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承山上,夏秋在念叨了幾天該狠狠挨一頓揍的搶走酒葫蘆的江莽后,無聊晃蕩北承山脈的時候又接連碰見了不少熟人,有邪派的,有正派的,大多都在山前的迷陣或者石梯下邊守著的無念那一關(guān)犯了難,真正能上山見到無我老和尚的就沒剩幾個了。
人多了,這原本不太平靜的寺廟反而不熱鬧了,昨天是邪門的宗主萬阡,今天是皓正宗的宗主段修涵,來的都按晚輩禮拜訪了無我老和尚。
在夏秋要以為這事兒沒個完了的時候,嵩陽寺與皓正宗聯(lián)合邪門、陰樂派、塵緣宗、聽夢閣以及風(fēng)月樓,七個如今江湖的頂尖勢力,在經(jīng)由朝廷的同意后,在慶陽城內(nèi)舉辦一場比武。
只要三十歲以下的江湖人都可參與,先于宵禁后的慶陽城搶奪十六面陣旗,時限為五天,最后奪得陣旗的那十六人會一起出手擊散北承山脈中的迷陣,最后進行角逐,勝者就可得到一本完整的上古仙籍。
這消息一出基本上讓整個江湖都炸了鍋,正邪兩派時隔多年再次舉辦比武,而且還是以一本完整的上古仙籍作為獎勵。
不過就在不少江湖人聽到這消息想趕來慶陽城的時候,城門卻早已關(guān)閉,看架勢應(yīng)該是等爭奪完陣旗之后才會開啟城門了。
而最開始執(zhí)掌十六張陣旗的十一人只有一人不是七個頂尖江湖勢力的弟子,還有五面陣旗藏匿在城中某處。
江莽,年歲二十以下,半月前于清溪村擊退湖榜第九十五的笑面虎,后敗于湖榜第二十二的嵩陽寺方守,雖一身內(nèi)氣剛形成外罡,但戰(zhàn)力不俗,姑暫排于湖榜第九十。
每一次江湖與朝廷聯(lián)合舉辦的比武中,前后都會發(fā)放江湖榜的排名,江榜記錄甲子歲數(shù)以下的一流武者,雖然每年都有變動但還是不如不惑年紀(jì)以下的二流武者榜單的湖榜變動的大,至于第九十一到一百的登榜的三流武者名次變換,這倒往往像是一盤大菜的添頭一般,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比武前江湖榜往往都是暫時的排名,比武后江湖榜上的排名就會固定,除非之后有大變動,否則都是三年一改。
不過這次估摸著是江湖平靜太久了,在那些原本生活就拮據(jù)的底層江湖人眼中,原本覺得死貴死貴由官府統(tǒng)一捆綁銷售江湖榜上下的八十文銅錢的冊子,也似乎不是那么難以接受,但買到手后還是會在心里罵罵咧咧官府的黑心。
而江莽,這個排名墊底的執(zhí)陣旗武者自然獲得了最多的關(guān)注。
“這姓江的憑什么排在湖榜第九十,估計他現(xiàn)在打一些成名已久的三流高手都打不過。”
“就是,不過打贏了那笑面虎宋矩一場而已,宋矩也不過就是個三流武者?!?p> “后面不是也說敗于嵩陽寺的方守嗎?這方守可排在湖榜前列。”
“拉倒吧,我還說我敗于這屆比武排名最前的萬荊,那我是不是也應(yīng)該上個湖榜前五十才合理?!?p> “哦?不知這位大哥上屆排名多少?!?p> “不才,崗井鎮(zhèn)武者排名前十總會有我的。”
“……”
這些都是慶陽城外面的江湖人的片言碎語,早早聞到些風(fēng)吹草動盤踞在慶陽城內(nèi)的江湖人大多也都關(guān)注著江莽。
“目前來說一開始就手執(zhí)陣旗的,除了最末的江莽,就是僅次于他排在第八十九的溫如酥最好搶奪了?!?p> “你不要命了,那是陰樂派的少宗主。”
“那又如何,規(guī)則上可寫了生死自負的?!?p> “說你蠢你還不相信,上面寫的生死自負只是用來針對我們這些沒有勢力倚靠的散修的,你信不信今晚奪了陣旗明天就暴死街頭?”
