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負(fù)
回家的路上。
簡清秋帶著頭盔沒說話,心情一直有點(diǎn)悶悶的。
整個下午,祁沛安一直陪在唐果旁邊,給她拎包,替她買票,還會適時遞上飲料。
這些其他人都沒發(fā)現(xiàn),因?yàn)槠钆姘膊还茏鍪裁纯偸浅糁粡埬槪喟臅r候也滿臉不情愿,遞水的時候也總像是有人逼他這么做一樣。
可簡清秋看的清清楚楚,那分明是他自己情愿的。
怎么回事呢……
祁沛安這個人……她微微偏頭,看了一眼前面專心開車的少年,心里是止不住的失落:他是不是喜歡唐果?
是啊,唐果長得善良可愛,家境優(yōu)渥,性格還那么好,連自己都忍不住會去喜歡她,祁沛安就更別說了吧。
可他為什么對自己那么好?
送水果送早餐,還邀請她去游樂園玩。
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她痛苦地甩了甩腦袋,問:“祁沛安……你是不是喜歡唐果?”
前面的少年身形一頓。
幾秒鐘后,祁沛安又問:“你說什么?剛剛風(fēng)太大了我沒聽清……”
“沒什么。”簡清秋心里直發(fā)怵,還是問不出口默默低下了頭。
要是祁沛安承認(rèn)了,自己這一顆心又該怎么安放?
兩人又在那個路口停下了。
簡清秋垂頭喪氣地回到家,剛打開門,就看見簡非凡站在門口似乎在等她。
而且……還一臉的幸災(zāi)樂禍,就像是他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樣。
簡清秋下意識就往后退一步,她又想到早上的事情了,忍不住心里一寒,剛想先出門去避避難,等到家里有其他人了再回來。
“小秋回來啦?”
廚房傳來鄭艷的聲音:“那你先洗洗手,來幫媽媽切菜?!?p> 幸好媽媽在家,簡非凡膽子再大估計也不敢做什么。
“總算回來了,今天工作辛不辛苦呀?”鄭艷彎著腰在菜盆里洗菜,手上老繭多的不像話,映著手上拿著的那根雪白的白菜梗,一雙手更顯得黝黑蒼老。
簡清秋實(shí)在不忍心騙她,說了實(shí)話:“今天沒有去打工,我和同學(xué)去游樂場玩兒了……”
她以為鄭艷會生氣。
沒想到女人放下手里的白菜,小聲說:“真的?那你今天玩兒的開不開心?”
鄭艷一點(diǎn)兒都不生氣,反而更多的是開心。
簡清秋接過菜刀和豆腐:“特別開心,今天去坐了摩天輪,坐了旋轉(zhuǎn)木馬,還去喂了湖里的金魚,我好久都沒這樣開心過了?!?p> 鄭艷臉色一暗:“是媽媽的錯,媽媽沒有給你一個好的環(huán)境,讓你過這樣的苦日子,是媽媽的錯……”
“媽,沒人做錯了。”簡清秋抬頭笑:“這樣的日子其實(shí)也還好,不算太苦?!?p> 這天晚上,鄭艷和簡清秋母女倆湊到一個房間睡覺。
這樣的情況常有,反正晚上簡大華平時也是整夜整夜不在家,尤其是他剛剛領(lǐng)了簡清秋的助學(xué)金,手上多了一筆這么大的錢,他肯定要出去瀟灑一番。
“把門鎖上,”鄭艷神秘兮兮地坐在床上,從口袋里往外掏東西。
“怎么了?”簡清秋湊過去看。
那是一個用塑料袋包著的小紙包,塑料外面還有一層水珠,隨著鄭艷一層一層地把塑料拆開,露出了里面的一大疊錢。
都是十幾二十塊的零錢湊到一起,零零碎碎有一大堆。
“媽,你怎么又偷偷出去接別的活,這樣下去你身體怎么受得了?”
鄭艷打工的工地老板和簡大華是熟人,所以每次的工資都會直接發(fā)到簡大華手里,她們根本看不見一點(diǎn)兒錢星子。
可鄭艷怕簡清秋一個人賺學(xué)費(fèi)太辛苦,總會偷著摸著去接其他的活計,偷偷賺個幾十塊錢,然后攢起來給她。
“累什么呀,給自家女兒賺學(xué)費(fèi)有什么可累的?”
鄭艷一笑眼角的皺紋就堆在一起,明明她才不到四十歲,乍一看卻已經(jīng)像個五十歲的人了。
“而且我把這個東西藏在了廁所的水箱里,放心吧,你爸絕對看不到這個?!?p> 簡清秋收下錢,又問:“媽,這些年你給我的錢我都沒用,全部存在一張卡里已經(jīng)有好幾千了,你怎么不自己辦張卡自己存著呀?”
鄭艷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
“你存著吧,你存著就行,有需要的時候你拿出來用也方便?!?p> 簡清秋慢慢地靠在鄭艷肩膀上:“放心吧媽,我以后肯定不會缺錢的,我遇到了一個家里很有錢的同學(xué),她讓我寒假去她家給她補(bǔ)習(xí)英語,一個小時三百呢!”
“這么貴?”鄭艷有點(diǎn)兒緊張:“男同學(xué)女同學(xué),他人怎么樣,會不會欺負(fù)你?”
“是個特別好的人,”簡清秋彈出手機(jī)來,翻出她們倆的合照:“她叫唐果,性格可好了,人也長得很漂亮,就是英語成績有點(diǎn)不好,她是個好人,媽你就放心吧?!?p> “確實(shí)看起來挺乖的,也沒什么壞心眼的樣子?!编嵠G也點(diǎn)點(diǎn)頭。
“對了小秋,你……最近在家里有沒有遇到什么問題?”
鄭艷想起了早上癱瘓老人嘴里喃喃不停的那幾個字,雖然她沒有聽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她總覺得這和小秋有關(guān)。
“弟弟他是不是欺負(fù)你了?”
簡清秋眼眶一熱,那一瞬間真的很想說出實(shí)話,媽媽的表情太關(guān)切了,幾乎有一瞬間,真相就要脫口而出了。
可她想到了一件事。
在她十二三歲的時候,有一次和簡非凡打架。
簡非凡不是鄭艷的兒子,所以他也很討厭簡清秋母女,也總是欺負(fù)她們。
那一次打架結(jié)束,她身上淤青了很多地方,而簡非凡只是被她抓花了手臂。
等到簡大華回家以后簡非凡告了狀,那一次,簡清秋被打折了小腿,鄭艷為了反抗簡大華,肋骨被打斷了兩根,手臂脫臼,臉上還有數(shù)不清的傷口。
那一段日子,是簡清秋心里永遠(yuǎn)都沒辦法忘記的黑暗時期。
她小腿骨折在家休養(yǎng),吊了一個腿在床上養(yǎng)傷,家里整日整日都是對她們母女倆的謾罵和不滿。
所以,這一次簡清秋也猶豫了。
該怎么說呢?
說出真相,然后再重復(fù)一次之前的悲劇嗎?
“沒什么,沒人欺負(fù)我。”她這樣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