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九玄擔(dān)憂這夢魔的心情,獨自來到無情崖看望浩玄。
夢魔浩玄孤單的身影站在崖頂,很是惹眼。更惹眼的是他那一身似火紅衣。在風(fēng)里輾轉(zhuǎn)如畫。
“看你這樣子,是放下了?!?p> 銀九玄落在他的身邊,背負雙手,蔥郁的樹木,常開不敗的花草(只要柳芊芊醒著,這里就是草木繁盛,花草鮮綠。)
在銀九玄落下來的瞬間,喇叭花精靈便隱在草叢里。
眼前是陡峭的山崖,對岸是高聳入云的石崖,崖壁上終年省纏繞著常青藤。
浩玄就那么盯著山崖,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除了隨風(fēng)飄舞的衣袍,他還真就是和泥塑石雕沒有分別。
“看什么看,再看你也出不去?!?p> 銀九玄頗為氣餒,同樣為浩玄痛失所愛感到悲哀,卻又想不出什么安慰他的詞,除了和他并肩而戰(zhàn),就是說一些廢話來調(diào)節(jié)氣氛,
“若是想要報仇,去紅袖坊買些消息吧。錢若是不夠,我可以借給你一些。這么多年的老鄰居了,我就不要你的利息了。有錢了,把本金還給我就是了。”
浩玄終于動了,緩緩的轉(zhuǎn)過身來,看著銀九玄少了戾氣的眼眸,陰鷙的神情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那是曾相識的陰郁。
陰郁的眸更加陰郁,連說話都顯得沒有精神:
“我去了九陽棧。王千凡說:人和我們不同。人有三魂七魄。人死了,天魂歸天,地魂歸冥府,我?guī)нM來的只是她的其中一魂三魄?!?p> “她還是輪回了。轉(zhuǎn)世了,不記得我了。芊芊在這里的遭遇,很有可能是她在外邊需要擁有這些。所以,芊芊消失了?!?p> “而她還在。在三千世界的某一個角落里,繼續(xù)著她的生活。只是,她的生活里沒有我?!?p> “而且,因為我的自私,因為我的操作,給她的今生造成了無可避免的困擾。她,必定是身體孱弱,心智受損。是一個一點都不討人喜愛,甚至有點木訥,呆滯,最壞的就是她是個傻子?!?p> 銀九玄張了張嘴,還是沒一說出來。
“我想去找她,護她一生周全?!?p> 浩玄說這些的時候有些底氣不足,眼睛看著銀九玄,實在征求他的意見。也許,他的一句挽留就可以改變他的決定。
但是,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心里一直有個夢:擁有一個自己愿意生死相托的愛人,只是,這副身子不爭氣。這也只能是個夢罷了。
“在這之前,我要把這輩子的仇替她報了。”
浩玄話音落地,化作紅霧而去。
“不是,我來找你談?wù)劸徘抢锏慕鼪r。”
銀九玄有些不知所措,沖著浩玄離去方向大喊,
“太多的勢力進入到這里,
我不想讓他們在這里展開一場殺戮。
我的臣民不該經(jīng)歷這些蹂躪。
他們沒有外出作惡,這樣做不公······”
紅光一閃,浩玄飄在他的面前,陰郁的眸更加陰郁,
“你想怎么做?
你能怎么做?
你我已經(jīng)被小獵人算計了,那個家伙也被算計了。
只要你不在盯著那個人間的修士,九曲城的危機已經(jīng)解除了?!?p> “那個·····”
銀九玄急于狡辯,浩玄卻不愿意不給他那個機會。
“那個魔族中人在這里構(gòu)不成任何威脅?!?p> 浩玄陰冷的聲音,響徹在山崖,撞擊著崖壁形成了余音繚繞的回音效應(yīng):
“他的出現(xiàn)只會引起更多獵魔人的注意。
天家對魔族沒有好感,更沒有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遇。
若是我所料不錯,那個小獵人近日就會離開九曲城。
銀公主,為了你,也為了九曲城,放她們走。”
“她們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p> 銀九玄有些不舍,這么多年也沒有到這么強大的,而又光明的對手,這么讓她走了真心的舍不得,
內(nèi)心深處那狂熱的想要和宇宙獵人一較高下的野性,再次被挑起來,但是,這是瘋狂的計劃,是不可以告訴別人的。浩玄也不例外。
“我,我就是覺得這次的事情很順利,也許······”
“銀公主,別做夢了?!?p> 浩玄一語戳破他的美夢,“這次順利的是天家的人,是九陽棧。是九曲城里的生靈們。不是你,天維,地脈在一夜之間盡數(shù)調(diào)換。銀公主,這手段,這魄力,你有嗎?”
