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節(jié)附近這段日子里，計海賓的父親計平科在家里忙完了秋收，地里也種上了小麥。前段時間有個親戚給他找了一份工作，是在自己村上中學門口做門衛(wèi)。今天一早，他騎著自行車去了學校，想了解一下這份工作的具體情況。
到了學校后，他找到了安?？曝撠熑耍驗槭鞘烊私榻B的，所以安保科負責人對于計平科的情況已是了解。他對計平科說：“大叔，你這份工作主要是上班時間長，早晨一早要提前來學校開大門，讓上早自習的學生進入學校，上課鈴聲響過后，就把大門鎖上，只開旁邊的小門讓人通行即可，若是遇到了陌生人進來的時候，就讓他們在門衛(wèi)處等待一下，通知他們要找的人過來接他們進去。中午放學的時候把大門打開，讓回家吃飯的學生可以離開學校，下午上課鈴聲響后，大門再鎖上，直到學校放學后把大門再打開。特別注意的是晚自習的時候，有學生逃課爬大門離校的情況，這個時候需要將學生攔住，通知他們的老師，讓老師帶回去批評教育他們。等到晚自習放學離校的學生都走完后，再將大門鎖上，然后你就可以回家了?！庇嬈娇七吢犨咟c頭，感覺這個工作還是比較容易做的。
安?？曝撠熑私又f：“這份工作基本上還是很輕松的，你之前當過兵，能夠嚴格要求自己和有較強的執(zhí)行力，雖然你的腿有點毛病，但是這個工作不需要干什么重活，所以我感覺這個工作還是很適合你的?！庇嬈娇朴贮c點了頭，說：“恩，是的，這個工作我是可以做的，咱們學生上課的時間點都是固定的，只是我擔心平時萬一家里有什么事情的時候，必須守在學校里離不開。”安?？崎L說：“這個不用擔心，這個崗位我們每個月也會安排兩三天休息的，家里有事情的時候也可以調(diào)休和請假，咱們安?？朴泻脦酌麊T工，有晚上巡邏的，有負責寢室的，有負責后勤的等，所以每個崗位上有請假的時候，其他崗位上的人可以過來頂替一下，像咱們這種農(nóng)村人，哪家里都會遇到事情，所以這個是不用擔心的。”然后，安保科長又給計平科介紹了一些其它事情，并帶著他到門衛(wèi)處去了解一下情況。
兩個人來到門衛(wèi)室，跟目前在崗位上的老門衛(wèi)打了個招呼，安?？崎L對那個老門衛(wèi)說：“張大爺，以后這個計大叔來頂替你的崗位工作，明后天開始，他就可以過來上班了，到時候你把一些具體的工作情況跟他交接一下?！崩蠌埬挲g看起來已有近70歲的年齡，中等身高，體型偏瘦，從相貌上看是一個和藹的老人。
他向前跟計平科握了一下手，看出來心情比較高興，他說：“計兄弟，我終于可以下崗了，前些年我一直跟學校里打申請，因為自己年齡大了，精力已經(jīng)跟不上了，讓他們盡快找一個合適的人來頂替我這個崗位，但是馬校長一直說我還可以，沒有批準。這不又拖了幾年，現(xiàn)在我走路有時候都感覺力氣不足了，所以最近又跟學校里反應了一次，這次終于算是是同意了，看到你來了，我很歡迎。”計平科忙說：“是啊，你年齡這么大了，也該回家享享清福了?！崩蠌埥又f：“到時候，等你過來上班后，我會一項一項的把工作給你介紹和交接一下?！庇嬈娇泼φf：“好的，好的，以后還需要多聽聽你的經(jīng)驗?！彪S后，安?？崎L帶著計平科離開了。
安?？崎L在回辦公室的路上，對計平科說：“剛才那個老張是個好人，他年輕的時候在我們學校是一位教師，后來運動的時候因為家庭成分的問題，被人打的差點成了殘廢，后來也就不再適合教書了，就轉到了門衛(wèi)這邊。我們的前任校長就曾經(jīng)是他的學生，當時他多次對我們說只要老張能夠干的動，就不要辭退他，他一生沒有結婚，無兒無女，生活不易，有這份工作他就有一份收入。”
安?？崎L接著又說：“老張這么多年也捐款資助過多名貧困的學生，但是他自己一直都是比較節(jié)儉，學?；境闪怂募?，很多住校的學生經(jīng)常找到他借東西，老張從來都沒有拒絕過。也算是好人有好報吧，所以到了現(xiàn)在，每到過年過節(jié)的時候，有些他曾經(jīng)資助過的學生開著車在很遠的地方趕過來看他，甚至還有一個曾經(jīng)資助過的學生要接他去上海養(yǎng)老，但是被他拒絕了。老張他有一個兒子，是撿到的孤兒，現(xiàn)在早已成家，后輩子孫對老張也算是非常孝順?，F(xiàn)在看著他的年齡的確很大了，所以在他再三申請下，學校才同意了他的申請?！庇嬈娇茖儆谛郧橹腥耍犃酥筮€是非常感動的，眼睛都濕潤了。
