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趁著爹睡著就得趕緊跑!
月上西梢
熱浪趕著南風(fēng)一波接一波的襲來,主廳后院一個僻靜又清幽的少女廂房里,簡樸的木床上,隆起了一個圓形的小鼓包。
此時的閻炎燦藏在被子里,豎起耳朵屏息聆聽著外面動靜,直到再沒巡邏的腳步聲后,小腦袋才猛的從被子里鉆出來。
她熟練又快速的從床下摸出本卷了邊兒地厚敦敦的書冊,牛皮封頁因翻看太多次上面的字跡已被油脂侵染,隱約印著《五元編年撰記-澤洲篇》。
閻炎燦翻身趴在枕頭上,握著微亮的燭臺,嘴巴咧的大大的笑著,“墨澤學(xué)院,咱倆緣分來啦?!?p> 墨澤學(xué)院是五洲公認(rèn)最大也是唯一經(jīng)‘元宗理事會’認(rèn)證的學(xué)院;與各洲本地學(xué)院不同,墨澤學(xué)院只招收五洲各階入檔在冊的世家貴族子弟,既為‘元宗理事會’選賢任能,也為了培養(yǎng)出下任合格的家族繼承人。
墨澤有記,‘凡五洲貴階子弟,皆需十六生笈后入學(xué),學(xué)期為四個周年,結(jié)業(yè)可授【澤淵冠】,榮耀家族?!?p> 說起來,她托著著下巴道,“如所料無錯,墨澤學(xué)院‘通入箋’這幾日就該到了吧,怎么還沒消息,想當(dāng)年阿兄的‘通入箋’可是好早就收到了?!?p> 幼年親眼目送阿兄離開炎洲前往墨澤求學(xué)時的場面還歷歷在目,當(dāng)時她躲在簾帳后,聽著來往恭賀聲不絕于耳,炎洲大小世家都到了,皆是對阿兄祝福艷羨。
哎~她走的時候會不會也有這么盛大的儀式?
阿爹會在人前公布她的身份,驕傲的朗聲大笑,像阿兄走時那樣拉著他依依不舍的叮囑許久,該吃啥,喝啥,注意安全什么的?
嗯,對了,阿兄一定比阿爹還要嘮叨,會皺著眉不停往她箱子里塞東西,然后像個老媽子一樣一臉不放心的盯著她。
正當(dāng)閻炎燦狹著眼,滿臉笑容的沉浸美好中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眼前一切幻想。
閻炎燦嚇得一個手抖差點把燭臺打翻,手忙腳亂的把書塞進(jìn)被褥,燭臺‘嗖’下扔進(jìn)床底,拉過被褥閉眼假裝睡熟。
房里殘留的燭煙味讓閻炎燦不由的握緊了被角。
腳步由遠(yuǎn)而近,床上的小人兒眼皮微顫,側(cè)身試圖掩飾胸口起伏的慌亂。
來人到了床邊,一道燭光急急砸到閻炎燦臉上道,“別裝了,趕緊起來,今晚就得走?!?p> 閻炎燦被突如其來的燭光晃的睜不開眼,剛要說話,‘啪’的一下,一件披風(fēng)甩到她臉上。
囫圇抓下臉上的衣服,閻炎燦揉了揉眼睛,一臉懵地問道,“走.....走????”
閻炎爍熟練又利索的整理起行裝,聲音略有絲遲疑道,“亥時炎洲學(xué)子車隊出發(fā),你得一起走?!?p> 閻炎燦猛地起身歡喜道,“太好了,阿爹呢?他在外面等我嗎?”
整理中的手頓了頓,閻炎爍淡淡道,“阿...阿爹臨時有事沒法送你了,阿兄送你還不夠嗎?趕緊的,還要打點別的呢?!?p> 身后意料之外的平靜,閻炎爍回身望去,“小燦?”
