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之拍著桌子,“老裘你皮癢是不是?”
裘來又猛灌幾杯,說:“你這張夢之,怎么一點情趣也沒有。其實這人就算你不問,我也要對你說的?!?p> 鹿連舟抬頭說:“莫非是文紅玉?”
“哈,”裘來指著鹿連舟說,“還是二爺通透。”
張夢之一時激動,露出粗野性子,雙腳踩到凳子上,伸頭說:“真是文紅玉?他奶奶的,哪里哪里,玉兒住哪里?”
裘來搖頭晃腦,又說:“你猜。”
張夢之咬牙說:“我把你這舅子的,我看你是真的皮癢。”
裘來趕緊把鹿連舟拉到中間,說:“這個真就不能說了。我們行醫(yī)之人,得替患者保密啊?!?p> 鹿連舟附和說:“對,是得保密。這是規(guī)矩?!?p> 裘來拍著鹿連舟的肩膀,“對對對,規(guī)矩。做人不能沒規(guī)矩。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說?!?p> 鹿連舟說:“他也打不死你,你看,他連劍都沒有?!?p> 裘來瞪著大眼,“嘿,真是,我都沒注意,夢之,你沒劍了?”
“唉,”張夢之長嘆口氣,“第二次了?!?p> 裘來一頭霧水,問道:“什么第二次?”
張夢之晃著酒杯說:“第二次有人以為我沒了殘生就殺不了人。”
裘來看張夢之臉色冰冷,咽口唾沫,問說:“第一次這樣以為的那人怎么樣了?”
“死了?;罨畋晃宜撼蓛砂?。后來你猜怎么著?”
“怎,怎么著?”裘來顫聲問。
“兩邊身體血乎乎的、內(nèi)臟流了一地,還往一塊爬呢,想自己再拼起來好像。”
“出門直走,上了石橋右轉(zhuǎn),見到有柳樹的那個巷子進去,出巷子再右轉(zhuǎn),過了牌坊左轉(zhuǎn),從皮匠鋪旁邊的巷子走到底,出來就是池塘,池塘右邊第五家,門口種白玉梅的就是?!?p> 張夢之放聲大笑,“好兄弟,改天請你喝喜酒。”
鹿連舟冷冷道:“夢之兄還真是風流浪子,讓人欽佩?!闭f著舉著疾刺。
張夢之轉(zhuǎn)身也用筷子架開,左掌一翻,向前推出。
鹿連舟忙推掌抵擋。兩掌一碰,鹿連舟只覺如推山石,整條手臂酸痛難當,一時氣血翻涌,一口鮮血噴出,身子向后便倒。
裘來見狀嚇得魂不附體,忙躲進桌子底下。張夢之“哎呀”一聲,忙收掌去拽。
鹿連舟氣喘吁吁,抹凈嘴角鮮血,苦笑道:“天下第一張夢之,是人是鬼實難知。夢之兄武藝絕倫,連舟佩服?!?p> “對不住,對不住,我喝多了點,一時忘記留手。連舟兄你還好吧?”
鹿連舟說:“我好你娘,你看我像好嗎?”
張夢之撓撓頭,尷尬不已,又轉(zhuǎn)身去尋裘來,“老裘,咦,人呢?”
裘來從桌子底下伸頭出來,說:“張大俠,我在這?!?p> “你他娘拱到桌子底下干什么?快出來,幫忙治一治。”
“是,是,”裘來連滾帶爬從桌子底下鉆出來,哆哆嗦嗦替鹿連舟切脈,而后說:“好像傷了點經(jīng)脈,我去配藥,調(diào)理半個月應(yīng)無大礙?!?p> 鹿連舟笑了一會,說:“夢之兄可是騙我?”
張夢之眨巴眨巴眼,“騙你什么?”
