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紅袖臨走前看了眼璇璣,璇璣對著她微不可查的點點頭,云紅袖跟著皇后離開了登仙殿,兩人一起朝著后宮的方向漫步走去。
上官婉嘆了口氣,本以為仙師進(jìn)宮之后陛下會有所改觀,沒想到比之往日更甚。
“伯母!”
“唉!我又何嘗不知道說那些話會觸怒他,可是身邊之人不會勸說他,朝臣不會來勸說他,除了我還有誰會真心實意的來規(guī)勸他呢!”
“陛下乃九五之尊,若能真聽得進(jìn)諫言自然會有人來勸說他,之所以沒人愿意來規(guī)勸他,是因為大家都知道即便說了陛下也不會有所改善,甚至還會觸怒龍顏,久而久之的自然也不會再有人敢來規(guī)勸。楊公曾經(jīng)也來勸過,聽說有一次他還和陛下鬧得不愉快,在之后楊公就變了,再也沒見他在朝會之后進(jìn)過皇宮。”
“楊公也是明哲保身,畢竟他若倒下大將軍再無人可以制衡。伯母也莫要輕易犯險,畢竟你還有太子殿下,陛下如果遷怒于你一定也會遷怒到太子,雖然現(xiàn)在陛下只有太子一位子嗣,但保不準(zhǔn)以后會不會再填子女。”
上官婉想起最近每晚陛下的活躍,心中竟也泛起了憂愁,陛下說不定真有再填子嗣的可能,她竟一時間不知這到底算好事還是壞事。
云紅袖見對方臉色表情更加凝重,安慰道:“伯母也不用太擔(dān)心,太子賢明懷德,乃是儲君的不二人選,哪怕真的再填子嗣也不過是呱呱墜地的小兒,不足為慮,更何況真正該擔(dān)心的事情乃是朝堂上的問題,就連我這位身處閨閣的女子都知道朝堂隱患,即便將來太子繼承了大統(tǒng)這也是非常棘手的問題,為何陛下會放任不管?”
上官婉幽幽說道:“朝堂問題你知我知大家都知道,然而偏偏陛下不知,在陛下心中,楊公和大將軍是他的左膀右臂,如果真要分個親疏,大將軍的位置甚至?xí)吒匾恍?,也許在他看來,他的兒子恐怕都沒這位大將軍值得信任?”
“怎么會這樣!”云紅袖驚訝。
“魏宏在陛下少年之時就是陛下的伴讀和玩伴,那時候陛下的身邊有五六位像魏宏這樣被送到宮中陪伴太子的少年,然而這么多年過去,其他人都已經(jīng)泯然眾生,唯有魏宏一直深受著陛下的信任。”
聽著皇后之言,云紅袖心中疑惑,君臣之間不該有這種過于親密的關(guān)系才對?!氨菹聦λ绱诵湃?,難道是發(fā)生過什么事讓陛下對他信任有加?”
“你猜的沒錯,魏宏救過陛下兩次命,一次是十二歲那年陛下等人出城游玩遭遇了匪徒,懷疑可能是遺留的蠻夷之輩,當(dāng)時在場所有人,只有默默無聞的魏宏帶著陛下逃跑,甚至還替陛下?lián)趿艘粍Γ@一劍給魏宏左臂留下了難以痊愈的損傷,聽說他的左臂再難用全力。另一件事是發(fā)生在河?xùn)|郡的事情,陛下成年后,被當(dāng)時還是皇帝的太上皇派去河?xùn)|郡歷練,當(dāng)時河?xùn)|郡因為遇到大旱發(fā)生了叛亂,在紛亂中同樣是魏宏替陛下?lián)趿酥旅患且患灤┝宋汉甑男乜陔U些碰到他的心臟,九死一生,幸好當(dāng)時遇到了逃亡的一位醫(yī)師,能活下來當(dāng)真是奇跡,后來也是陛下背著魏宏行了數(shù)里逃亡,他們兩人就像是你的祖父們一般情同手足有生死交情。在之后陛下繼承皇位,曾以身犯險試探魏宏,有好幾次陛下和太子就這么一起出現(xiàn)在魏宏的眼前毫無防備,那時魏宏已經(jīng)手握重權(quán),他卻沒有絲毫異動。設(shè)身處地,如果我是魏宏,手握重權(quán)有同時殺死陛下和太子的機會,肯定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時機,可是他卻沒有。哪怕站在對立的立場上,我也不得不敬佩魏將軍的忠心?!?p> 云紅袖和魏宏只有一面之緣,魏宏是什么樣的人她都只是聽別人所說,但是她相信祖父們肯定不會騙自己。
“魏將軍的忠心的確日月可鑒。祖父也曾說魏將軍對陛下的忠心不用懷疑,但也僅僅如此。”
上官婉苦笑著搖頭輕嘆一聲:“可是我看不懂他的所作所為!”魏宏這些年所作所為對武朝絕對的百害而無一利。
“娘娘也覺得魏將軍是一個看不懂的矛盾之人?”
