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的。”
劉大山應(yīng)了一聲,是朝著后面靜靜站著的師徒二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前輩我們進(jìn)去看看吧。”
李儒點(diǎn)頭。
李玄舟也是一并跟著走了進(jìn)去。
這是一個看起來顯得非常狼狽的臥房,臥房地面上都是很多染血的淡黃色布帛,這些麻布布帛是接生婆用來接生的,原本應(yīng)當(dāng)是娃娃生出來后由接生婆這邊處理得當(dāng)?shù)模欢霈F(xiàn)了這種事,接生婆這邊肯定是不能做了。而對于青山鎮(zhèn)的一些民俗而言,這些布帛只有成了婚的女人才能幫著收拾,男人是不能碰這些布帛,否則會讓妻子減壽許多。
民俗和迷信自然也是兩回事,那么在這種情況下,只有等劉氏自己修整好后,這邊才能自己來收拾了,眼下她是沒有精神的。
現(xiàn)在劉氏已經(jīng)是小半個月都沒有下了臥榻,頭發(fā)亂糟糟的,披頭散發(fā),面黃肌瘦,身旁臥榻上有一個襁褓,襁褓中就是那個娃娃了。
再在臥榻旁邊則是一個盥盆了,這盥盆狼狽的用一個木板當(dāng)著,不過這盥盆里依舊是傳來了陣陣不太好聞的味道。
沒有辦法。
青山鎮(zhèn)中婦人生了娃娃,一月不能下臥榻,很多事情只能用這種盥盆或者腳盆來替代,是要耗費(fèi)一個人來伺候的。
劉大山一家說破天了也就是三個成人。
劉大山前些時日是出去找乞憐人了。
劉大銘面館生意不能不做,不然他們斷了生計肯定不行,揉面卻也是一個時辰活。
于是這盥盆只能說是早晚倒一次里面的穢物,再配合這房間內(nèi)的一個灼燒著木炭的銅爐,溫暖的房間內(nèi)這味道自然比較沖鼻子了。
李儒和李玄舟倒也是沒有在意這種事情。
師徒二人這是先后對這劉氏行了個禮節(jié),道了一聲冒犯了,隨后是在劉大山的目視中來到了臥榻旁。
李儒在前,李玄舟在后。
他們同時是將目光落在了襁褓中,這一看就看見了娃娃的臉了。
好一張貓臉!
果真就是和劉大山形容的一樣,油綠色的眼珠子,豎直的瞳孔,眼底極大,一臉全都是那種貓的毛!
這小娃娃的嘴角更是裂開的,完全沒有凡人娃娃的兩瓣嘴,竟然是和貓兔一樣。
更驚悚的則是這嘴旁邊的那些胡須,左右各四根,長長的胡須上還掛著些奶漬。
“喵?。 ?p> 觀察中,這娃娃竟然是陡然開口了,一口尖牙利齒,一聲凄厲的貓叫聲。
劉大山即便是一個大漢,但在這個時候也都是渾身一個哆嗦,妖魔橫行的世代,總是會出現(xiàn)這種讓人驚恐的事。
而樓下此時就傳來那種摔面的聲音了。
劉大銘是生著悶氣,狠狠的將發(fā)好的面團(tuán)在案板上不斷的敲打了,他的心思已經(jīng)是完全亂掉了。
是想要上樓看看情況,可又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能夠做什么。
揪心無比。
臥房內(nèi)就是一兩個呼吸的死寂。
“前輩?”劉大山開口不確定的詢問了一聲。
“不急?!崩钊逖凵衿届o的看著劉大山,示意他這個時候不要激動,還有體質(zhì)較差的婦人在,有些事情不能當(dāng)面說了。
“誒好?!?p> 劉大山趕忙點(diǎn)頭,這也是立刻就明白了李儒的意思,轉(zhuǎn)而來到臥榻旁邊,看著劉氏疲憊不堪的模樣,他盡量讓自己笑的輕松,接著補(bǔ)充了一句話,道:“弟媳啊,你這邊放心把,這次你夫兄請過來的可是乞憐人,之前也是在我們周遭有了名聲,是相當(dāng)可靠的存在,所以他們一定是能將這件事妥善處理的,你也一定要放平自己的內(nèi)心,千萬不要焦躁了,事情也總會慢慢的好起來的,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謝謝夫兄了,但是他們一定很貴吧,我們也沒有那么多的金銀,所以不然……”劉氏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孩子,又是看了看兩個乞憐人。