從學校離開后，計平科回到了家里，跟自己的老伴說了一下學校的情況和下一步的打算。老伴也是非常贊成他去學校做門衛(wèi)這份工作的，她認為這個工作比較輕松，以后不干體力活后，腿上的病也許會逐漸減輕和慢慢好起來。自從兒子出去打工后，家里花錢的人少了，賺錢的人多了，已不像之前生活的那么有壓力，只剩下女兒海琴在讀初三會花些錢。
計平科說：“在學校里面當門衛(wèi)后，家里的很多家務活我就顧不上了，過段時間我想把這些羊和牛賣掉，豬比較容易飼養(yǎng)就留著，以后我們再多喂養(yǎng)幾頭豬，這樣應該也會有不錯的收入。”老伴也很贊成他這種想法，老伴說：“這樣的話，田地里面沒有事情的時候，我也可以就近打打零工?！眱蓚€人默契的相視笑了一下，老伴接著說：“上次兒子寫來的信，我們還沒有回給他，你馬上給他寫封信吧，也讓兒子知道我們最近的情況，并把你工作的事情跟他說一下，免得他老是擔心你?！庇嬈娇埔豢紤]，老伴說的也對，于是在座位上馬上起身，在抽屜里找了一只筆和一張白紙，然后就開始給計海賓寫起信來，他在信中寫道：
海賓：
你寫的信和500元的匯款都收到了，目前你那邊的工作還順利嗎，生活飲食應該習慣了吧？
我和你媽最近身體很好，不用掛念，你要用心做好自己的工作并照顧好自己?，F(xiàn)在你正處于學習知識和為人處世的重要人生階段，所以盡量多勤奮讀書和謙虛謹慎的對待周圍的人，做人誠為先，待人信為本。
自從你不上學后，家里基本上用不了多少生活開銷，你那匯款的500元，你媽已經(jīng)給你存了起來，她說以后給你蓋房成家用。目前我們手頭上都有錢，以后你的工資可以自己存起來自己使用，你現(xiàn)在年輕，未來花錢的地方很多，自己手頭上有錢后可以解決很多事情，特別是去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人生匆匆，青春易逝，希望你盡量要在這個年輕階段拼搏并取得成績。
海琴最近功課比較好，目前她還是在學校里面住校，每周回家一次。當天你去深圳的時候，家里沒有告訴她這個事情，回家后她還埋怨了我們好幾次，上次她回到家里的時候，還嚷嚷著要給你寫信，不清楚是否有兌現(xiàn)？
明天我也要去上班了，你大姨幫忙給我在學校里面找了一個當門衛(wèi)的工作，每個月有400多元的工資，工作很輕松，你媽也很贊同我去，所以我就決定了明天正式去學校上班了。
你媽說家里現(xiàn)在早晨和晚上已經(jīng)有些冷了，讓你在那邊多買幾件冬天穿的厚衣服，那邊的飯菜吃不習慣的話，可以買個電鍋自己學著做飯，不要虧待了自己。
現(xiàn)在家里也都不用牛來干些農(nóng)活了，所以過段時間我計劃把牛羊都賣掉，然后可以多養(yǎng)幾頭豬，養(yǎng)豬省事。
前段時間，鄰居家要把老宅子賣掉，我想買下來，計劃以后在那個地方給你蓋座房子結婚用，你看看是否有意見？
父字
計平科在村子里面也算是文化人，他初中畢業(yè)，在部隊上時，養(yǎng)成了經(jīng)?？磿妥x報的習慣。平時生活中他也經(jīng)常的讀書看報，有時候也看些計海賓學校里面發(fā)的一些書籍，所以信中寫出來的語言還是非常的流暢和富有道理。他在寫信的時候，老伴也在一邊看著，但是她卻并不識的幾個字，所以信中的內(nèi)容她不了解。等計平科寫完后，她讓計平科念了一遍給她聽，感覺到滿意后，就催著他去郵政局，按照兒子信封上的地址將信寄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計平科穿上了一件比較新的干凈衣服，騎著自行車去了學校。到了學校后跟門衛(wèi)室老張打了個招呼，然后坐在門衛(wèi)室里面的椅子上等著老張的安排。上課鈴響后，老張帶著計平科將學校的大門鎖上，然后開了北邊的一扇小門，這扇小門主要是供老師和家屬日常的通行。
老張有告訴他，等他時間長了就可以認識學校里的各位老師和他們的家屬了，平時老師沒有課的時候，會出去買買東西或者兜圈逛逛，開著這個小門方便他們的日常進出，學校晚自習放學后，大門和這個小門會一起都鎖上。接著老張帶計平科來到門衛(wèi)室內(nèi)，告訴他外來訪客人員需要如何做好登記，并如何有訪客的時候及時有效的通知學校里面訪客需要找的人等等。
