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勇頭子大虎搜腸刮肚,像是還想要跟眼前的老人申辯些什么;
可在幾次欲言又止之后,也只能是無力的嘆息了一聲,然后,狠狠地捶了捶自己的拳頭而已。
其中氣悶,可想而知。
之后再對上老村長那雙異常凌厲的眼睛以后,即便是健壯如山的大虎最終還是選擇了偃旗息鼓。
由此可見,這個老村長在這村子里的積威有多深了。
當(dāng)然,也可以說他對于這條村子的統(tǒng)治,是極其牢固的。
哪怕是大虎這種平日里橫貫了的村中惡霸、鄉(xiāng)勇,照樣是不敢在他的面前不管不顧的炸刺。
而在驅(qū)散了大多數(shù)的村民與鄉(xiāng)勇后,老村長也是開始寬慰起這身邊的青年來了:
“大虎,你要明白這山外有山與人外有人的道理。
剛剛那小子的雙目有神、氣韻內(nèi)斂,從青藤山那邊直接走到我們這里身上、臉上連點(diǎn)汗和汗臭味都沒有……像是這樣子的人莫說我們招惹不起?
就算是縣城里的捕頭們,照樣也是得罪不起的?!?p> 在這寬慰過后,則是更為直接的敲打了;
“所以大虎???人不要害怕認(rèn)輸啊~只有承認(rèn)失敗,人才能走得更遠(yuǎn)——直到最后,追上剛剛那個年輕人的腳步乃至超越他!
大虎,你就好好記住這個年輕人今天的那種姿態(tài)吧?等你什么時候從村子里跑到山上,再跑回來不會出汗了?再跟我說那些,不能墮自己威風(fēng)的大道理吧。
這世道就是這樣子的,像是我們這些凡人也只能受著了。
要不是你們都太過抗拒這些江湖客?其實(shí)老頭子我啊,還想留這個小哥下來坐一坐呢~
到時候萬一村子里來了更兇的東西?我們也更好有把握去應(yīng)對不是嗎?!唉~青松這天,怕是要變嘍!~”
老村長這幾板斧下來,這個名叫大虎的村中惡霸總算是徹底地息聲,擺出聽講的姿態(tài)來了。
而老村長在絮絮叨叨的數(shù)落了對方一段時間以后,也是朝對方安排道:“最近青藤山那邊是真的不太平,你們記得盯緊點(diǎn)……咱們這一村人的性命,可都系在你們這些年輕人的身上了啊。”
這老村長說到最后,也是無奈的嘆起了氣來:“咱們,終究只是些凡人啊?!希望這老天爺對咱們能夠?qū)捜蔹c(diǎn)吧?”
老人與青年人的身影就這樣沿著那狹小的村道越走越遠(yuǎn),直到最后,同樣是徹底沒了蹤影。
焱世廣大,晟朝森嚴(yán)。
類似于這樣子的事情,每時每刻都在發(fā)生著。
無力者的悲哀,大抵如此。
同時也不知道假如凌異聽到了這段對話以后,還會不會慶幸自己的走運(yùn)了。
而這段對話也表明了,“莫小瞧天下人”這段話的正確。
自以為還好的掩藏,其實(shí)未必就真騙得了人。
在行走江湖時的一時大意,最后必然是會奪去大意者性命的。
當(dāng)然現(xiàn)在的凌異心中,自然不可能有這個概念的就是了。
而且一直頂著兩張旁人看不出破綻來的假面,凌異的心里面還是很有安全感的。
作為一個有實(shí)力的人,凌異除了要擔(dān)心自己被人識破真正的身份以外?貌似在眼下也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了。
因此凌異也是哼著小曲,走在了這前往青松縣的官道之上越走越遠(yuǎn)了。
凌異確認(rèn)了自己沒有走錯路還有方向后,心里面自然也不可能存在其他的思緒了。
并且有了那個老村長給自己的干糧以后,凌異總算是又填飽自己的肚子了。
同時還有一大竹筒的水可以為自己解渴,也就沒了什么繼續(xù)找尋人煙的心思了。
反正凌異自覺無懼黑夜,也沒必要像是個普通人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是?
這是最近才在走了快有幾百里山路都還不累的凌異,心里面萌發(fā)出的小小念頭。
凌異就是帶著這種輕松愉快的心情,走在晟朝修筑的抨土官道之上的。
……
而在凌異耽于路途之上時,昨天晚上才在自己的墳?zāi)骨按篝[了一場的尸魔:顧青松。
此時也是頂著頭頂天大的正午朝陽,見到了那個,在自己將死之時就已經(jīng)見過了的黑袍人,并朝對方笑問道:“我變成尸魔復(fù)活過來的消息你確定不用封鎖嗎?這個江湖上的好事者,可不少呢~”
那站在懸崖之前,眺望整個青藤山蒼茫景象的黑袍人對顧青松的問答無動于衷,就像是一具披著黑衣的石雕似的,給人一種無聲無息的非人的感覺。
然而作為一個被對方喚醒且拯救之人,顧青松卻清楚地明白眼前這人并沒有死去或是化作石雕。
眼前這人,只是在思考有關(guān)于自己和這焱世天地的事情罷了。
顧青松百年前見到對方時,對方給自己的感覺是這樣的——過了百年,對方給顧青松的感覺還是這樣的。
因此顧青松并不懷疑對方那被道門通緝了數(shù)百年的身份,甚至隱隱的還有些向往這份被天下第一正道勢力通緝卻還是自由自在的強(qiáng)大實(shí)力!