說到一半的時候,則是被劉大山直接打算了。
“沒有什么所以不然的,你就聽你夫兄的。二弟他有的時候還是小孩子脾氣,但他也是一心一意對你好的,真的是你出現(xiàn)了問題,這不就是我們一家子的事情嗎!怎可能這個時候放棄這件事不管的?怕就是我們將青山鎮(zhèn)的房屋抵了也無妨,了不起我們離開青山鎮(zhèn)回去以后的村落住就好了?!眲⒋笊竭@也是破天荒的開玩笑說道,“你夫兄我可是在以前的小村中相中了一個姑娘,我這老大不小的,要是這次回去了能找個伴兒,還得要好好感謝你才是!”
劉氏這個時候臉上終于是出現(xiàn)了一些笑容,面黃模樣在這個時候也是多了一些血色了。
“夫人您放心,和您的夫兄說的一樣,我們會盡力處理這件事,至于其他的東西您不需要擔(dān)心了?!?p> 李儒笑著說道。
再將目光落在了李玄舟的身上,“我不方便如此做,我有一個徒兒還不到十歲,我讓他看看你的脈象如何?”
“感謝!”
劉氏自然沒有任何不樂意的。
她的目光落在了李玄舟的身上,臉上也是扯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他還是個小娃娃,這種年紀(jì)的娃娃放在尋常人家還會去婦人湢浴中一起洗漱的。”
事情也和劉氏說的差不多,李玄舟這邊即便心思沉穩(wěn),但還是一個男童的模樣。
冬日和其他婦人一起去泡湯都是會時有發(fā)生的事。
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兒。
李玄舟明白自己師傅的意思,他暫時的將后背的行囊放在臥榻一旁,避開了一些雜物,落在這木板上,木板被壓的吱呀一聲,可見這竹囊很沉。
隨后他爬上了劉氏臥榻,盤膝而坐坐在了臥榻邊緣,雙眼閉上,雙手自然攤開至于雙膝之上。
這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打坐姿態(tài)了。
“還請將手掌放在我徒兒的手掌上,因為要探查的東西比較多,所以此番舉動和常規(guī)的脈象探查不同?!崩钊褰忉尩?。
如果只是尋常郎中問診,雙指壓在脈搏上,那么也不需要李玄舟過來幫忙了,他更是可以來一個懸絲問診,乞憐人對于世間萬物基本都是略懂略懂。
然而沒有必要花里胡哨。
這不僅僅是身軀上的問題,他現(xiàn)在所需要知道的更多是關(guān)于劉氏的神魂狀態(tài)了,所以采取這種嚴(yán)肅的脈象查看就很重要了。
“好的?!?p> 劉氏這是連忙點(diǎn)頭,她現(xiàn)在還不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聽從李儒的安排,是將自己的右手手腕擱在了李玄舟的手掌上。
而在這劉氏手掌剛剛放在李玄舟手掌的瞬間,閉眼觀心的李玄舟已是開始用自己的神識去查看對方的神識了。
目的非常簡單。
他需要盡可能仔細(xì)的查看劉氏的神魂有沒有受損,如果沒有受損,那么這妖物本性或許不壞,但如果受損了,這娃娃怕就是有大問題了!
在李玄舟做這件事情時,能看見陣陣真氣從他的道髻中散出,襁褓中的這個孩子則是一言不發(fā)的盯著李玄舟看著了。
情況又詭異……
又獨(dú)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