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舟自然不會全部明白,他只是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了葉凝雙,其他更多的東西他也不能說的清楚。
紙船在此時是逐漸加快了速度,這卻是一副非常怪異的場面了,所有紙船的速度都非???,周遭這一個個大船平臺上的內(nèi)容轉(zhuǎn)瞬即逝,有一種強(qiáng)烈的走馬觀花的感覺,偏偏所有紙船都有條不紊的朝著前方靠近,陰郁的天邊甚至還能夠聽見一些低聲不知名的嗚嗚哭聲,這一切東西短時間內(nèi)的沖刷著眾人的神識,直接導(dǎo)致葉凝雙等人前面還在關(guān)心李玄舟說出來的這些話,不過等到后面這就已經(jīng)是完全忘記了這些東西。
他們的目光竟然就像是那些亡魂一般,全都被這些馥郁強(qiáng)悍修為的鬼差拉扯,是已經(jīng)忘掉了紙船旁擁擠的亡靈們,更是忘記他們位置了。
而這一切發(fā)生的極為突然。
原本眾人還以為能夠在紙船上面交流一下冥河上能夠看見的一些東西,緊接著在葉凝雙話問出來后,這一切就發(fā)生了大改變。
突然改變。
好似兩人笑容滿面的交談,交談戛然而止,所有思緒全部拋掉,只能是眼睜睜震撼的看著不遠(yuǎn)處的環(huán)境般了。
李玄舟也是重新坐穩(wěn)了,待到確定葉凝雙不會從紙船上掉下去后,他也是將自己的手掌從她的手背上移開了。
目光是平靜的在冥河上看著,好似周遭其他的東西對于他來說沒有什么吸引力一般。
而在他的視線中,原本那么多形態(tài)各異的亡魂已經(jīng)是逐一消失,最后留在他面前的就是這看不見邊際的巨型冥河了。
這冥河比這世上任何的一條江河都要夸張,說是深海都不為過。
沒有了這些亡魂的遮蔽,李玄舟能夠看見的東西更多,能夠看見的地府深層的景象也是更加明顯了。
“此時紙船所處的位置已經(jīng)是抵達(dá)冥河的中心位置了,目測還有半個時辰就能抵達(dá)岸邊?!?p> 隨后就在李玄舟沉默的觀察周遭風(fēng)景的時候,一個怪異的鬼差出現(xiàn)在他面前了。
這鬼差的頭顱整體類似于一個裝著老酒的酒壇,整個酒壇的高度怕是有一座巨山那么龐大,而在這酒壇上能看見兩個開孔,開孔背后是能看見一雙陰森散發(fā)著詭異光芒的眼球,順著這酒壇朝著遠(yuǎn)處一看,這就是可以看得明白了,這竟然是一條大白蛇,只不過這大白蛇的蛇頭上套了一個開孔的大酒壇!而這大白蛇的身軀竟然是倒掉在冥河上的虛空中,一行行一列列整齊雪白的鱗片初看極為刺眼,落在這本就陰沉的冥河上,極為恐怖的一條蜿蜒流轉(zhuǎn)的身軀,更是讓李玄舟這眉頭略有皺起。
眼下這一條大白蛇的體形怕是要比得上百個蘭城的個頭,若是這等大白蛇在人間游走,不知要驚駭多少人了。
而這大白蛇套著酒壇子,能看見它的脖子在緩緩的朝著后方移動,顯然是一邊追隨者紙船的速度,一邊是在調(diào)整自己的身軀避免直接撞碎紙船了,酒壇子背后的一雙蛇瞳更是充滿狐疑和猜測的看著這一條紙船,顯然它覺得這一條紙船有一些不同尋常,方才更是感覺到這紙船上出現(xiàn)了一些意料之外的騷動,要知道這里都是亡魂,亡魂都應(yīng)該去觀看這些地府的景象,不應(yīng)該有能力還可以繼續(xù)觀察冥河上的一些情況,要知道冥河上有地府的很多秘密,地府不希望有亡魂知道的太多,否則會無由來的懼怕。
不過眼下來到這紙船后,它這是看得明白了,紙船上有非??蓱z的一些基礎(chǔ)阻隔壽元的法術(shù),這些法術(shù)淺薄的讓它感覺頗為無奈。即便如此,它也沒有覺得絲毫不對,這種生人進(jìn)入到地府亡魂冥河上的情況也不是第一次發(fā)生,而許如意之前說法的確沒有問題,地府是沒有敞開門讓所有凡人來地府周游,但真的有能耐來到地府的人它們也沒有什么拒絕的意思。
“只是這小童?”大白蛇有些疑惑了。
它酒壇背后的眼珠子是帶著不少的怪異了。
而它名為阿七,是冥河九蛇中的第七位,體型較為小巧,性格溫順。之上有阿大、阿二等,之下還有八兒和老九。此番之所以在冥河中控制秩序,是因為幼時貪念酒水,醉酒于酒壇中。這卻不是什么尋常的酒壇,是荒獸大神的酒壇,偷竊了大山神一整座大山的酒水,后被大山神所殺,再遭遇閻王收入地府中。閻王為了告誡于它,所以是施展法術(shù)給它蛇頭上套了一個大酒壇,一來壓制它內(nèi)心的貪婪,二來讓它不要再犯了。
當(dāng)然不只是阿七一條蛇,冥河其他八條白蛇也都有各種各樣的經(jīng)歷。
李玄舟是看見了這一條巨型的大白蛇了。
這大白蛇一聲不吭的盯著他看著,那種酒壇背后的眼珠子充滿了極為恐怖的神識力量。
