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徐天成知道為什么人們?nèi)ヌ诫U了,因?yàn)槟切@險刺激能滿足他們的好奇心,能滿足他們的貪欲,也能平衡他們的心態(tài),無法在人群中掠奪占有,可以在浩無人煙的醒神之地暫時為王,盡情放縱個性的野心和狂妄。
徐天成又陷入了昨晚的歌聲之中,那飄動在音樂聲中的年輕女性的身影,有著無限的魔力和磁性,吸引著他邁步向前。因?yàn)槟莻€身影是別人手中的報紙,充滿著無限的誘惑,因?yàn)樗麖奈锤惺艿降膭e樣女人的韻味,是這種韻味的刺激喚醒他隱藏在心底的貪婪和欲望,這種貪婪和欲望是原始的、自然的、沉睡的。
這一次理智與沖動的較量,理智略占上峰,徐天成的心意之鎖沒有打開。他暗自慶幸,長出了一口氣,思緒又走到了昨晚下車的那一瞬。
陶偉澤扶他下車后,塞給他一個小包,徐天成問是什么,陶偉澤說是一點(diǎn)小意思,帶回去獨(dú)自欣賞吧。徐天成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一個方方的牛皮紙包,有飯盒般大小,他迷迷糊糊地就把他放進(jìn)了自己常常提著的手提包,還好,剛剛裝得下。
徐天成想到這里,瞬間瞪大了眼睛,見慕嫻婉正在廚房做飯,他隨手從床頭柜拿過皮包,迅速打開取出那個紙包,心臟“突突”跳個不停,他三下兩下就除去了紙包的外包裝,眼睛瞪得沒法再大了。
十捆百元的人民幣疊得整整齊齊,靜靜的攤在他的雙手之中??匆娏隋X,徐天成的眼睛瞬間一亮,渾身的熱血上涌,緊張的急促呼吸起來。但是瞬間他的目光就變得暗淡,隨后就有一種悵然和茫然……
廚房里傳來愛人的聲音:“徐天成,起來洗臉?biāo)⒀莱燥垺!?p> 他雙手一抖,險些將那十萬元人民幣散落在床上,他迅速把錢又裝到包里。
“怎么辦?”
一個很大的問題懸在他的心口。
早飯后,徐天成對慕嫻婉說:“嫻婉,這樣吧,我們不要等星期一了,今天就去北山瞧瞧吧?!毙焯斐捎行┎桓以诩依锎糁耍X得那個皮包就是定時那啥,他也不敢把錢的事情和慕嫻婉講,因?yàn)樗F(xiàn)在的思路很亂。
“為什么?”
“因?yàn)槲倚瞧谝挥惺?,無法請假?!?p> “那好吧,不過要下午才行,我現(xiàn)在要去公司,中午不回來啦,估計下午兩三點(diǎn)鐘到家,你在家里準(zhǔn)備準(zhǔn)備?!蹦綃雇裾f完就走了,走到門口不忘回頭擺擺手,嘴里說聲“拜拜”。
徐天成懸著的心暫時向下降落一點(diǎn),取出香煙點(diǎn)燃,猛吸一口,然后在客廳里走來走去。
徐天成實(shí)在是太需要這筆錢了,去年五一他和慕嫻婉結(jié)婚,慕嫻婉是一家電子公司的業(yè)務(wù)員,他們貸款購買了住房,之所以暫時不要小孩,一是因?yàn)橐€銀行貸款,二是因?yàn)猷l(xiāng)下的父母收入也很低,他們還要補(bǔ)給父母,有了小孩后經(jīng)濟(jì)負(fù)擔(dān)會更重。
有了這筆錢,他就不用發(fā)愁了,他可以比較寬裕的按期償還貸款,他可以給父母一些錢,他可以和慕嫻婉要個小孩,他可以安心的工作,他可以去結(jié)交那些更有實(shí)力的客戶,他可以……
下面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因?yàn)樗l(fā)覺自己冒出一些奇怪的念頭,這些念頭不僅僅瘋狂,而切罪惡。他越是躲避這些念頭,這些念頭越是拼命往腦子里爬。嗨!不管了,不過就是想想而已。
他就這樣任思路蔓延下去,他想到了名牌衣服、高檔家具、豪華住宅,他想到了女人、珠寶和汽車,他想到了鍋外五彩斑斕的花花世界。他要做有錢人,要做尊貴的人,他要像那些大老板一樣,有很多男男女女圍著他轉(zhuǎn),前呼后擁,這筆錢就是他邁向金碧輝煌的夢想殿堂的鋪路石、紅地毯,就是他走向奢靡的敲門磚。
不,這是犯罪!這是墮落!
