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假象
張皓源結束一天的戲,癱倒在床上,因為趕進度,這幾天高強度的戲讓他極盡疲憊,相比起身體的疲憊,情感上的疲憊更加讓人窒息。
他閉上雙眼,腦子里全是江渝笑起來的樣子,已經(jīng)很多天沒有聯(lián)系上她了。但是沒有辦法,導演的高要求,也是為了這部戲的質(zhì)量著想。這些天助理因為臨時有事,所以只有他一個人在劇組里,愈發(fā)感覺整個人很難抽離角色的情緒。
外面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他前幾天一直拍雨戲,說是雨戲,其實就是一直躺在地面上,有時雨太小,就只能用人工加大,耳朵被灌滿雨水,眼睛和鼻子都是水,雖是夏天,但被雨水泡了這么幾天,最后還是逃不開感冒的宿命。為了營造那種角色的頹廢感,所以經(jīng)常熬夜,他雖然一直都有健身,身體素質(zhì)也比較好,但終究是損耗有些大,不過四個月的拍攝,讓他一下子輕了30來斤。
門鈴響了。
張皓源打開門,是越露。
她穿著白色的絲綢質(zhì)感吊帶短裙,修長筆直的雙腿,裙邊還有略顯少女的蕾絲,外邊披了一件披肩,讓這份性感多了一絲優(yōu)雅,高級的綢質(zhì)布料讓她身體的曲線若隱若現(xiàn),凹凸有致,該有肉的地方雖小巧,但玲瓏,暴露在空氣外的皮膚白皙中透著粉紅,臉上有一圈紅暈,眼神有些迷離,雖是素顏,但淡淡抹了層奶茶色的口紅。
張皓源有些無奈,冷冷地說了句:“有什么事嗎?”
“想跟你對對明天的戲,免得又像今天一樣,NG八十多次,被導演罵。”她的手里拿著一瓶助理專門回她家拿的上等紅酒,打算和張皓源一邊對戲,一邊嘬上幾口。
“喝酒了?”
“一點點,不重要。”越露借著一絲醉意,向前挪了一步,用她那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看著張皓源,任憑誰被這么看著,都很難做到百分之百冷靜。
“阿嚏!”張皓源沒控制住,打了個噴嚏,越露捂著鼻子退后了兩步:“你回去吧,我累了,明天片場對?!?p> 張皓源說完便直接關上了門,越露睥睨他一眼,他權當沒見到,他可不想這僅有的一點時間,還被無謂的人打擾。
越露站在門口,冷笑一聲,自嘲地嘟囔道:“x冷淡吧,看著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女朋友又不在,裝什么。不過感冒的人,還是別碰了,等會兒影響我狀態(tài)?!彼颗囊徊繎蚨既菀淄度胩喔星椋瑫c對手戲的男演員有一段“劇組情緣”,之前也少有失手,畢竟以她的臉蛋和身材,哪有幾個男人能拒絕,何況,戲一結束,就不需要對彼此負責了,也不知道張皓源是在擔心些什么。肉體上的歡愉只是解決一時的生理需要罷了,又不是要互付真心。
張皓源回到床上,忽覺有些煩躁,越露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這樣了。原本她對他可沒有興趣,只是因為劇組與外界失去聯(lián)系,大概她也并未從電影抽離出來吧,總是有意無意地接近他,讓他感到不適。
他戴上頭戴式耳機,打開iPod開始播放歌單,隨手拿了本手邊的書,翻了翻,這是江渝書柜里的一本書,書名特別有意思,叫《銀河系搭車客指南》,這本書里,地球上最聰明的人,智商也比不過海洋里的海豚,他忽然想起那天在海洋館,江渝看著虎鯨的樣子,如果有一天他們在銀河系漂流,能不能搭上虎鯨開的末班車呢?
江渝江渝江渝,他的腦子里全是江渝。
已經(jīng)是凌晨3點多,外面萬籟俱寂,只有一浪接著一浪的漲潮聲。因為連日熬夜,他的整個作息都被打亂了,以至于遲遲無法入睡。他必須得出去透透氣了,只有那暖和的牛肉火鍋,才能喚起他體內(nèi)的最后一絲力氣。他站起身,拿了錢包,用貓眼觀察了一下附近的環(huán)境,確定沒有人。
他冒著有些涼意的晚風,走了將近一個小時。誰料走到牛肉火鍋門口,才發(fā)現(xiàn)人家早已打烊了,他只好繼續(xù)走在凌晨5點的海豐覓食,街上沒有一個人,只有呼呼的海風,和幾盞路燈作伴。耳機里雖播放著最燥的朋克,可這樣空無一人的孤寂,還是讓他感到有些不安。他如此走了很遠,直到一家小店出現(xiàn)在他眼前,久違的人聲一下把他拉回人間,這是一家牛肉粉店,它已經(jīng)開始早餐檔了,里面坐著幾個工人,褲腿都是泥水的顏色,戴著黃色的安全帽,說話有些大聲,可他并不覺得煩躁,反而帶著一絲暖心。他穿著一件白色背心和運動短褲,感覺融入這兒確實正好,他低頭笑了笑。
“老板,來一份牛肉粿條?!睆堭┰磳χ习逭f道,他戴著耳機,所以聲量稍微大了一些,牛肉的香味夾雜在略帶咸味的海風中,所以說美食盡在蒼蠅小館里。
如果此時此刻對面坐著江渝,那該是多難忘的夜晚。
店里有一部固話,現(xiàn)在是凌晨五點多,江渝肯定在呼呼大睡,也不知道打過去她會不會接,哪怕她說一句話也好,說一個字也好。
他只想聽聽她的聲音。
“老板,接您電話用一下行嗎?”