“我······”
銀九玄還想繼續(xù)游說,浩玄更加煩躁了,冰冷的聲音穿刺著銀九玄的耳膜:
“還是你愿意以身為餌,試上一試,試試那個小獵人會不會對于下殺手。”
“我這不是再和你商量嗎?”
銀九玄徹底慫了,和宇宙獵人明著對陣,他還不具備這個實力。
“不用商量了。從那個小獵人的出手方式可以斷出:天家沒有除去你的意思。但是,你若是和他的小獵人繼續(xù)糾纏下去,誰也不知道,下一個獵殺榜上會不會出現(xiàn)銀九玄的名字?!?p> 比起銀九玄此時生起的可怕的妄念,浩玄更想坐實了景泰藍色是魔族中人,再次化作紅霧里去。至于,邪神癡夢,活了幾百萬歲的老妖怪了,才不會為了逞一時之快呢。
“你去哪?”
“紅袖坊?!?p> **
鶯鶯燕燕瑟諾的侍奉在側(cè)。
店里唯一的服務(wù)員正在和老板聊天。
明是非把老君遞來的《人丁寶眷》,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還真是做得滴水不漏。
大致內(nèi)容和龍兒所言一致。
也就是說,龍兒兵撤三千里,就是針對這卷《人丁寶眷》而定下的決策。
四方天主一直認為這是最和天道的策劃書。
明是非淺笑著,默默的為這些掌權(quán)者在心里點起了蠟燭:
龍兒是光明正大的出將,可是,你們也沒有按照天地合約行事啊。半路上冒出來這么一副《人丁寶眷》,哼哼,就想逼迫一個指揮官聽命于你們。
唉,不得不說,四方天主這些年太平日子過久了,忘記了被人家攆的像狗一樣的時光了。
既然各位不仁,那就休怪我不義了。
小師妹的教養(yǎng)權(quán)一直把持在宇宙獵人的手里。師父不甘心,皇兄也無奈,若是這次事情處理得夠好。他們的主政官也許會改變主意。
“老君,請你回稟玉帝:人丁寶眷沒有問題。一切按照你們的設(shè)定走就是了。只是,龍兒年幼無知,難堪大用。她的出將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如今這狀態(tài),就是等著我一起回鑾呢?!?p> 明是非一翻云淡風(fēng)輕,把三人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小指揮官的政務(wù)全部結(jié)束了?
我們怎么辦?
還有那些因為等待與她交手的陪練怎么辦?
那些想要從她身上學(xué)習(xí)狩獵之術(shù)的將軍,又該怎么辦?
最重要的是——她的活干完了。差事交掉了?天地間剩下那些窟窿拿什么填充?
她倒是圓滿了,不聲不響的功成名就,順利做完了份內(nèi)職務(wù),那些給她挖坑,設(shè)局,羅列一堆罪名的家伙可該怎么收場?
因為,沒有人知道她干了什么。也不知道她的功過怎么匯算。
更要命的是,他們軍界的賬款結(jié)算完畢。
四方天主什么也沒有得到。
是,她這么做,天家睡覺都能笑醒了。
四方天主做夢都在哭?。?p> 但是,把人家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的名字,明目張膽的排進薄命司內(nèi)。
四方天主這是不地道在先,
小指揮官將軍就來個將計就計,
認真的理事,執(zhí)政。
關(guān)鍵時刻,來了一局釜底抽薪:兵撤三千里,回轉(zhuǎn)恒天。
匯政結(jié)束的官文都已經(jīng)結(jié)算了。回文都給大家送回來了。
誰想要說不知道,那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
三個人,六只眼,看著趴在吧臺扒拉算盤的女孩兒——清純,可人,眉宇間是那少有的清靈稚氣。沒有半分戾氣藏匿在里面。
一張清雋秀美的臉蛋,除了那英氣逼人的眉眼,很難想象她是一個把天宇之內(nèi)眾多權(quán)者玩弄于股掌之間的人物。
唉,以貌取人,害神不淺吶!
