng)出來的兩個閨女卻是心中頗有溝壑。
現(xiàn)在大家住在一起,并沒有分家,說句不客氣的,二房吃用的一切都是他們大房給的。
這種情況下,你不想著與金主搞好關(guān)系,那不是傻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