上官婉點點頭:“他的確讓人難以看懂?!?p> 話雖如此但是云紅袖覺得魏宏還是有些不簡單,無論是不是偏見她都覺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云紅袖離開了皇宮,有了魏公公的安排她相信要不了多久那些珍貴的藏書就會送過來,再加上太師府謄抄的那些拓本,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
此時趙子龍駕著馬車帶著云紅袖以及小環(huán)小玉三人出了宮,原本只要小半時辰的路程卻還沒有到達(dá)府上,云紅袖打開車簾朝外望去:“子龍,你怎么在繞路?”
“郡主請先回馬車。”見趙子龍臉色嚴(yán)肅,云紅袖連忙縮回馬車中,對于趙子龍她還是很信任的,這份信任來源于李子顏。
趙子龍面色嚴(yán)峻,駕著馬車朝著北街東側(cè)駛?cè)?,他特意放慢了車速,一開始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現(xiàn)在他可以肯定身后有人跟蹤,現(xiàn)在他同樣可以確認(rèn)一點,被盯上的不是白酒而是郡主。
馬車緩緩?fù)T诹颂涠鸥T口。
“郡主,這附近也只有杜家您熟悉些,還請郡主去杜府中走一趟,等回府之后屬下一定將詳細(xì)情況稟報郡主?!?p> 云紅袖深吸一口氣帶著小環(huán)小玉朝著杜府走去裝作是要拜訪的樣子。
杜文成聽到下人稟報再次恭敬的迎了出來:“郡主,您怎么突然來了?”
“今日去皇宮有事,出來順便就來你這里看看,正好來探望一下若蘭妹妹?!?p> 杜文成也不疑有他,帶著云紅袖來到后院找到正在對賬的杜若蘭。
“若蘭,看看誰來了。”
杜若蘭見到云紅袖驚訝的站起,這一次知道了對方郡主的身份,哪怕她再任性也不敢放肆,連忙規(guī)矩行禮:“若蘭見過郡主?!?p> 杜文成識趣的告退,等到杜文成走后,云紅袖這才扶起對方笑道:“你我之間以后都會是同一個身份無須多禮?!?p> “同一個身份?”杜若蘭好奇。
“沒錯,云夢十二釵還有最后一人定鼎之策,我準(zhǔn)備留給自己?!?p> 杜若蘭小嘴微張:“那郡主豈不是要和我們一樣拋頭露面!”
“誰規(guī)定郡主就不能拋頭露面的!”
“小姐,雖然沒有規(guī)定,但是您身份比較尊貴,拋頭露面有失禮數(shù)。”小環(huán)規(guī)勸道。
“禮數(shù)在我面前就是狗屁?!?p> 一旁傳來了杜若蘭哈哈的笑聲,不知為何竟有種王八對綠豆,越看越順眼,該說是兩人都是一個脾性臭味相投,平常不怎么注重禮數(shù)之人。
杜若蘭語氣變得頗為親切:“郡主,我能不能喊你姐姐?!?p> 云紅袖開心道:“當(dāng)然可以?!?p> 兩人聊著聊著卻是越來越投機,云紅袖也順便教了一些杜若蘭算學(xué)和記賬法的技巧,讓這丫頭驚為天人,見她沉迷其中云紅袖悄悄離開了別院,朝著外面走去,他知道趙子龍那么嚴(yán)肅,肯定是發(fā)生了很嚴(yán)重的事情,她心中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