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么?”
“嘿,醒了。”
莫今子剛一睜眼,就一眼看到了坐在眼前的這人,這是一個漢子,胡茬子稀稀疏疏的倒栽在臉上,瞅這面容吧,拾掇拾掇也許算的上英俊,唯一讓人感到不適的就是他右眼角上的那條刀疤,好家伙,從眼角處起,一直拉到鼻梁上一寸多不了多少的地方,莫今子估摸著,再往下走一點,漢子那挺拔的鼻梁骨就一馬平川,平的不能再平了。
此刻,這漢子一雙在莫今子眼里,比銅鈴小不了多少的眼睛死死的逼視著正躺在床上的莫今子,只盯的莫今子汗毛倒豎,心里直發(fā)毛。
如若不是反應(yīng)不及,莫今子睜開眼看到這漢子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趕緊把沒睜全的眼睛再給閉上。
“醒了就它娘的給老子起來,輸了還有臉賴在床上?”
這漢子是何許人也,哪還看不明白莫今子這些個小動作,隨即猛的一起身,口中虎吼,直震的莫今子全身發(fā)軟,腦袋嗡嗡作響。
“起來了,這……這就,起來了?!?p> 莫今子渾身一激靈,盡管全身仍然疼痛不已,可和眼前這漢子相比,這點忍痛也算不得什么。
“桌子上有老子剛從城里買回來的療傷藥,敷上過后把飯做好,老子先躺一會?!?p> 見莫今子從床上爬起來,漢子語氣稍微變得和藹一些,扔下一句話后,一仰面,倒在床上,氣息也變得平和起來。
莫今子坐在這間簡陋的屋子里唯一的一張長凳上,將自己身上那片薄薄的衣衫慢慢掀開。
衣衫上早已被鮮血浸染,鮮血里的水分干掉后,原本一件洗的發(fā)白的粗布青衫,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得黑一塊,白一塊,青一塊,黑的地方,自然是鮮血干掉后的樣子。
衣衫和傷口上的血痂黏在一起,隨著莫今子輕微的掀動,撕扯著已經(jīng)有些愈合跡象的傷口,直疼的莫今子嘴角抽動,額頭上細汗密布。
莫今子喘著粗氣,一點點的把身上這件可憐的只能稱作薄片的衣物掀開。
漸漸露出他腹部那塊深達近兩寸的傷口,此刻,在他手上不斷扯動下,已經(jīng)沒有什么動靜的傷口又開始不停地往外滲血。
“該死的王呈祥,下手歹毒之至?!?p> “總有一天,我莫今子要把你王呈祥打的叫我爹?!?p> “不光王呈祥,還有他的那些狗腿子,一個都不放過?!?p> 由于腹部傷口的疼痛,莫今子一邊咬牙盡力忍受,不使自己哼出聲來,心里一邊忍不住痛罵姑蘇城那個土霸王王呈祥。
他這次不過是把地里的人參拿到城里集市上去賣,這王呈祥偏偏硬要叫他交場地費,不給就動手。
“趕緊些,敷個傷藥婆婆媽媽的,老子肚子都餓了。”
心里正恨恨不平,一件一件回憶起王呈祥對自己這些日子來做的惡,大漢的聲音又自床上傳來。
莫今子不敢再繼續(xù)耽擱,也顧不得傷口忍痛,索性快刀斬亂麻,一把把衣衫拽下來。
這一下,委實疼的莫今子差點沒忍住叫出聲。
但又一想到大漢那嚴厲的神色,莫今子又只得咬緊牙關(guān),硬生生把那一聲痛呼給憋了回去,一股腥味傳入口中,原來是牙齒已經(jīng)把嘴唇都給咬了五個血印子,鮮血自唇上的牙印流進肚子里,反而使莫今子已經(jīng)混沌的大腦更多了一絲清明。
身上除了這一處深些的傷口,背上還有十多條鞭痕,想來是莫今子昏倒后,王呈祥那混蛋還嫌不解氣,又用他手上的馬鞭補上的。
莫今子心里一橫,一把抓起桌子上的彎針,引上細線,就往傷口上縫合。
心里想,“早縫也是縫,晚縫也是縫,下手快一點,還少受些苦?!?p> “唉!”
還沒縫上兩針,一聲重重的嘆息傳入莫今子的耳中。
還沒等莫今子來得及反應(yīng),一雙粗糙有力的大手已經(jīng)接過莫今子手中粘滿鮮血的彎針。
“你知道老子為何不在你昏倒時為你縫合傷口嗎?”大漢語氣雖然還是那樣生硬,但相比剛才,已經(jīng)柔和了一些。
“不知道?!蹦褡痈纱嗟膿u搖頭。
“那姓王的和你不對付已經(jīng)小半年了吧?”漢子沒有回答莫今子,繼續(xù)自顧自的問。
“是?!?p> “你再給我說說,是因為什么招惹了他,讓他處處和你過不去?!?p> “那姓王的不干人事,見人家小姑娘漂亮,就要硬搶,還打傷人家父弟,我賣完參,當(dāng)然看不過去,所以就出手小小的懲戒了他一下?!蹦褡尤讨鴦⊥?,咬著牙,喘著氣,一句一頓的慢慢把事情簡短的敘述出來,這番話,已經(jīng)是莫今子第二次說給大漢聽。
說完,莫今子又接著補道:“那王呈祥不過是紈绔子弟一個,如果這次沒有他身邊多出來那兩條走狗,就憑他們幾個公子哥,我照樣能夠全身而退?!?p> 說話間,大漢已經(jīng)將莫今子的傷口縫合完畢。
大漢把彎針放在桌子上,淡淡的道:“你以為你是行俠仗義,可不過是逞匹夫之勇?!?p> “我……”莫今子還想再辯解兩句,大漢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你救的那家人,可念著你的好了?不一樣溜的沒了人影,不知所蹤,那姓王的橫行無忌,在整個姑蘇城都是出了名的。”
說著,大漢又走到床上躺下,“這次讓你受點苦頭,也是希望你能夠明白,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實力,才是衡量一切的標(biāo)準,我不反對你行俠仗義,但在你還沒有那個實力之前,還是少管閑事的好?!?p> 莫今子默默將桌子收拾干凈,什么話也沒說,他明明知道大漢說的不對,可又偏偏說不出來哪里說的不對。
收拾完桌子,莫今子轉(zhuǎn)身出得門來,在這間黃土坯房外,搭著一個棚子,棚子下有一個同樣用黃土堆砌而成的爐灶。
這個爐灶,就是莫今子每天做飯的地方,灶旁有張小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塊菜板,一把菜刀,菜刀不露絲毫鋒芒。
莫今子從桌子下拿出一朵白菜來,右手持刀,挽一個刀花,刀身一正,猛的揮動右手,動作之快,已經(jīng)不是普通人一雙肉眼可以捕捉到的,在一陣眼花繚亂的刀光中。
眨眼的功夫,一朵大白菜已經(jīng)碎成塊狀,固然是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