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您能夠與沙漠交流的原因嗎?”查拉里好奇的推了推燃燒殆盡的篝火,看著小火苗舔舐著黎明。
“這也是我能夠知道你來自何處的原因,這沙漠的一切事物我都能夠知曉,戰(zhàn)爭,綠洲,生育,死亡,祈禱,渴望。只有經(jīng)歷過那些,你才能真正讀懂沙的語言?!?p> “請問你能教教我嗎?我也很希望靠自己的雙手挖掘這里的財富?!焙⒆觽儩u漸醒來,揉搓著朦朧的雙眼,互相問好。
“不,黃金是這個世界更早的主人,遠比你我沙粒呆在這個世上的時間要長,它很孤獨,因為沒人能夠讀懂它的古老語言?!崩先顺了家院蠡卮鹆瞬槔锏膽┣蟆?p> “那你們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說,你們怎么找到它們的?”天逐漸大亮,但所幸熾熱的時刻還未到來,他們依舊可以悠閑的享用醇香的紅茶與酥脆的麥制餅干。
“待會你就知道孩子們怎么做到的了?!崩先诵Χ徽Z。
時間轉(zhuǎn)瞬即逝,當正午的第一縷光映射在蒼茫的沙漠上,風也漸漸停息,一種寂寥無人的孤獨涌上查拉里的心頭。
盡管他已經(jīng)學會如何像隱匿于潛沙中的蝎子那樣生存,獨處。
但此時此刻自然的重壓,依舊令他感到敬畏與窒息。
孩子們豎起了耳朵,似乎有一種不曾察覺的細語從遠方傳來,既是忠告,又像一首永不停歇的舞曲在孩子們的腦海中回響。
其中一個男孩裹緊了長袍,向著背對西方的方向緩緩前行,邁出大約十幾步的樣子,他又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號召,駐足留戀。
其他孩子蜂擁而至,舉起了閃閃發(fā)光的精鐵鏟,在這一片毫無特色的沙地上,歡快的挖掘。
“??!還是我那可愛的莫奈,你看,他已經(jīng)對黃金的語言有很深的感悟了?!崩先诵牢康目粗钕瘸霭l(fā)尋找的那名男孩。
“可是,我還是不懂,既然黃金存于這個世上已近萬年,那為何還要與天真幼稚的孩子接觸溝通?為何不去找你們這些年邁智碩的長者呢?”
拉里有些泄氣,他不想被別人看到查拉里的手足無措,只好撇過臉,打磨著骨刀的刃身。
“這個世界,安拉唯獨賦予了一樣東西永恒,那便是時間,它像絲綢,連接著新與舊,初生與死亡,人與自然,在千百年間,學會與自然溝通,學會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隱秘的規(guī)律。”
“而我也只不過是借鑒了前人流傳的經(jīng)驗去習得了沙漠的語言,但他們不一樣?!崩先酥钢顫姷暮⒆觽?,輕聲細語:“金子的古老恰好就是一種天真的稚氣,它獨自徘徊在時間的起點與盡頭,這世上的一切,它看膩了,看透了,如今,它也決定回到最開始的模樣——天真,無邪?!?p> 老人看著一臉懵懂的查拉里:“而你是介于我與孩子們之間一類奇怪的人,他們既飽含朝氣,與沙漠相斥。又富有成見,與更古老的事物保持著若有若無的距離,無法逾越?!?p> 查拉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深知這一切都從維克托的到來,而悄然改變,“就像安拉的話,天命不是一成不變的生活,而是敢于改變一成不變的生活?!?p> 遠處,金色的石塊在孩子們的手上熠熠生輝,像極了從天際線那頭探出腦袋的太陽。
“我想,我得走了。”查拉里起身向著臥跪在地的駱駝走去。
“你不打算與我們一道嗎?雖然我們不會去大海,但不遠處的小鎮(zhèn)總會有許多新鮮有趣的事物,你會喜歡上那的。”老人半開玩笑的替拉里將韁繩解下,放在拉里的手心。
“不了,正像您所說的,天命——并非一成不變,安享一世?!?p> 隨著鈴鐺響起,查拉里啟程了。盡管他迷惘,不知去往何方。
“孩子,去太陽落下的方向吧,我與沙漠的交流也到此為止了,祝你好運!”老人向著遠處呼喊。
那不僅是對查拉里的幫助,或許,更像是一種認可。
對追尋自我的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