“你說當今武林,我劍法可排前五?!?p> “這,”張夢之拍著鹿連舟的后背說:“沒騙你,可我說的是劍法,我沒說你拳腳也能排前五啊?!?p> 三人都笑,復又推杯換盞,直喝到后半夜。
次日酒醒,裘來送眾人出門,又把傷藥交給鹿連舟,叮囑按時服用。
枝兒蔓兒驚問,“爺,這藥是你吃的?你哪里不舒服,我們怎么不知?”
鹿連舟哪里好意思說,哼哼鼻子,沖裘來一拱手,拿藥進了馬車。
張夢之訕訕道:“二位妹子別擔心,就是我昨天推了他一掌,不礙事的。”
枝兒蔓兒一齊舉拳在張夢之身上亂打,氣呼呼地說:“臭張大哥,壞張大哥,你功夫一好就打人?!?p> 張夢之摟著二人,安慰好一會。等枝兒蔓兒也上了車,張夢之跨馬抱拳,道:“多有打擾,先生之恩,夢之日后必報?!?p> 裘來忙行禮道:“俠客勿需多言,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此實難足其萬之一也?!?p> 張夢之淡然一笑,依舊打馬在前,領(lǐng)馬車去尋文紅玉。
上了石橋,雇來的車夫問說:“大爺,咱們?nèi)ツ???p> 張夢之在馬上回身說:“去接親。”
車夫笑道:“這倒是好事,不知有沒有喜錢?”
張夢之嘖了一聲,從懷中掏出那四錢銀子,拋給車夫,“再想要,就問車里面的大爺要,我可是沒錢了?!?p> 枝兒挑開車簾,塞給車夫一兩整銀,笑說:“你好好跟著,駕車駕得穩(wěn)些,到了地方賞你酒喝。”
那車夫哪敢不賣力,跟著張夢之左轉(zhuǎn)右拐,到了皮匠鋪旁邊,那巷子尤其狹窄,車馬難行。
張夢之下來拴了馬,跳進車廂,說:“幾位大爺,只能到這了,你們有誰想跟我去的嗎?”
枝兒蔓兒都興高采烈,說要去替張夢之說媒。鹿連舟喝道:“胡鬧。你們好生在車上待著,我自陪夢之兄去。”
枝兒蔓兒怏怏不樂。鹿連舟和張夢之下了車,順巷子走到底,果然見一四方池塘。江南花開早,已有滿池荷花開放嫣然,下有金鱗潛游動,上有蜂蝶亂紛飛。右轉(zhuǎn)數(shù)十步,見了白玉梅,張夢之搓著手說:“娘的,不枉我朝思暮想,今日得償所愿?!?p> 鹿連舟上前輕叩門環(huán)。
不一時有一少女,十五六年紀,穿著綠裙,頭戴桃花,開門相顧。
張夢之上前行禮道:“敢問此處可是文紅玉姑娘住所?”
綠裙少女點頭稱“是”,復行禮問道:“不知兩位公子高姓大名?如何尋來?”
張夢之道:“小可張夢之,這一位乃小可結(jié)拜金蘭,河北鹿連舟的便是。”
一句話說完,那綠裙少女旋即關(guān)了院門,叫嚷而去。
張、鹿二人面面相覷。良久,鹿連舟道:“夢之兄也忒孟浪了些,嚇著人家小姑娘了?!?p> 張夢之說:“胡說八道。我張夢之又不吃人,哪里嚇得著她??隙ㄊ锹犃四愕拿植疟粐樑艿?。早知道就不讓你來了,還不如枝兒蔓兒陪我呢?!?p> 鹿連舟拂袖說道:“你看我理不理你。”又上前叩門,卻哪里還能叩開。
張夢之使起性子,“他娘的,直接翻進去不就好了?”
鹿連舟趕忙要攔,喊道:“夢之不可魯莽,”沒等說完,張夢之早已使個穿梁燕,飛身進了院子。
正待要走,只聽鹿連舟在門外罵:“把門打開,你這莽夫?!?p>
搖徽州
什么時候才能簽約啊,我覺得自己現(xiàn)在像一個撲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