同時也正是因?yàn)檫@份實(shí)力,顧青松才會在百年前聽信了對方許下的承諾,選擇成為一個尸魔的,或者說是拋卻眾多其他生的手段,嘗試成為這樣子一個尸魔的……
顧青松現(xiàn)在的自我感覺,其實(shí)特別的好!
好到了顧青松想要?dú)⒐饽侨焊襾肀I自己墓的白癡,讓他們真正的見識一下什么叫做;非人之魔!
做人做事,總有代價不是?
顧青松想要收取的代價,也就只有那些武人的命還有血精了。
只是就在顧青松運(yùn)用一般的手段拍死了鐘羆以后,眼前這個真正的“非人者”卻是忽然間就叫停了顧青松的殺戮行為。
還讓顧青松跑來這片沒有什么趣味的山崖上見面,不知道是要說些什么無聊的東西?
作為一個曾經(jīng)陰謀算計自己家宗派的人,顧青松的心思其實(shí)還是很活泛的。
復(fù)活過來的他,原本自然是不打算聽從任何人號令的了。
不過眼前這人一句,“你師傅的殘魂又有動作了?!?p> 立刻就讓顧青松放下了其他的心思,跑來見對方了。
顧青松回憶起自己此前與對方那短短的數(shù)次相見,最終也是接受了自己這將屈居人下的現(xiàn)實(shí)了。
顧青松第一次見這個不知道是誰的黑袍人時,對方就給了自己一次選擇的機(jī)會;死,或者去嘗試謀奪自家?guī)煾狄暼粽鋵毜臒挌庑g(shù)。
顧青松在直面生死時,無疑選擇了后者。
然后對方就為自己搭好了一個戲臺,找來了一群看似精明實(shí)則愚不可及的“江湖豪杰”們……
最后,那些蠢貨全都被顧青松給坑死了。
唯一令顧青松感到有些惋惜的事情,則是自己到最后沒能得到古松觀的傳承了。
不過自那之后,顧青松眼前這個黑袍人就沒有再找過顧青松或是干擾其行事了。
那段時光,可謂是令顧青松懷念?。?p> 那時的顧青松攪動江湖風(fēng)云、名聞天下,直至死前都還是被人稱道的不世豪杰。
然而直到顧青松真正面臨死亡之時,他才在眼前這個黑袍人的問答中,確認(rèn)了自己的生命,其實(shí)毫無價值的事實(shí)。
當(dāng)時的黑袍人是這樣子問顧青松的;“顧青松,你覺得自己這一生過得痛快嗎?”
已經(jīng)名滿天下的青松老人當(dāng)時的回答自然是,“如果這樣子的人生還不夠痛快?什么才叫痛快?。?p> 老子這一生,片刻無悔!所以來吧?殺了我吧!讓我死的,像是個江湖人……”
但令顧青松不解的是,眼前這黑袍人卻是看著血紅著眼睛的自己說了一聲:“不,你的一生只是無趣的戲劇而已……像是沒有真正生存信念的行尸走肉一般活著,有什么可自豪的呢?你已經(jīng)不值得我動手了,但是我可以給你一個重活一次的機(jī)會;屆時你還是只要幫我做一件事情,或是挑戰(zhàn)我都可以?!?p> “為什么?。繛槭裁词俏??”
當(dāng)時的顧青松是這么問的,然后顧青松就聽到了這樣一句話:
“我只是想為眼前的這個無聊世界,增加那么一點(diǎn)的樂趣與希望罷了?!?p> 樂趣一詞,顧青松早已經(jīng)聽懂且看懂了。
只是“希望”一詞,無論是當(dāng)時的顧青松、還是現(xiàn)在的尸魔?
都是聽不懂的……
不過顧青松聽不懂沒關(guān)系,他只要愿意聽從眼前這人的命令就可以了。
重活一回的顧青松,總覺得跟著眼前這人走的生活或許會很有趣來著,已經(jīng)死過一回的顧青松,早已沒有挑戰(zhàn)眼前這人的心思了。
哪怕是死而復(fù)生過來,顧青松發(fā)現(xiàn)自己與對方之間的差距還是猶如天塹般巨大!
那不是單純的力量可以彌補(bǔ)的差距,自己與眼前這個黑袍人之間存在的形式都存在著天淵之別。
“或許這個家伙,就是停留在人間的天仙、真神吧?。坎蝗怀诉@種存在,還有誰能夠活這么久并且還復(fù)活我呢?呵呵呵呵……瘋掉的神魔嗎?這可真有意思。”
顧青松是這么想的,并且最后也是這么做的。
追隨一個神魔鬧事?豈不是特別有趣嗎?!
反正顧青松覺得,這很有趣就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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