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海島
自古以來就有著“三軍易得,一將難求”的諺語。
這說明了,在冷兵器時期,一名有勇有謀的領(lǐng)軍之將,是多么的難能可貴。
當(dāng)然,這里說的“將”,可不是那種帶著一百人出去,自己一個人回來的莽漢。而是懂得審時度勢,能夠利用天時地利,并且勇猛果敢之人。
蘇烈此人,正好滿足了這一切條件。
眼前的形勢對他來說毫無挑戰(zhàn),對付一群甚至連“有勇無謀”都算不上的“烏合之眾”,他只需要用簡單的語言和自身的勇武,去激勵常年訓(xùn)練的手下,發(fā)揮出百分百的實力,不至于在第一次爭殺時,被奪了氣勢后束手縛腳,因此而丟掉性命。
只是幾個呼吸,鄉(xiāng)勇與海盜已經(jīng)撞在了一團,而就在這幾個呼吸間,隨著蘇烈的刀起刀落,這世間就多出了近十條亡魂。
鄉(xiāng)勇們在他的帶領(lǐng)下,同樣的熱血沸騰,一個個贊足了心中的力量,驅(qū)逐了恐懼的縈繞。雖是如此,但他們在小隊長的叫喊和命令聲中,卻依然保持著一絲冷靜。
突進的同時也謹(jǐn)守著陣型,就是這看似簡單的刀盾在前,長槍在后。卻讓兩方人馬沖撞在一起時,海盜就像是海浪碰到了礁石,礁石巍峨挺立,海浪卻崩碎開來。
腳步被阻,緊跟著一把把尖銳的槍矛在盾后刺出,在哀嚎慘叫中帶走了一條又一條的生命。
“媽的,老子被他媽坑死了!”
馮麻子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他一刀劈出,竟然同時被三只盾牌架住,力道大得不但震翻了那三個刀盾手,還將他自己震退了三步,雖說沒啥傷害,但手腕還是一陣陣的發(fā)麻。
蘇烈點了點頭,他雖說手中沒停,但眼睛卻一直留意著己方陣戰(zhàn)。三名刀盾手,兩把長槍,五人一組相互支援配合的戰(zhàn)陣,在這些菜鳥手中初顯威力。
要是可以的話,連續(xù)幾戰(zhàn)下來,這一、二百人絕對能夠比擬真正的行伍老兵。再讓他帶個一年半載,不說北地邊軍或者京中禁衛(wèi)這樣的精銳,至少可以媲美大部分節(jié)度手中的王牌。
心中想著,但他手中卻沒閑著,手中長刀翻轉(zhuǎn),只是刀背就拍在了那個高瘦的海盜二頭目臉上。
只這一下,就扇的此人眼前一黑,就剩下漫天的金條飛舞,一口黑黃的爛牙頓時噴出了一半,翻著眼睛在原地轉(zhuǎn)了兩圈,就一頭扎在了地上,被一直跟著蘇烈身后的楊家親兵上前縛了手腳拉出了戰(zhàn)場。
楊昊坐在馬車中,面容冷靜地看著數(shù)百人的廝殺。對他來說,在這個世界大半個月的生活,已經(jīng)讓他完全的融入了這個世界,和他的身份與立場。
甚至可以坦然的面對死亡與他人生命的消逝,他并不覺得這是一種悲哀,而是隨著環(huán)境不同正常的適應(yīng)不同的世界觀、價值觀與人身觀罷了。
所有生物,包括人,都如此。變通才是生存法則最基礎(chǔ)的信條。當(dāng)然,這種變通,也是建立在一種底線之上的,如此才能區(qū)分動物與人的之間的差異。
在他眼中,場中廝殺的雙方從一開始就沒有了懸念。
一方人多,悍不畏死;一方進退有度,漸漸地熟悉了往日訓(xùn)練的戰(zhàn)陣之法,再加上一個武力值卓越的將領(lǐng)來回策應(yīng),勝負(fù)已經(jīng)注定。
尤其是在老管家手握樸刀,帶著近百的鄉(xiāng)勇從海盜的背后殺出,悍勇的連殺數(shù)人后,終于成為壓垮敵人最后的那棵稻草。
死亡的恐懼降臨在還活著的海盜身上,他們不再顧忌身邊的同伙,棄了兵器想要逃出殺場??蓻]有人給他們這個機會,占了上風(fēng)的鄉(xiāng)勇們早就殺紅了眼睛,別管是不是下跪乞活,都沒有留手。
這場突如其來的遭遇戰(zhàn),只用了不到盞茶的時間就有了最后的結(jié)果。海盜一方只有被蘇烈擒下的兩個頭目還能喘氣,剩下的哪怕重傷也被補刀,沒留下一個活口。
作為海盜暗線的楊安,死得最慘。被馮麻子摜在地上后,就再沒起來,而是被這來來回回的數(shù)百人,活活踩死在了戰(zhàn)場上。
這邊已經(jīng)解決,楊昊就讓蘇烈?guī)е槐娪H兵和部分還有余力的鄉(xiāng)勇去碼頭支援裴行儉?,F(xiàn)場交給老管家處理后,就讓楊五駕馬拿著楊家的帖子,去把海戶的縣令請來。
畢竟地方上全殲了海盜,作為楊家陣營中的鐵桿之一,海戶縣領(lǐng)可以從中拿到不少的好處。楊昊作為楊家的主事人,正好也可恩威并施的敲打一番,并做些安排。
別看如此一場并不勢均力敵的戰(zhàn)斗時間不長,但善后處理起來卻很繁瑣。
二百多人的鄉(xiāng)勇,除了死亡的十幾人,和重傷致殘的不到十人,其他輕重傷都在醫(yī)生的救治下恢復(fù),并無大礙。
這些死亡和傷殘的鄉(xiāng)勇,報到縣衙再傳報府州后,都會有一筆不算太多的賞金,再加上楊家的撫恤,家人都能得到很好的安置,至少在楊家的庇護下不用擔(dān)心生活的問題。
等到一切安排妥當(dāng),已是日斜西落之時。老管家?guī)е艨h的縣令,和蘇烈、裴行儉師徒二人回到了位于五里楊的楊家宅院,楊昊已經(jīng)在此等候他們多時。
“見過主公?!?p> 眾人向著主位上的楊昊行禮后,就分別跪坐在了兩旁。
“主公,海盜有三艘平底海船停在港口,已經(jīng)被控制住了,留下了幾個老船員外,反抗的都已清除?!?p> 裴行儉先行匯報道。
“經(jīng)過隔離后的反復(fù)審訊,這些海盜都招出他們隱藏的老巢,是一個離這里將近三十海里的大島。此島據(jù)說有一縣大小,并有本土蠻人居住?!?p> “一縣大小的海島?”
