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學習過的那點辨別方向的本領,在遮天蔽日的叢林中完全無用武之地。
但蕭乘龍明白,在野獸遍地的叢林中,決不能呆在原地不動。
因為他身上散發(fā)出的氣味,用不了多久,就會引來成群結隊的野獸,搞不好就會變成下午茶。
他也想過爬上身邊的大樹,好看看身處何處,可是看了看那滑溜溜,布滿苔蘚的樹干,只能打消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
沒辦法,蕭乘龍只能一邊前行,一邊在地上摸索,希望能撿到個石頭之類的東西。
無論如何,哪怕有塊石頭在手,也能讓他感覺到稍稍的安慰。
可惜,天不從人愿,至少走出去幾十米,也一無所獲。
無數年人跡罕至的地面上,鋪滿雜草、枯葉、各種腐爛的動物尸體和累累白骨,卻偏偏沒有任何可以用來當做武器的東西。
走著走著,蕭乘龍感覺心臟驟緊,似乎有什么東西盯住了自己。
蕭乘龍默念心齋道法,警惕的環(huán)顧四周,似乎下一秒,就會有恐怖的怪獸張著血盆大口撲出來。
就在他疑神疑鬼,心情莫名緊張時,一股濃郁的腥風,猛地從黑暗中撲出來。
蕭乘龍只來得及看到一團黑乎乎、毛茸茸的怪物,頂著兩顆仿佛匕首般的獠牙直向自己沖來。
想也不想,蕭乘龍迅速往旁邊一閃,借助大樹的樹干掩護,躲過了這次突然襲擊。
當心魂稍定的蕭乘龍終于看清怪物的長相時,才終于舒了口氣。
“媽的,原來只是頭野豬?!?p> 最大的恐懼其實是源于未知,當蕭乘龍看清是野豬,那種令他緊張萬分的情緒便也隨之放松。
野豬沖過去得有七八米遠,見獵物突然消失,四蹄在地上沖起漫天枯葉后,穩(wěn)住了前沖的勢頭。
野豬扭過頭,渾身鬃毛倒立,雙眼紅彤彤的,兇狠的看著躲在樹后悄悄窺探的蕭乘龍,略尖的鼻孔中,發(fā)出“咻咻……”的喘息聲。
蕭乘龍知道,野豬攻擊在即,他很想立刻拔腿就跑,但理智卻告訴他不行,
“兩條腿哪跑得過四條腿,現(xiàn)在跑才是最愚蠢的做法。”
“應該利用這棵大樹,等它沖到極致的時候,再往反方向跑,跑到下一棵大樹后躲起來?!?p> “唉,只能如此了,手無寸鐵,難道靠拳頭去跟皮糙肉厚的野豬較量?”
蕭乘龍僅有的一點對野豬的認知,就是這種動物,通常都是群居,但這對現(xiàn)在的蕭乘龍來說,無異于雪上加霜。
一頭野豬,還能周旋,如果是一群野豬,蕭乘龍覺得自己最大的可能就是被無數獠牙捅成花灑。
所以,必須盡快解決眼前這頭,時間拖得越久,對自己越不利。
可是……
蕭乘龍看了看自己白嫩嫩的雙手,欲哭無淚,心中再次咒罵不靠譜的邋遢道人。
忽然,遠處的野豬伏低了碩大的頭顱,鼻子里冒著粗氣,后背上如同扇子一樣的針毛不停的微微抖動。
蕭乘龍立刻摒棄心中多余的胡思亂想,全神貫注盯著前方,以便于第一時間判斷野豬沖過來的路線。
稍微停頓之后,野豬像陣旋風般沖來,所過之處,粗壯的四蹄帶起漫天的草泥與枯葉。
蕭乘龍故意露出上半身,這是為了迷惑野豬,看它果然朝這邊沖來,蕭乘龍暗暗得意,
“就算野豬也是豬,都一樣的蠢啊。”
野豬沖刺的速度奇快,眨眼之間,就已經沖到眼前。
蕭乘龍毫不驚慌,身體猛地縮回,從樹干的另一面竄出去。
這時候,他在仙藥峰跟兔子捉迷藏練就的靈活身法起了作用,身體輕快的往一旁跳出去,雙腳一落地,立刻拼命的奔跑,往早就選好的另一棵粗壯大樹跑去。
“哼哼哼……”野豬發(fā)出陣陣低吼,終于被滑溜的蕭乘龍激怒。
身體沖過蕭乘龍之前躲藏的樹干之后,強大的沖擊慣性,讓野豬沖出去五六米。
只不過,這次野豬沒有停頓,剛剛挺穩(wěn),就立刻轉頭向蕭乘龍追來。
而這時蕭乘龍距離他選好的目標,還差著好幾米遠。
感受到身后飛馳而來的壓力,蕭乘龍一個多月以來的苦練終于發(fā)揮作用,在生死危機的壓迫下,他爆發(fā)出平時難以想象的潛能。
雙腿像風車一樣飛快倒騰,奔跑的速度再次提高一個檔次,險之又險的避過了野豬的沖擊。
來不及壓下心中的慌亂,蕭乘龍毫不猶豫的閃到粗壯的樹干后,他與野豬再次形成對峙的局面。
不知是否錯覺,蕭乘龍覺得野豬的眼睛愈發(fā)鮮紅。
這頭野豬,被蕭乘龍成功激怒,鼻子里“哼哼”作響,身上的鬃毛根根直立,仿佛無數尖刺。
“畜生,明明是你挑釁在先,還敢跟我齜牙?你怎么不氣死呢。”
蕭乘龍只來得及罵一句,野豬已經低頭沖了過來。