閻炎燦低著頭,周身散發(fā)著淡淡地哀傷起身道,“阿兄說實話吧,阿爹真的同意我去‘墨澤學(xué)院’嗎?同意的話,為什么不一早來告訴我,還要大晚上偷偷跑?”
閻炎爍糊弄了小燦十年,他實在是找不到借口了,結(jié)巴道,“小燦,阿爹他...他是為了保護(hù)你?!?p> 閻炎燦早已不是初齡的孩童,如此敷衍的說詞無法再哄著她,眼中充滿忿怨道,“夠了,自從我六歲被那個不知名的瘋子傷過后,阿爹就一直把我關(guān)起來,足足‘保護(hù)’了十年。我真的,真的,不想再被‘保護(hù)’了,這一次哪怕出去會死,我也想死在外面?!?p> 閻炎爍聞言立刻轉(zhuǎn)頭呵斥道,“胡說!什么死不死的?!?p>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閻炎爍走到床邊,拉起閻炎燦的小手,把偷梁換柱的信箋放在她掌心,“看看這什么,‘通入箋’,有了這個你就能到你最想去的地方,去過你最想過的生活,開心點,小燦?!?p> 閻炎燦盯了好半晌后才反應(yīng)過來,死死抱在懷里歡喜地不能自已,左看右看,生怕漏看一眼信就沒了。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眼里歡喜戛然而止,死死盯著閻炎爍道,“阿兄,‘通入箋’是學(xué)院入學(xué)憑證,肯定直接送到阿爹手上,既然不同意我入學(xué),你又如何拿到的?不會是偷......”
閻炎爍手指在嘴唇上比了個“噓”,然后一把拉下她,壓著聲音道,“小點聲,非得把阿爹招過來是嗎?”
閻炎燦當(dāng)即炸了毛,她反手握住閻炎爍,厲聲道,“你瘋了嗎,阿爹出了名的心狠,你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心眼,不要命了嘛?!?p> 閻炎爍搖搖頭,用斗篷把閻炎燦嚴(yán)絲合縫地裹住道,“小燦,記住,你現(xiàn)在唯一的使命就是順利到達(dá)澤洲,入‘墨澤學(xué)院’好好修習(xí),把阿兄沒機會學(xué)到的,沒有嘗試的都體會一遍,知道了嘛?”
閻炎燦聞言反而躊躇了起來,‘阿兄既然都用到‘偷’了,可見父親是絕無任何放走她的意圖,她或許能甩甩手天高任鳥飛,可是后續(xù)承擔(dān)怒火的是阿兄啊,一旦父親暴怒,阿兄的身體.....’
閻炎爍看著眼前滿臉愁容的小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疼愛的輕撫這懷里的小腦袋,“小燦長大了懂事了,知道擔(dān)心阿兄了?!?p> “阿兄,不然我.....”
“沒有不然.....”閻炎爍打斷了閻炎燦的話,肅聲道,“小燦,阿爹被我藥倒了。如果明天一早他發(fā)現(xiàn)被算計了,而你又沒走成,那時候才叫功虧一簣,你我總得保一個下來。”
閻炎燦聽后,震驚的盯著閻炎爍,沒想到阿兄居然做到了這步,她沒有退路了,唯有往前走才不會辜負(fù)一番心血。
她不再多話立刻起身,飛速收拾了幾件貼身衣物和有一個丑丑的,破布拼湊的‘炙焰?!耐媾?,粗糙的針法和縫縫補補的牛角看不出是誰的手筆。
她站在鏡前把長發(fā)隨意綰了個髻,雖說是偷跑,依然難掩心中期待和雀躍,忍不住對著鏡中那個天真的面孔,比了個‘成功’手勢。
門口的閻炎爍翻了個白眼,不耐道,“快走吧大小姐?!?p> 閻炎燦連連點頭,忙不迭地跟在身后,留戀的看了眼生活過十幾年的小屋。
毫不遲疑地閃身進(jìn)入了沉沉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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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味C
沒有任何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