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莽說完,原本風月樓外因為宵禁結束而有點躁動不安的人群頓時安靜下來,誰也沒想到江莽會來這么一出兒。
如此坦然的說出自己受傷了打不過你們這么多人的事實,然后另外約戰(zhàn)在明天宵禁時分。
這好像也太把他們這些人當成正人君子了吧,可是他們只是來撿漏或者干脆是來落井下石的。
隱藏在暗處的黃羽其中一個拉攏過來的散修嗤笑到:“這小子在想什么?腦子不會也被打壞了吧。這小子雖然之前有點猛,不過他也說了他現(xiàn)在受傷了,龍游淺溪遭蝦戲這個道理他不會不知道吧。”
黃羽忍不住說:“你的意思是我們都是蝦?”
“黃兄,我不是這個意思。”
李棕在一旁說到:“就算給你一個掉毛鳳凰不如雞這個理由,你會上嗎?”
黃羽輕嘆:“這時候得看其他人的想法了,如果大部分人覺得該上,那江莽今天說什么都不頂用,但如果…”
“但如果今晚大多數(shù)人都認可了江莽這個說法,或者說認可了江莽這個人,那他們就會按照江莽的規(guī)則來搶奪陣旗了?!崩钭亟拥?。
他們都知道別看這些人原本就沒干出點什么好事,但也不可否認,干出傷天害理的事的人也不多。
武道、名聲和性命,江湖人最看重的三樣東西,而恰恰是這些平日里不干好事但也沒干出點什么傷天害理的大事的人,對這名聲反倒最看重。
但凡事都有個例。
暗處傳來聲音:“江小子,我們這些人蹲在這里少說也有三個時辰,你想就憑一句話就打發(fā)了我們?!?p> 江莽此時著實有點狼狽,一身白衣破破爛爛不說,額頭上還青了一塊,雖然在真氣的治愈下,一晚不到的功夫就能消下去,但現(xiàn)在江莽這個樣子可真不算能唬得住人的。
李棕說到:“黃羽,你的機會來了。”
黃羽輕罵了一句:“真是不爽要幫這個小子一把?!?p> 黃羽和李棕一行人從暗處走出來,黃羽臉色不善的說:“藏在暗處就不用在拱火了,江莽,我也不關心你是否打贏了洪川杰三人的聯(lián)手,我只問你,明日你當真不逃?”
江莽將八面陣旗拿出來,抽出來一面:“除了有一面要還給方守和尚,其余七面陣旗和江莽都會準時在XC區(qū)侯著各位?!?p> 李棕抱拳:“既然如此,那我們之間的恩怨留于明天解決,告辭了?!?p> “請便。”江莽抬手,做出送客的樣子。
之前跟黃羽說話的那個散修說到:“真走啊?!?p> 李棕一嘆:“那躲在暗處的人開口說話的時候,就已經(jīng)大勢已去了。何況這時候是我們趁機籠絡慶陽城里還未站隊散修人心的最好時機了。”
人們通??床灰娮陨淼谋傲?,但若有個跟他相同處境的人做出落井下石的事情來的時候,人們才會開始慚愧。
畢竟江莽此后不再是個靠不知名關系上的湖榜的無名小輩,至少也是段生這樣的后起新秀。
江湖已知你名姓。
江湖草莽,慶陽城中一白蟒。
看著外面江莽瀟灑離去的背影,還準備外面會大鬧一場之后,邱少昌還想著拿了這兩面陣旗怎么回去:“就這?他們怎么會就這樣輕松放過了江莽?”
“這就是江湖?!?p> 幾乎是異口同聲,林志遠和王明給出了答案。
你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國士待君。
林志遠說到:“算人之常情你是厲害的,可江湖往往就是這么不講道理,江湖人,江湖人,說到底這座江湖又有幾個撐得起江湖人這個名號?!?p> 江莽走出風月樓后,大半的人都已經(jīng)自行散去,但也有十幾個宵小還跟著。
江莽轉身對著后面空蕩蕩的街道揚了揚手中的陣旗,將其收進袖中,說到:“想打就來吧,被你們這么一直盯著我都不會走路了。”
見沒有動靜,江莽繼續(xù)道:“真不上?現(xiàn)在可是你們搶奪陣旗的最好時機,每過一息我便恢復一分實力,你們能擋得住我?guī)紫?nèi)氣。”
街道暗處陸陸續(xù)續(xù)又走了些人,剩下的看見不到便宜也就只能離開,畢竟眼下這個可是他們親眼看到的以一敵三的狠人。
正面對拼的膽子他們沒有,但是借著群起圍攻的名義撿漏的本事他們有,而且很大。
“為什么要這么做?”
很好聞的桃花香,不過江莽看這幅打扮的溫如酥實在討厭,雖然江莽也穿著白衣,而且他面容和陸駿也有幾分相似之處。
江莽心道怪不得自己這么討厭自己。
“和陸駿有仇唄,難道還真是因為看他不爽了?”江莽總感覺這次形勢和鬧事那天晚上大同小異,他都受著傷,她也是那副打扮。
“我是說為什么要和那些人約戰(zhàn)?”