過了一會，老張指著墻角的一個木箱說:“里面有針線和打氣筒，平時一些住校的學生因為一周才會回家一次，中途衣服壞了會經(jīng)常來這邊借針線使用，打氣筒也是，學生們也會來借用。學生們來借用的時候我沒有收過錢，以后也希望你能夠保持下去，學生們還沒有步入社會，都是花父母的錢，農(nóng)村的父母不容易。”說完，老張又指著房間里的暖水瓶和洗臉盆說：“這些東西也留給你使用，這邊喝熱水需要去食堂那邊打，食堂那邊有熱水爐，你中午吃飯也是跟學生一樣去餐廳買?！庇嬈娇坡牶簏c了點頭。就這樣，老張把他這個崗位上的一些工作內(nèi)容及一些瑣碎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跟計平科講了一遍。后來幾天，老張又帶著計平科共同上班了幾天，然后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便離開學校回家去了。
計平科正式接替這個門衛(wèi)的崗位后，每天早自習前，需要比學生更早的到達學校開門，晚自習后需要比學生更晚的離開學校，雖然每天呆在學校里面的時間比較長，但是這個工作他還是很快就適應了。有時候，當他看到進入學校大門的那些生氣勃勃學生時，也仿佛感覺到自己回到了少年時代，渾身上下充滿了激情與活力；有時候，看到這些學生的時候，也會想起自己的兒子計海賓。
計平科上崗大致兩周后的一天，上課鈴聲響后，他鎖上了學校的大門，同時打開了北面的小門供人通行，然后走進門衛(wèi)室內(nèi)用毛巾擦桌子。他聽到有人叫他名字，計平科抬頭一看，門口站著的是老門衛(wèi)老張，于是趕緊請他進屋，并忙問：“老張，這么早，你怎么來了？快請坐。”計平科搬了一個椅子讓老張坐了下來，并給他倒了一杯白開水。
老張說：“平科啊，我沒有什么事情，就是想回到學?？纯?，這些天在家里感覺總是無聊，心里空蕩蕩的，很不習慣，以前早起晚睡幾十年了，這幾天在家里一到那個時間點就醒來?！?，說完，老張呵呵笑了幾下。計平科知道老張在這個門衛(wèi)室呆了幾十年，對屋子內(nèi)外及周邊的花草都有了感情，一下子離開了，是讓人有些不舍得。
計平科安慰他道：“老張啊，你在這個崗位上任勞任怨的工作了那么多年，一下子離開了會有些不適應的。平時啊，你可以找找村子上的同齡人聊聊天，去田地里面逛逛，可能日子會充實一些?！崩蠌堻c點頭，說：“是的，這幾天我心里空的慌的時候，我就去附近問問誰家的縫紉機壞了，我給他們?nèi)ゼ依锞S修縫紉機，之前基本上每家每戶都有縫紉機，這些年在農(nóng)村也很少使用了，我就幫他們把縫紉機拿出來維修一下，大部分都修好了。我有活干的時候容易集中精神，日子也過的快，沒有事情做的時候覺得憋得慌?！庇嬈娇谱谀抢镞吢犨咟c頭，說道：“你這么做，相信很多人會感激你的。”老張搖搖頭說：“我不需要什么感激，其實我做的是有利于自己的事情，幫忙給別人維修縫紉機，只是為了消除自己的內(nèi)心空蕩，別人肯讓我維修，也是幫助了我。”
計平科把水杯遞給了老張，老張拿過后喝了一口水。計平科說：“老張，自從跟你認識到現(xiàn)在，我感覺你是一個讓人值得佩服的人，感悟人生的境界很高，讓我感觸很多?！崩蠌垞u了搖手說：“呵呵，謬贊了，我都這么個歲數(shù)了，知道了如何更好的跟周圍人在一起生活。人啊，主要的矛盾是跟大自然做斗爭，在困難面前，所有的人需要團結在一起，共同抵抗才有可能抵御住大自然的各種危機，所以人與人之間需要多一些團結，少一些矛盾，需要多一些付出，少一些私欲。如果大家都是爭強斗狠，你強，會有人比你更強，強中自有強中手；爾虞我詐，你認為自己聰明，一時騙了別人，后面別人也會有機會算計報復你，像這種充滿著爭強斗狠，爾虞我詐的社會終究會被大自然滅絕。”老張接著說：“平科啊，我自己感覺，特別是到了我這個歲數(shù)，我對擁有什么東西已經(jīng)沒有什么興趣了，我只不過是一日三餐，每餐吃一個饅頭喝點稀飯就知足了?，F(xiàn)在兒孫都很孝順，有點好吃的東西都會讓我先嘗嘗，我也感覺到很幸福?！笨粗蠌埬菨M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計平科也沖著他笑了笑，計平科說：“老張啊，我的家就在后村，以后你去我家多坐坐?！崩蠌堈f：“好啊，每年的寒暑假和重點的國家節(jié)日，學校都放假，到時候我去你家找你，你只要告訴我你家大致的位置，我過去找人問問就能夠找到了?！庇嬈娇瓢炎约杭业奈恢么笾旅枋隽艘幌?，老張一聽就知道了如何找到他。
兩人又聊了一會，后來老張將門衛(wèi)室周圍的花草澆了一遍水后就準備回家了，計平科將老張送到學校的門口外邊，兩個人又相互道別了一下，計平科站在那里，目送老張那單薄的身影逐漸走遠。
本章已結束，接下來請看第八章：朋友無事閑聊亂侃，趙玖康念信給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