“人生把酒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男人征服世界就是為了得到女人,女人征服男人就是為了得到世界。徐天成,這個世界既悲哀而又精彩,既貪婪而又放肆。人生的一切都如過眼云煙,驀然回首已是百年。所以我們必須盡情的展示個性的奔放,在百年過后回首之時,可以發(fā)出這樣的一聲長嘆‘此生足矣——’”
陶偉澤那段對人生曲解的說辭,在徐天成失去的記憶當(dāng)中又回來了,它就像鬼魂一樣回蕩在他的耳邊,正在吞噬他那些鎖存著原始的淳樸和善良的腦細(xì)胞,正在向他的靈魂深處注入使人發(fā)狂的渾濁液體,正在慢慢剝?nèi)バ焯斐稍嫉摹⑷A麗的外衣。
物欲和理智的爭鋒,徐天成偏向了物欲。
下午兩點(diǎn)半,慕嫻婉回來了,她走到自家門前剛要伸手摸鑰匙,卻見房門虛掩著,心想徐天成從窗口看見我先把房門打開了?她拉開門就進(jìn)入房中關(guān)好房門,一邊換鞋一邊說:“謝謝你,徐天成,看見我回來了。”沒人應(yīng)聲。
“徐天成,別不吭氣,我們收拾收拾走吧?!?p> 還是沒有人回答。
慕嫻婉心想,徐天成睡著了?不對啊,房門是開著的,他一定和我捉迷藏。她攝手?jǐn)z腳地走近臥室,不見徐天成,她又打開廁所,還是沒有見到,慕嫻婉又來到陽臺,仍然沒有徐天成的影子。
她有些著急了,又在廚房、客廳轉(zhuǎn)了半天,然后就翻看床下、櫥柜等能夠藏人的地方,她找遍各個角落,依然沒有發(fā)現(xiàn)徐天成。她突然想到了徐天成的皮包和手機(jī),找了半天毫無蹤影。慕嫻婉抄起電話就撥通了徐天成的手機(jī)。沒人接聽。她反復(fù)的撥了幾次,都是無人接聽。
慕嫻婉覺得事情不妙,可一時卻沒有了主張,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大口喘著粗氣,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她聽到門外有鑰匙響動,緊接著房門打開,徐天成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眼睛無神,表情麻木。
“你上哪去了,走了也不關(guān)門,打電話又不接,差點(diǎn)把我嚇?biāo)??!蹦綃雇衽^蓋臉的對著徐天成怒喝。
“這個……這個……我——”徐天成聽見慕嫻婉的喊叫之聲,就像從夢中驚醒,抬眼一看,慕嫻婉正坐在沙發(fā)上,她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你回來了?!毙焯斐蓡柫四綃雇褚痪?。
“什么這個那個,我回來不回來的,我問你去哪兒了。”慕嫻婉見徐天成遮遮掩掩的,沒有回答她的話,愈發(fā)生氣,說話時嘴唇都直發(fā)抖。
“這個……這個……我沒有去哪里,就一直在家?。 ?p> “徐天成,你——”慕嫻婉正要發(fā)火,就見徐天成瞪大眼睛,閃著游移不定的眼神,滿臉狐疑、滿臉無辜的樣子,讓她想起了徐天成最近一直做著的惡夢和他那些奇怪的舉動,她把語調(diào)降低了,但仍是憤憤地說:“你不是有事兒瞞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