楊昊心中有些火熱,一縣之地的海島,只有海盜和土著占據(jù),如果拿下來,不正是一處很好的藏兵之地么?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是要問清楚了。
“這些海盜的來歷可問清楚了?”
“回主公,這些海盜一部分是前登州水師的一都人馬,帶頭的都尉就是海盜首領(lǐng)馮麻子。因為觸犯了軍法,劫持了幾艘戰(zhàn)船逃之夭夭,偶然下遇到了這座海島,就此在這里駐扎?!?p> “剩下的海盜,一部分就是海岸各村鎮(zhèn)收留的地痞流氓,一部分就是他們劫掠過后留下的有用之人,比如船工木匠和一些女人。還有,之前在仙臺的劫掠,也都是他們所為?!?p> “這個海島具體位置在哪?島上還有多少海盜?”
“這個海島出了大口港往東南不到三十海里,相對于需要五十多海里的仙臺府,海戶縣離它更近一些。這次海盜幾乎全部都出動了,剩下不到一都的人,除了傷病,就是老幼女人和木匠船工?!?p> “哦?那為什么他們不劫海戶,而頻頻騷擾仙臺府呢?”
縣令胡廣志有些疑惑的問道。
“那海盜說了,從仙臺出海要是不知方向很難找到他們的島。如果從海戶出發(fā),一直向東南走,就能到他們島。并且他們還需要從海戶補給,這邊沒有海盜襲擾,哪怕有官府的捕文,也不會有多嚴(yán)格?!?p> “還有點腦子?!?p> 楊昊點點頭,這就說得通了,為什么這幫人只挑仙臺劫掠,不選更近的海戶。
“胡縣令,所有的海盜都在這里,人頭送上去報功,因為沒有活口所以并未找到海盜巢穴的蹤跡,明白么?”
“主公放心,下官知道如何去做?!?p> 海戶的縣令胡廣志在楊昊出生前就入了楊家門庭,也是楊家陣營的鐵桿之一,隨說能力有限,內(nèi)政只到77,但忠誠卻有95,所以放在楊家核心之地,也方便聽令行事。
“裴行儉,你稍后拿著我的手書,帶人連夜趕回楊莊,讓太史將軍調(diào)出一營步甲和一都夜不收,連夜趕到大口港。一定要快,知道么?”
“諾!”
“老管家,征集大海船和水手船員,只待這一營人馬到齊,就出發(fā)去這座島嶼?!?p> “諾!”
老管家答道,不過神色卻略有些遲疑,緊接著問道。
“少爺,不知誰人帶隊?”
楊昊看向蘇定方,現(xiàn)在手里沒有完全海戰(zhàn)的將領(lǐng)頭目,只能派蘇烈?guī)熗角巴:迷诖舜尾⒉皇鞘裁创髴?zhàn),只不過是突襲一處并無太多戰(zhàn)力的水寨,和探索陌生島嶼,并不要緊。
“蘇教師,這次還要麻煩你了。”
“主公嚴(yán)重了,能用到我蘇烈,是我的本分,也是我的榮幸?!?p> 蘇冽一抱拳,回道。
老管家聽了,也松了一口氣。這未知之地,他就怕少爺好奇心一起,親自去就麻煩了。好在,楊昊并不是沒有分寸,沒有像外表年齡一樣,而是穩(wěn)得一批。
楊昊也看見了老管家的神情,心中了然,但他也沒多說什么,只是繼續(xù)吩咐道。
“老管家,多準(zhǔn)備一些補給,畢竟他們要在島上待多久還沒有定下來,還是有備無患才好。”
“諾!”
楊昊想了又想,暫時察覺不到還有何疏漏之處,才揮手讓眾人退去。他看著天邊只剩下那一抹的霞紅,心中不由對這座突然出現(xiàn)的小島多了幾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