“這算什么事?!?p> 江莽正要接一句“狗拿耗子”,但又馬上反應過來自己可不能是老鼠,于是不爽到。
“關你何事?!?p> 溫如酥想說當然關我的事了,這段時間以來,慶陽城鬧事的不少,但真正的幾件大事,慶陽河拋尸,正邪兩派的少主街頭斗毆,劫持南城主的兒子等,可以說幾乎都是他倆做的。
而溫如酥感覺今晚江莽做的事好像隱隱將她保護了起來,這種感覺很奇怪,畢竟他又不是她爹,所以和上次一樣等沒人了來問個清楚。
“你現(xiàn)在可打不過我。”
“士可殺不可辱。”
江莽最后看著一步步逼近的溫如酥,只能無奈到:“行行行,你厲害,你也不想想當時那么多人,何況是在城中心,我要是真將陣旗丟出去,用以明哲保身,那整個慶陽城得鬧成什么樣?!?p> 江莽聳聳肩:“你還真當我是霸氣外露,嚇得那些人不上前爭搶,不過這東西現(xiàn)在是個燙手山芋,要么我全都扔了,要么我一個都不扔,攥在手里?!?p> “就這么簡單?”溫如酥好看的眉頭皺起。
“難不成呢?”江莽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好像有點不確定,“你不會以為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吧?!?p> 溫如酥頓時板了個臉:“我沒有這樣以為。”
“那就好,一個人得自戀成什么樣,才會這樣以為,溫少主,你說是不是?”
江莽其實做這些考慮過這方面的原因,如今整座城的武者都盯著他,同樣也把這幾天出了名的溫如酥倒摘了個干干凈凈。
只是江莽想到若是沒有這個原因他還會這么做嗎?
會的。
京城那老人還真是拿捏得他死死的,若不是來人是那蛇形面具男子,換個人來,他就會一手刀斬了那陸駿。
反正有溫有邪兜著底,二流武者以上都不是他要考慮的事兒。
溫有邪如何盡力幫他,江莽也會盡力幫溫有邪。
還好這座江湖沒太讓他失望,他走出來前其實也以為要被圍攻了,不然他為什么打坐調(diào)息了那么久。
只是他原本可以一直待著的,等到宵禁結束就萬事大吉。
但做個縮頭烏龜實在不是他的性格,所以他走了出來,說了段很武俠小說的話,然后瀟灑走了。
溫如酥不答了,走的時候身邊吹起一陣勁風,裹著桃花香將江莽吹倒。
江莽順勢躺在地上,以天為被,以地為床,盯著天上的星星兀自發(fā)呆。
江莽終于打敗了陸駿,甚至差一點就手刃了他。
“吾心安處是吾鄉(xiāng)?!?p> “我心始終不得安寧,是不是我哪里都留不下來。”
XC區(qū)。
周戾聽完周兇今晚的所見:“這么說如今有八面陣旗都在叫江莽的那小子手里?”
“沒錯,大哥?!?p> 周戾嗤笑一聲:“我還當陸駿、洪川杰之流有多厲害呢?三打一都打不過,看來這次只有萬荊能逼我出手了?!?p> “呵,那姓江的小子我看過了,沒什么了不起的,不過陸駿那三人,三打一都輸了,也曉不得那江莽用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手段?!?p> 周兇原本今晚是去找林志遠麻煩,沒想到到了那客棧被告知林志遠早走了,后來去了那城中心的風月樓,早打完了,就剩下姓江的那小子打坐調(diào)息,沒甚么可看也就回來了。
周囂也不以為意到:“論起手段,江莽拍馬都追不上我們?nèi)耍撈鹞涔?,那更是遠遠不及了,可惜副閣主不許我們鬧事太大,不然江莽手里的八面陣旗不就是我們兄弟三人的囊中之物嗎?”
“真不知副閣主怎么想的…”
“三弟!”周戾突然嚴肅起來。
周兇也不敢繼續(xù)說話了,閣里最不能談論的就是這位副閣主了,聽說沒有他算不到的東西。
另一處院落,一個膝上橫一把三尺刀的青年,驀地睜開眼睛,自言自語到:“雖然早了點,不過心已經(jīng)完全靜下來了,那從明天起,開始收集陣旗吧?!?p> 輕描淡寫,仿佛如打坐一般簡單。
只因為他是湖榜第七,現(xiàn)今第一邪派邪門的門主親傳弟子,萬荊。
江莽體內(nèi)的真氣已經(jīng)開始反哺血肉,大戰(zhàn)后的江莽氣力恢復了三成了,但他依然沒有坐起來,眼睛睜著,看著漸漸明亮的夜空。
原本已經(jīng)一走了之的溫如酥又折返回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江莽起身,眼睛正好與溫如酥對視,笑了一聲,同時心里起念。
決定了,我會救你的。
溫如酥看江莽突然起身盯著他,還一副看穿她心思的調(diào)侃模樣,想了想他與人比試時一副不要命的樣子,做口型說到。
“莽夫!”
江莽也做口型。
“小白臉。”
也不知是調(diào)侃她還是調(diào)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