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
搖頭是什么意思?
“不、不會吧?”祁安被嚇得倒退半步。
“并非是手術(shù)失敗了,只是我們仔細檢查了病人的頭顱里,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情況?!?p> 專家沉重地搖了搖頭:“這個結(jié)論很糟糕,我們忙活了三四個小時卻連癥狀都找不到?!?p> 白薇追問:“沒有異常那不就是正常嗎,為什么這個結(jié)論還不好?”
“因為CT顯示她的腦子里的確有一塊很大的東西無法識別出來,正常人的腦組織里肯定不會有這種東西,病人的這種情況……我們找不出緣由來,更沒辦法治?!?p> 林管家:“那現(xiàn)在怎么辦?”
醫(yī)生接過手術(shù)記錄單描了幾筆:“現(xiàn)在只能先住院觀察,看她醒來之后有沒有什么不良反應(yīng),要隨時關(guān)注她的病情,一有什么異常就趕緊聯(lián)系醫(yī)生?!?p> “只能……這樣嗎?”
“只能這樣了?!?p> 第一天,唐果沒能醒過來。
她總是在做一個夢,一個很讓人痛苦的夢,夢里她挨了打小腹生疼,然后、然后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人永遠離開了她。
是誰?
好像她叫……十十?
是一個為了自己可以付出生命的人,可是她長什么樣子呢,為什么自己的腦子里只有簡短的幾句話?
“0716,你確定要我?guī)湍氵x?”
“0716,請不要做出一些會影響未來進程的行為?!?p> “唐果,你說……為什么人類會有情感?”
“我也能學會人類的情感嗎?”
“果果,我并不是人類,檢修只不過是換一個一模一樣的我罷了,為什么你還愿意幫我?”
“果果……”
“果果——”
“我們,等不到了。”
頭好疼,疼到快要炸掉了。
第一天本該是祁徐兩家訂婚宴的好日子,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所有人幾乎都像是商量好了一樣,絕口不再提這件事。
他們四個人一直守在病房里,還好病房足夠大,有專門的辦公室和休息室,期間劉媽來看過唐果,送完飯哭了好一陣。
祁沛安和簡清秋兩個人就坐在床邊。
沉默無言。
最終還是簡清秋打破沉默:“對不起,我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你沒必要說對不起?!逼钆姘部嘈Γ骸叭绻嬉f誰對不起誰,那我才是犯錯最大的那個人吧,我自私,蠢笨,還要同時傷害你們兩個女孩子?!?p> “我真是……太沒用了?!?p> 唐果的狀態(tài)很差,她被剃了光頭,頭上罩著白色的網(wǎng)紗覆蓋,嘴唇干裂蒼白,甚至還沒卸下氧氣罩。
白薇則是晝夜不合眼聯(lián)系國外有名的專家,能花錢請到的都能在一天之內(nèi)趕到關(guān)市,花錢請不到的她也發(fā)了唐果的病例。
除此以外,她還要時時刻刻盯著看有沒有那個黑衣男人的下落。
第二天,唐果還沒有轉(zhuǎn)醒。
營養(yǎng)液已經(jīng)輸了好幾瓶了,可床上的人卻好像一束被插在精美花瓶里的百合,正一絲一絲散掉自己的所有精氣。
直到第三天下午。
第三天,所有的神經(jīng)外科專家紛紛搖頭表示無法解決這個病例,白薇已經(jīng)脆弱到求神拜佛才能稍稍平靜一點兒了。
甚至富人圈子里已經(jīng)有夫人給她推薦一些據(jù)說很靈的大師了,她病急亂投醫(yī),甚至真的想到處都試一試。
還真的請到了一個大師。
白薇在醫(yī)院樓下大廳親自接這個據(jù)說“算命很準,驅(qū)災(zāi)也很神”的大師。
她見到這個男人的第一面就對他很有好感,倒不是因為這個大師有多神,而是他旁邊跟著的那個女徒弟,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穿著干干凈凈的白襯衫,腳底下是一雙寫的有些炸毛的帆布鞋。
長相……和她的果果至少有五分像。
白薇的好感度一下就上來了:“大師您這邊請,我們坐電梯上六樓,一會兒就到了?!?p> 男人穿著普普通通的棕紅色大衣,腰間挎著一個黑色的皮包,看起來倒不像是大師,反而比較像……
商務(wù)人員?
她把人引到房間里,站在一邊介紹情況:“我們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情況就已經(jīng)這樣了,現(xiàn)在醫(yī)生拍了片子說果果腦袋里有腫瘤,可是做手術(shù)一看又什么都沒有……”
“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大師,你救救她吧!”
床上的人眉頭不易察覺地輕輕皺了皺。
“果果……果果……”
有人一直喊她的名字。
唐果正在混沌黑暗中,她不耐煩地應(yīng)了聲:“干嘛?”
那聲音有些小,她努力聽了好久才分辨出來對方說的是:“快出去,快從這兒出去!”
“有危險!你快醒過來?。?!”
她倒是也想出去,可是這周圍都黑漆漆一片沒有一點兒光亮,自己該從什么地方出去?
病房里。
大師從挎包里取出一支針劑來,他甩了甩手,似乎想給床上的病人注射。
“大師,這個東西是什么,安全嗎——”
“不行,不能隨便給她注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兩個人同時開口阻止。
祁沛安又接著說:“你這個東西的成分安全嗎,有沒有經(jīng)過藥監(jiān)局檢測?有沒有生產(chǎn)許可?”
大師很不爽地翻了個白眼:“這人都快死了,你不信我干嘛還要請我?”
“白姨,我們還是別讓他……”
白薇也想阻止。
但是兩個人話音未落,那個男人卻陡然變臉,大跨步?jīng)_上去針頭就要刺入唐果裸露在外面的手臂。
“果果——”
這道聲音可以算是有些凄厲了,唐果在黑暗中被嚇得渾身一抖,再然后,黑暗中就出現(xiàn)了一道光。
她順著那道光奔跑過去,最后嘴邊只能斷斷續(xù)續(xù)溢出一個名字:“十、十十……”
病床上的少女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
眼看著大師的針劑要接觸到少女的皮膚了,祁沛安幾乎是瞬間就捕捉到了她的異樣,一把抓住那個大師的手:
“不用麻煩你了,依我看,她馬上就要醒過來了?!?p>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zhuǎn)到唐果臉上去了。
果然,床上的人突然睜開眼睛,嘴里嘴里還喊著:“十十,你別走……”
可是……十十又是誰?
唐果入目先是看到自己身側(cè)有一個不算小的針頭,她嚇得尖叫了一聲:“呀,這是什么東西?”
又等她抬頭看清了大師的長相更覺得渾身不舒坦,總覺得這個人看自己的眼神不懷好意,看得她心里發(fā)毛。
她指著大師和他的助理:“你們兩個是誰,離我遠點兒,我、我不想看見你們?!?p> 既然女兒醒了,白薇哪還需要這種封建迷信的東西,當下她就吩咐林管家把人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