“你用吧?!?p> “謝謝?!?p> 張皓源撥通了江渝的電話號碼,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這么早,怎么會在通話中呢?
他把電話掛了,過了一小會兒,又撥通江渝的電話,依舊是正在通話中。大概是她睡覺設置了免打擾吧,可惜,等會兒就得趕回去稍微睡會兒,起床就得準備下一場了。
冒著煙的粿條上來了,他轉(zhuǎn)身回到座位上。牛肉的色澤粉紅,肉質(zhì)飽滿中帶著細膩,蘸些桌上的沙茶醬,吃起來正是正宗的風味,粿條軟綿卻不失米香,勁頭剛剛好,還撒上了一些香菜和蒜蓉添香,餓了一個晚上,在無人的街道和海邊瞎逛,偶然找到一個小館子,吃著暖和的牛肉粿條,人間絕味也不過如此。江渝喜歡吃牛肉,如果嘗到這么一碗粿條,大概是走不動道了。
他一邊想著,一邊低頭淺笑。
此時此刻在地球的另一邊,天空總是霧蒙蒙的,如今下著小雨。
江渝拿著一個行李箱,站在機場門口,頗為做作的戴了一副墨鏡,用手將墨鏡移下來看了看四周,站在背后的江粵像個小弟,拖著一個行李箱,手上拿著大包小包的,脖子上還掛了一個帆布包,他想半天也沒想明白到底跟他姐來干嘛,真的是,都怪媽,讓他跟著江渝怕她接受不了輿論攻擊,做出一些愚蠢行為,讓他及時阻止。
他看著江渝,他這個姐,一向低調(diào),一身衣服不是某印良品就是x衣庫,平時花在服飾上最奢侈的也就是一雙幾千塊的球鞋。年紀輕輕的,衣服配色像他媽一樣沉穩(wěn)。
“江粵,走快點,跟上!”
她倒是一身輕松地走上了計程車,只剩他一個苦力在后邊翻白眼。
“這次你拋下國內(nèi)的事情直接來到這,你打算干點什么?”江粵試探道。
“旅游唄,現(xiàn)在在網(wǎng)上引導輿論、瘋狂罵我的人,多半是經(jīng)紀公司請的水軍,想轉(zhuǎn)移在男方身上的臟水。在幕后指使的眼里,我現(xiàn)在名聲盡毀,正常生活都被毀掉了,自然會松一口氣,留下破綻,想要徹底把真正想要對付我的人引出來,就必須蟄伏,看他的下一步動作?!苯宓皖^刷著手機,他看不出來她的情緒,但是這一次,自從她在房間里哭過、頹過幾天之后,仿佛像個沒事人一樣,說來國外,就來了,難道他姐真的長大了?
“所以,你真不打算,聯(lián)系聯(lián)系張皓源?”江粵看著她問道,他之前在調(diào)查的時候,順路查了查張皓源的賬號,發(fā)現(xiàn)轉(zhuǎn)發(fā)聲明的微博并不是他本人發(fā)出的,而是IP地址來自BJ的工作號,大概率是他的經(jīng)紀公司干的。雖然他對張皓源并不滿意,就是一個演戲的,但不說的話,他姐會不會......
“再說,我就把你遣返回去,更何況,你不是還沒查到幕后真正的主使嗎?你先干好你的活兒,再來管我?!苯蹇粗巴猓焐险f道,她永遠都只能在面對親弟弟的時候,才能這么放松,把最討厭的一面,肆無忌憚地展現(xiàn)在他的面前。
“依我看,根本沒什么幕后主使,就是那個腦殘粉,天天跟蹤,發(fā)現(xiàn)你跟她偶像在一起了,蓄意報復,你想太多了,更何況,我也不是萬能的,竊取人家的聊天記錄是犯法的,紅線不能碰?!苯浗徊骐p手,有些傲嬌地把眼神飄向遠方,他又不是黑客,他姐把他當什么神通廣大的人了。
“那你就閉嘴?!苯迦滩蛔〈蛄舜蛩念^。
江粵立刻坐起來,眼神中充滿不忿,又咽下,把頭轉(zhuǎn)到另一邊,訕訕地說:“行,我閉嘴。”你心情不好,你說了算,等之后看我怎么跟媽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