一連三人治世星塵折在任上,她倒好,一來就把仇給人家報了。捎帶著賺了個盆滿缽滿。
若不是個學(xué)生,加官進爵那是手到擒來。
唉,天家還是那樣的深藏不漏,誰能料到,他家里還能藏著這么一位······
“三位前輩,龍兒是個宇宙獵人?!?p> 明是非毫不掩飾眼底的鄙視,語氣依然恭敬有余,溫和,親昵,完全看不出來他會刁難他們,“天家也是捉襟見肘,國庫實在拿不出錢財支付她的傭金。
而她又是在幫助你們做事。
經(jīng)過天家深思熟慮,就把四方天主前十萬年的恩賞款,撥給了他的那個難纏的執(zhí)政官。
他的執(zhí)政官,也沒有貪墨,更沒有給她分毫,只是替你們的主子結(jié)算了別人的工錢。
不多不少,剛好夠用的。
丫頭呢,就算是得了一個實踐的機會。他的薪資有他的隊長大人與教官合議解決?!?p> 三人收回視線,總算是聽明白了這位凌波天主的意思:
我家小丫頭的工錢沒找你算。各位就知足吧。
三個人精相互一視,立刻明白了玉帝他們自己不來的原因——就是理虧。背后起欺負人家的孩子沒得手,反倒是被個孩子教訓(xùn)了。
這下好了,連那個天界慣例——十萬年一次的恩賞款也沒了。
不用問,他們幾個都給人家簽完了。就是覺得這任指揮官沒那么大膽,所以肆無忌憚的放任下邊的東西給人家添亂。
唉,誰知道來一個不按套路出牌的。
這下子,全玩砸嘍。
*
“凌波天主,老道聞言:天家養(yǎng)有一位奇才將軍,乃是以軍界奇人。”
奉命而來的老君不甘心就此空手而回,只要一絲機會,就不能放過,稽首一禮,親切的問詢,“不知道是不是這位俊杰?”
“不是。她就是個淘孩子?!?p> 明是非想也沒想,直言不諱,完全不顧及那邊還在算賬的白星宇的感受,
“出任那次的指揮官也是一個巧合。
皇兄政務(wù)纏身抽不出時間,鄙人奉命巡視無暇顧及。
她就臨危受命了。
呵呵,也難為四方天主了,竟然這么順利的給她簽了官文。鄙人在此謝過了?!?p> 老君呵呵兩聲,不知該怎么接下去。
說是照顧?說不出口啊。
百般刁難,萬般壓榨。
當初,這位小指揮官頂著八方壓力,把天地換防抗了下來。所有人都以為天家會重罰她。沒想到,天地換防竟然在平穩(wěn)中過度了。
這可不是憑著盲干,撒嬌,耍賴,能了的事。
這是有人相助。
就是不知道誰在背后幫助她。
金星對這位小獵人知道多一些,也是僅限于她來到九曲城之后,她出現(xiàn)在九曲城之前的事,誰也查不出來。
四方天主吃癟,這是定局。即便是老君也難以力挽狂瀾。
千帆山主更是不多一言:人老頭的閨女,什么事不敢干?
她若是膽怯了,那些后生晚輩還有活路嗎?
一些活了幾百萬年,幾千萬年的老家伙,不是慧保天下,總想著控制這個,玩弄那個,打造適合他們心意的頂梁柱。
天道是你們家的?
啥都要符合你們的心意?
天下怎么辦?
眾生就沒有想法?
三位人精沉默不語。
沉默的氣氛再次籠罩著紅袖坊。
明是非溫潤一笑,打破僵局:“小妹頑劣,不能夠委以重任。如今身上還帶著傷。也就是在我身邊玩耍的孩子。
各方天主的政務(wù),她是斷斷不可插手的。不說別的,但是那越權(quán)干政之罪,也不是她一個孩子擔(dān)得起的。
三位德高望重,天宇之內(nèi),人才濟濟,能人輩出,若是用心了,不乏為天下效命之輩。著卷《人丁寶眷》,還請老君帶回去轉(zhuǎn)呈玉帝,報以四方天主知曉。該怎么定位怎么定位,該怎么排名怎么排名。”
明是非光明正大的退回了玉帝請援,就是對《人丁寶眷》定策的不滿意:
我們捧在手心里的丫頭,被你們狠命的收拾。
司命處萬千富貴冊子上,竟然容不下一個白星宇的名字,更加容不下那個梅成衣的名字。
你們都容不下我們寵愛的人了,哪還有什么合作共贏?
自己家的坑自己填去。
三人面面相覷,只好說了一些官場話,無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