眼下整個小紙船上的人放在凡間的確是了得無比,但放在這阿七的面前真的是弱不禁風(fēng)了。
他此時也沒有什么東西能讓阿七看上眼的,只能是裝作沒有看見的朝著其他地方看過去,自然也是努力的讓眼神變得空洞些,就像是紙船上的他人一般。
不過難度較大。
阿七也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這小童是在裝著看不見它,但真的要說和亡魂交談這是不行的,只要亡魂沒有犯事,沒有讓整個冥河的秩序潰散,那么它按照地府的規(guī)定是不能如何對待亡魂的,所以它那邊只能是狐疑的繞著這紙船環(huán)形的兜著圈,或者從背后觀察這小童的形態(tài),或是從側(cè)面去看小童的表現(xiàn),甚至于阿七還非常調(diào)皮的將自己的大白蛇身軀在空中擰成了一個福兆繩結(jié),結(jié)果就是它這邊不管怎么做,對方都沒有絲毫搭理的意思,完全的就忽略了它的存在,為此它好生氣,但沒辦法。
最后只能是在李玄舟的目光中身軀一抽,伴隨著呼呼的狂風(fēng),阿七的身軀重新淹沒在了冥河上方的空洞中了。
“呼。”李玄舟略有松懈。
不過就在他繼續(xù)準(zhǔn)備朝著其他地方看過去的時候,阿七突然折返來了一個回馬槍,嚯的一下就從冥河虛無中鉆出來,恐怖巨山的頭顱極具有壓迫力的出現(xiàn)在紙船的面前,落在李玄舟的眼中就像是這一座紙船馬上就要撞到一座山脈上一般,紙船瞬間渺小可怕,到他雙手略有緊張的抓住了紙船兩側(cè)的船邊,同時依舊是裝作不知道的看見冥河上的其他!
“嘖,他還真的能夠不為所動的看見我,怕不是什么大神官或者大人物的轉(zhuǎn)世吧?”
阿七多少則是猜的明白了。
修行永遠(yuǎn)不是一世的事情,大人物至少要修行九生,一些逆天的存在要轉(zhuǎn)生十幾次,每一世都在積累的過程,所以眼前李玄舟在阿七的眼中就是什么大人物的某一世轉(zhuǎn)生,否則尋常亡魂是不可能抵御冥河上的喪曲,更不可能對周遭的所有東西都保持平常心的,這可以被稱作為天賦,這種天賦是慢慢修煉得到的,可以說李玄舟有可能一來到這個凡間就是幾世仙人了。
想到這里阿七也不胡鬧了。
否則要是真的得罪了仙人的轉(zhuǎn)生,到時候閻王爺怪罪下來,它這小身板可經(jīng)不過對方一頓打的。
李玄舟這一次是真的看見阿七離開了,冥河在這個時候又恢復(fù)到了平時的模樣了,一望無際,寬闊無邊,再怎么復(fù)雜的事情沖入這冥河中都會被稀釋散盡了。
……
旁人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更是不知道阿七曾經(jīng)來過。
他們這跑馬燈般的看著懸浮在冥河上的這些平臺景觀,等到逐漸回過神來的時候,冥河終于是走到了盡頭。
李玄舟已經(jīng)是能看見冥河盡頭存在的一個大岸了,這大岸就像是橫跨天際、拔地而起的巨山一般,讓人畏懼。
此時已經(jīng)是過去了半個時辰。
許如意和許百歲作為無常,他們是第一批回過神來的,那種恍惚的表情出現(xiàn)在兩個人的臉龐上,他們相互看了看,這也是感慨無比。
李儒和胡圖貝爾是第二批醒過來的,他們皆是被剛才那種美景震撼到了。
這是一種情不自禁能夠讓人噓聲,能夠立刻陷入到目光緊縮中的玄妙力量,這卻就是地府的一條冥河而已,可見地府本身的存在到底會如何龐大!
桃花妖和葉凝雙自然是最后回神的。
兩人之前是徹底不了解地府的一些事,現(xiàn)在看見了之后除了滿眼驚駭外,就有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渺小感覺!
“在沒有來到地府之前,我以為都疆仙島已經(jīng)是非常龐大了,是整個凡間最為厲害的一個地方了,畢竟都疆仙島僅僅是外門弟子就已是有百萬!可是和方才的冥河相比,都疆仙島就像是一條大河上孤零零的一片竹葉,根本不是一個修為的存在,更是不可能和地府放在一個平臺上去做比較的,這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而我以前卻堅定的認(rèn)為都疆仙島是我的全部了,是我一生都應(yīng)該存在,都應(yīng)該為之苦修的東西,我這是不是鼠目寸光了?!”
葉凝雙內(nèi)心極為震驚,她此時心中五味雜陳,什么感覺都有,可是這種東西根本沒有辦法用言語來表達(dá),她恢復(fù)過來后,一邊看著李玄舟,一邊在心中默默的思考著,具體誰也不知她此時到底是什么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