這次距離比剛才近了不少,所以只是一眨眼,野豬的獠牙就已到了跟前。
此刻顯然沒時間再跑到另一棵樹后,只能等野豬堪堪抵達身前的時候,繞著樹躲開。
然而,還沒等他喘口氣,本應在慣性下繼續(xù)前沖的野豬竟然猛地停住,飛快的轉向蕭乘龍,呼嘯著追上來。
“擦……你使詐……”
蕭乘龍沒辦法,只能以樹干為中心,飛快的繞圈跑。
而野豬居然也一反常態(tài),轉著圈緊追不舍。
這就很尷尬了。
蕭乘龍大意之下,把自己陷進了死循環(huán)。
他只能不停的繞樹跑圈,但明顯速度不如野豬更快,有好幾次,他都感覺那鋒利的獠牙,幾乎碰到了可憐的屁股。
密林之中忽然出現(xiàn)了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
兩團風繞著一棵粗壯的樹干你追我逐,不亦樂乎。
一團風是生怕被捅了屁股的蕭乘龍;
一團風是認準了蕭乘龍屁股的野豬。
令人眼花繚亂的轉了幾十圈,就算有心齋道法的加持,蕭乘龍仍舊有點頭暈眼花。
反觀犯了癔癥的野豬,似乎也已經快要堅持不住。
終于,蕭乘龍瞅準機會,猛地跳到一旁,迅速開跑,目標是下一棵早選好了的樹干。
那棵樹夠粗,就算最后還是不得不繞圈跑,也能讓自己省點力。
果然,無論人還是豬,轉圈轉多了,都會有點犯迷瞪。
直到蕭乘龍?zhí)鋈ν夂脦酌耄皖^猛沖的野豬仍舊不知不覺的又繞著樹跑了好幾圈。
或許是眼角看到了蕭乘龍的身影,野豬才猛地醒悟過來,四蹄狂奔的緊追著蕭乘龍的屁股沖過來。
百忙之中,蕭乘龍飛快往后一瞥,野豬已經追了過來,雖然跑直線的狀態(tài)有點歪歪斜斜,可是那速度依然非蕭乘龍可及。
發(fā)一聲喊,蕭乘龍拔足狂奔,這時候已沒有別的辦法,誰先抵達目標,誰就是勝利者。
一人一豬都鉚足了勁,低頭不管不顧的猛沖,即便如此,野豬與蕭乘龍的距離還是在飛快的縮短。
“擦……”
蕭乘龍嚎叫著,眼看目標就在眼前,可時間已經不允許他做出任何的閃避動作。
“怎么辦……怎么辦……”
馬上就要迎頭撞上樹干,蕭乘龍一咬牙,雙腿猛地蹬地,半個月來每天馱著大石頭跑步的雙腿終于發(fā)威了。
蕭乘龍的身體憑借沖刺的慣性和雙腳蹬地的力量,猛地往上竄起了近兩米。
身體撞上樹干的時候,蕭乘龍張開雙臂,十指成鉤,死死的插進厚厚的苔蘚和腐爛樹皮中,勉強固定住身形。
緊接著,只顧低頭狂奔的野豬地動山搖的撞上了樹干。
“嗵……”一聲悶響,粗壯的大樹都被野豬一撞之下,搖晃了幾下。
本就勉強抓穩(wěn)的蕭乘龍在樹干的晃動下出溜下來。
正哀嚎“吾命休矣”的時候,他驚喜的發(fā)現(xiàn),因為用力過猛,野豬將獠牙深深的扎進樹干,居然卡主了。
“哈哈,你也有今天?”蕭乘龍一聲歡呼,索性猛地一吸氣,雙腳帶著身體的重量和下墜的速度,狠狠踩在豬頭上。
“喀嚓……”清脆的聲音傳來。
原本猛力掙扎的野豬,正瘋狂的向上抬頭,想將獠牙拔出來。
冷不防被蕭乘龍狠狠的踩了一下,寸勁作用下,兩顆匕首般的獠牙齊齊折斷。
雖然這一下把野豬痛得嘶叫不已,但失去了獠牙的鉗制,野豬終于可以自由活動了。
一旦脫離禁錮,立刻不顧一切的一頭撞上蕭乘龍的屁股。
這一下,蕭乘龍樂極生悲,他的身體仿佛出膛的炮彈,呼的彈起來,在半空中劃了個弧線,重重的摔下去。
無巧不巧,蕭乘龍拼命捂住最終也沒能逃過厄運的屁股時,身體在空中翻了個,掉下來的時候,依然是屁股著地。
“好在地面松軟,不至于太傷啊。”
正暗道僥幸時,蕭乘龍就聽到一聲隱隱的“噗呲”,隨即,屁股蛋子上傳來錐心刺骨的疼痛。
“我擦……又沖屁股來啊?!?p> 蕭乘龍隨手摸了摸,抬手一看,一手血。
“哪個缺德帶冒煙的王八蛋,沒事在這荒山野嶺藏東西,老子一定不放過你啊……”
蕭乘龍本能的以為,刺破屁股的,恐怕是某年某月某日某人遺留在此處的廢棄兵刃,否則,怎會如此鋒利?
可他這時已經來不及仔細探查,因為失去獠牙的野豬已經沖了過來。
屁股見血加上實在避無可避,讓蕭乘龍心中的兇狠一面完全暴露出來。
“來呀,看誰才最恨。”蕭乘龍咬牙切齒,死死盯著眼中越來越大的野豬頭。
“呼……”腥風撲面,野豬張開大口,露出一嘴鋼牙,獠牙雖斷,卻一點也不妨礙它將蕭乘龍一口咬斷。
蕭乘龍忽的仰倒躺下,雙腳猛地向上一蹬。
“咻……”
野豬帶著嚎叫從蕭乘龍頭頂翻過去,“嘭”一聲砸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