“干,那你說怎么辦。”
“我們應(yīng)該聯(lián)合起來,聯(lián)合城里所有的散修,法不責(zé)眾,先把江莽那塊陣旗搶到手,再依次往上爭奪,畢竟就算是那溫家小姐在面對排名五十三的段生時候,兩三招之內(nèi)也沒落下風(fēng),單打獨斗我們都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何況我們還得在整個慶陽城找他們的位置,所以,聯(lián)合在一起才是我們的出路。”
一間客棧里其他的散修聽了這話也探過頭來,明顯是對這人的建議動了心,有人這時問到:“只有十六面陣旗,我們這么多人肯定會起內(nèi)訌的。”
湖榜暫時排名八十的散修邱少昌這半個月早就與不少散修處好了關(guān)系,不過這時候能拉來多少力量就拉來多少。
“這個諸位不必擔(dān)心,雖然公平分配不太可能,最后按內(nèi)斗分配又怕有人在爭奪其他人陣旗的時候怕受傷不出全力?!?p> 邱少昌知道散修多了,渾水摸魚的事情一定會發(fā)生,但不能因為這個就放棄聯(lián)合,畢竟陣旗都奪不到還談什么分配問題。
“各位能修煉到如今的武功境界,必然不會是蠢人,所以在第五天夜里大家將搶奪到的名額匿名投票選出,一人一票,可以選自己,票多者勝出?!?p> 就在大家覺得可行,不過也有些人皺眉的時候,邱少昌趁機拋出:“畢竟散修們是我聚集在一起的,相信大家都會以為我必得一道陣旗,在此我邱某聲明,最后投票邱某不計入其內(nèi)?!?p> 客棧里的其余人都嘩然起來,有的喊著“邱少高義”,有的勸“邱少不可”,邱少昌最后捏緊拳頭舉起:“邱某如此做就是想讓那些頂尖門派知道,我們散修團結(jié)起來也是可以啃掉他們一口肉的,不爭饅頭爭口氣,寧愿把陣旗藏起來也不給我們,憑什么嘛?竟然都給了那些宗門弟子,太瞧不起我們了。”
“沒錯,早看他們不爽了,看我們的時候就如同看待臟污。”
“憑什么只有他們能稱門派宗的,我們這些只能叫什么什么幫,我們不服?!?p> “就是,不過就是仗著功法秘籍比我們好,才能在武道上快我們一步,但我們的毅力和羈絆是他們不可能擁有的?!?p> 客棧里已經(jīng)亂成一團,這種聽起來怪怪的發(fā)言也被其他聲音蓋過。
等有的人冷靜下來就會問了,那江莽湖榜上沒寫著門派,不應(yīng)該也是散修嗎?
別問,問就是他竟然不來參加我們的散修集會,何其大膽自負,一定要給他一個教訓(xùn)。
再說了,我連口號都是隨便喊喊的,我管我搶散修還是那些宗門弟子的。
這些散修慢慢壯大,又立了些新規(guī)矩,最后都同意由不參加最后選票的邱少昌指揮。
慶陽城內(nèi)不少武者都想著,今天的時間怎么過得這么慢啊。
不過有人倒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
“學(xué)了幾成了?”溫有邪問著身上衣服殘破氣息紊亂正盤腿坐著的江莽。
“除了那一劍要花上些時間才能看明白,其他的學(xué)了有三成了。”
溫有邪低念一聲:“三成,還是有些低了。”
然后接著說到:“能五六日將我陰樂派的武功都學(xué)了三四成已經(jīng)很厲害了,當(dāng)然,比我女兒還是差了點?!?p> 江莽翻了個白眼,他這些天已經(jīng)從溫有邪的口中知道了溫如酥的實力,雖然比他還小,但一身武功早就內(nèi)外和氣,內(nèi)外罡氣運轉(zhuǎn),甚至不弱于一些頂尖的二流武者,只是出手太少,所以就連江湖榜都看不出深淺。
聽他解釋說這是一種病,而不是外面江湖傳的邪功,以自身氣運反哺天地氣運,讓溫如酥得以受天地恩寵,甚至不需要如何勤奮的練功就可以層層攀升。
不過一個人的氣運終歸是有限的,在自身氣運反哺完了之后,就會遭來天地的反噬,溫有邪翻遍古籍也只想到兩個辦法。
第一個就是修煉到一流武者,可以與天地溝通,這時候就算被天地反噬也有一成機會活下來,但就算僥幸活下來往后也只是個廢人了。
第二個則是偶爾翻閱到的記載上古仙籍才有的逆天而行的功法秘籍,里面應(yīng)該會有如何逃過天地反噬的辦法。
只是溫有邪找了這么多年才得到一些上古仙籍的消息,不過在皓正宗的手中,溫有邪還在想該怎么辦的時候,不知怎滴就有了這一場看似正邪兩派攜手組織的比武實則可能會演變?yōu)榫潘酪簧臍⒕帧?p> 可是這上古仙籍他拼死也要拿到,原本以為會要硬闖皓正宗,沒想到皓正宗那群偽君子們會主動把完整仙籍拿出來。
如果單是皓正宗,溫有邪一萬個相信這是陷阱,但嵩陽寺也參與其中,這就有點脫離了溫有邪原本的打算,沒想到后續(xù)又有幾個勢力參與進來,不過至少確定了那本上古仙籍是真的了。
溫有邪也是這些天里隱隱覺得這事情有點太順利了,才會去找了老道士算了算。
原本都打算只身赴宴了,沒想到后續(xù)被一文相師算計,和可以與他女兒換命的江莽單獨碰見了。
“雖然你主動要求入局,但還是要說一句感謝的話,不過得說明,你想退就可以退,這并非是什么試探的話?!?p> “教你陰樂派的武功只是想你入局后,能幫則幫一把,這便算是一報還一報,再多的,便不必了?!?p> 江莽知道溫有邪說話的真假,畢竟先前溫有邪就說明了他查到的事情的來龍去脈,若他真是個為了女兒可以罔顧他人性命的,早就率領(lǐng)陰樂派和皓正宗開戰(zhàn)了。
甚至于溫有邪原本只會想著給自己女兒要個名額,最后考慮再三才又要了個名額給了江莽。
我溫有邪這個父親確實當(dāng)?shù)牟惶珘蚋?,還要由沒長大的女兒自己來承擔(dān)風(fēng)風(fēng)雨雨。
但他不知道,他眼前的這個少年,心底里壓抑許久的暴戾恣睢復(fù)又冒頭,少年知道,那個情緒名為嫉妒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