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和圍攻
過了年,唐果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
除了白天身體不太好,打不起精神來,晚上的時候她腦子里總是有“嗡嗡嗡”奇怪的聲響。
就像……就像是有人在自己的腦子里說話。
那聲音似乎很絕望,仿佛日日夜夜有人在拼命喊她的名字一樣,唐果往墻上撞自己的腦袋,想把那聲音都甩出去。
可是不行。
她明顯地感覺到位自己的大腦正在慢慢被侵蝕,她的視力不知道為什么也越來越差了,有時候近在咫尺的東西她都要瞇著眼睛才能看清楚了。
自己就快死了,她想。
正月十五是元宵,這天早上唐果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一片漆黑。
她想:難道天還沒亮?
直到院子里傳來好多人的爭執(zhí)和吵鬧聲,她才心酸地發(fā)現(xiàn)不是天沒亮,是她,瞎了。
院子里是誰吵的那么狠?
還好自己耳朵還算好用,能零零碎碎地聽到底下有陌生男人的謾罵,還有……白薇的痛哭?
她趕緊下床,床邊的拖鞋不知道去哪兒了,她走得急連鞋也顧不上穿就往外跑。
摸不到房門。
她撞了好幾次柜門,腳趾踢了好幾次墻磚,才跌跌撞撞地走出屋子到二樓的長廊上。
正巧出來的劉媽看到她了,趕緊過來扶她:“小姐,你這是要去哪兒,我扶你去吧?”
“劉媽,樓下怎么了你快帶我去看看?!?p> 她被人扶著往下走。
越往外走,外面的聲音就越吵,她隱隱約約聽到有陌生女人得意忘形的嘲笑聲,有男人的挑釁,還有和稀泥的和事佬正在勸:“別吵了別吵了,這有多大事也值得你們吵架?”
還有……白薇的哭聲。
她聽見自己的媽媽在哭喊:“陶霖詢,枉我那么信任你把公司交給你打理,你就是這么對我的?”
陶霖詢?就是媽媽的那個男朋友?
她松開劉媽的手,跌跌撞撞地走到白薇旁邊:“媽,你怎么了?”
“你們看看你們看看,”姚晴晴挑釁的聲音很是刺耳:“我就說吧,她這個女兒就快死了,你們跟著白薇還有什么盼頭,一個沒用的女人帶著一個快死的女兒,就這樣的人掌管唐氏集團你們也放心?”
唐果輕輕抬手,本來想幫白薇擦擦淚,但是她的手卻那樣直直地從白薇耳側(cè)擦過去了。
白薇愣住了。
姚晴晴母女倆愣住了。
在場的唐氏集團董事們也愣住了。
然后唐思云笑了,那聲音尖銳又刺耳:“哈哈,沒想到啊,她不僅生了重病,竟然還成了個瞎子?”
唐果茫然無助地睜大了眼睛,很快就有眼淚從那雙沒有光亮的眸子里滑下來。
“果果,果果——”白薇輕輕把她攬進懷里,放聲痛哭起來。
被自己的愛人背叛,被公司的董事逼迫退位,都不及唐果現(xiàn)在的驟然失明來的讓她心痛。
陶霖詢見她哭,也有些動容:“白薇,我們也有這么久的感情,把公司交給我打理,你的股份我一點兒都不會動,只是,這董事長的位置你要讓給我了?!?p> “呵,”白薇冷笑一聲:“你不動我的股份?那你告訴我,前段時間我為了穩(wěn)住市場拋出去的那些散股都去哪兒了?難道不是被你私下收購了嗎?”
“唉,這件事情由不得你le。”應(yīng)聲的是公司的副董:“這段時間你沒去公司吧,現(xiàn)在你手底下的很多好資源都在陶霖詢手里,他股份占比也僅次于我了,再加上唐小姐如今的身體和你的狀況……”
他嘆了口氣:“白夫人,我們董事會要挑選能帶領(lǐng)我們往更厲害的地方走的人,而不是一個心神恍惚幾乎快要崩潰的母親。”
白薇抿著唇,不說話。
有個卷卷頭發(fā)微胖的女董事也冒出來,安慰道:“白夫人你也別太激動了,你現(xiàn)在情緒不好,我們暫時換個人來管理公司,等你情緒穩(wěn)定下來了我們再換你回來,現(xiàn)在只是讓陶霖詢暫代你的位置?!?p> 他們一口一個“白夫人”,好像換董事已經(jīng)是勢在必得了。
唐果心里氣血翻涌:“可是唐氏集團是我爸爸的產(chǎn)業(yè),你們有什么資格決定把公司讓給一個姓陶的外人,再怎么說那也是我的公司!”
她拼盡全力說完這兩句話又開始咳嗽:“那是爸爸的公司,你們都是跟他一起打拼的老人吧,這樣對他的妻女是不是太過殘忍了?”
這話仿佛是踩了唐思云的尾巴,她炸毛了:“你說什么呢!我也是爸爸的女兒,我和媽媽也是唐氏集團的繼承人,你都快死了,占著那么大一個公司有什么用?”
白薇一邊給唐果撫背一邊冷笑:“一個私生女和情婦,也配稱自己是唐氏集團的繼承人?”
陶霖詢:“可是等唐果一死,唐氏集團的繼承人就只有唐思云了,你不承認也不行,他們畢竟是有血緣的親父女。”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白薇氣得發(fā)抖,她雙目通紅,往日優(yōu)雅的貴婦氣質(zhì)全然沒有了,只是惡狠狠地瞪著陶霖詢:“就算你死了我的果果也不會死!”
門外有車停下來的聲音,緊接著,唐果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果果!”
她應(yīng)了一聲,睜著無光的眸子往那邊看,然后就覺得有無限的委屈包裹了自己:“寶貝,你怎么才來呀。”
祁安帶著華亭集團的董事長,也就是他的爸爸來到了現(xiàn)場。
華亭集團很快也摻和到這場無聲的戰(zhàn)爭中來,哪怕陶霖詢一臉戒備地盯著他:“你來干什么,這是我們唐氏集團的家事,跟你一點兒關(guān)系都沒有?!?p> 斯文的男人微微扶了扶眼鏡,笑:“我是來替我兒媳婦——”
他指了指唐果:“也就是唐家唯一的大小姐,替她來看看你們到底是想干什么?!?p> “而且,陶先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只不過是唐家的秘書吧,怎么也有資格和這么多董事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