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之羽著實(shí)沒想到自己才做攬梅公子沒幾天就有人懸賞五萬兩拿他，他怎么就那么值錢呢，貴在哪了呢？
丹寇一邊啃玉米一邊斜眼看他:要不我劫了他，既能將他留在身邊又能賺筆不菲的獎金，一舉兩得呀！
若水還在吐酸水，行云遞給她一杯熱水，輕輕拍背給她順氣，心想:這丫頭恐怕沒見過這種場面，估計(jì)做夢都得惡心醒。
“喂，你打算怎么辦？”扔掉玉米棒子，拍拍手，丹寇好整以暇的問。
賞金這么高，說明對方勢在必得，而且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今后少不了一個個的麻煩。換做是她，當(dāng)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幕后指使。
凌之羽不看丹寇，淡淡道：
“不是說怡紅苑有位頭牌姑娘很出色嘛，去看看?！?p> 藍(lán)青紫說當(dāng)初與魅影接頭是在怡紅苑，厲婆婆也傳信說魅影與怡紅苑有關(guān)，再加之那個刺客指甲上的蔻丹，凌之羽覺得有必要走一趟，說不定當(dāng)年魅影查到了一些關(guān)于那個失蹤男人的消息。
什么？
丹寇瞪眼，若水也抬起頭，只有行云面無表情。
丹寇在心里暗罵:果然男人都一樣，聽到有美色便想拈花惹草。
若水卻在想:他家公子從小在女人堆里長大，什么樣的美人沒見過，怎么突然對青樓女子感興趣了。
一眾賊人交給官府處理，縣太爺臉上笑開了花，他從上任就沒什么建樹，這回可算是天上掉個大大的餡餅。
抓住的這幾個都是慣犯，客棧那兩個更是潛逃多年的殺人犯，這天大的功勞，加官進(jìn)爵不敢說，賞賜肯定少不了。而真正的英雄拍拍屁股走了，根本沒人跟他搶功。這下看縣里那些眼睛長在頭頂?shù)娜藗冞€敢不敢輕視他！
小馬車被換成寬敞的大馬車，原本待在車頂?shù)牡た芤沧M(jìn)了車?yán)铮屗鴮?shí)開心了好一會兒。
“客棧的掌柜就是十年前殺人如麻的錢無名？”
“恩?！睂ψ旖悄喜粩n的丹寇點(diǎn)點(diǎn)頭，凌之羽拿起一顆葡萄塞進(jìn)嘴里。
“竟然隱藏在這么個小地方?！比舨皇撬懽犹笳腥橇柚穑峙乱惠呑右矝]人找得到他。
“還敢干殺人越貨的勾當(dāng)，早晚露餡！”若水撇嘴，她向來嫉惡如仇，對這種身背無數(shù)條性命的惡人千刀萬剮都不解恨。
丹寇瞟她，心道:這丫頭還挺有正義感的。婢子如此，說明主人品性剛正。凌之羽果然如她想的那般，表面上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實(shí)則善良正直可愛得很。
不過，凌之羽說要去見頭牌又是怎么回事？難不成有內(nèi)幕？
想到此，丹寇抬眼看凌之羽，審視的目光落在若水眼里就成了花癡。
切！喜歡我家公子的人多了去了，你個大豆蟲排在隊(duì)尾都不夠格！
若水眼皮翻得都快看不見黑眼球了。
行云無語，這兩個女人怎么就不能和平相處呢？
再次看了看車內(nèi)，行云決定，就是外面下雹子他也不進(jìn)去，離那兩個女人越遠(yuǎn)越好。
怡紅苑高墻紅瓦，雕梁畫棟，好不氣派，遠(yuǎn)遠(yuǎn)望去不像青樓，倒像哪個高官的府宅。
剛過酉時，華燈初上，怡紅苑門前已經(jīng)熱鬧非凡。
看客人衣著，不是富甲就是官員，反正都是有錢有勢的人。
丹寇拿眼偷瞄凌之羽。墨玉發(fā)冠，墨色長衫，同色腰帶，整個人籠罩在一片漆黑之中，既不像高官也不像富紳，給人一種莫名的神秘感。
“你確定要去？”凌之羽順著她的眼神瞧過來，丹寇被逮個正著，她倒也不躲閃，大大方方的點(diǎn)頭:“要去?！?p> 丹寇已經(jīng)換成男子打扮，依舊是翠綠的顏色，看上去就像個花花公子。
恩，倒是比自己更像青樓客。
凌之羽做個請的動作，自己當(dāng)先朝怡紅苑大門走過去。
還沒進(jìn)門就有龜奴迎過來，眼神賊毒:“兩位公子第一次來吧，小的給您介紹最好的姑娘?！边呎f邊引兩人走進(jìn)去，還不忘招手喚來無客的姑娘。
廳里錯落擺放十幾張桌子，大約一半已經(jīng)坐滿，剩余的一半，有部分明顯被人預(yù)定，擺設(shè)與其他的不太一樣。
“公子是先看表演還是直接去姑娘房間？”
“有什么表演？”不等凌之羽開口，丹寇搶先問，“花魁在不在？”
“在的，在的，二位請坐?！惫砼褍扇税才旁趥?cè)面靠后一些的地方，立刻有人擺上干果茶水，兩位濃妝艷抹的姑娘湊過來倒茶。
凌之羽擺擺手，示意暫時不需要人陪，兩位姑娘失望的走開了。
“喲，非花魁不要??！”丹寇嘲笑他。
凌之羽也不回嘴，像沒聽見似的，只仔細(xì)打量周圍環(huán)境。
坐了一會兒，表演開始了。
一位叫詩詩的姑娘施施然走上臺，長得小鼻子小眼，柔柔弱弱的。懷里抱著一只琵琶。
“小家碧玉型，是不是你的菜？”丹寇嘴上調(diào)侃，心里卻不是滋味。
看客們見出來的是個沒什么存在感的小女孩，沒什么意思，就繼續(xù)吃茶聊天。
詩詩看也不看臺下，自顧自坐下?lián)芘?，音符便跳躍著鉆進(jìn)人們耳朵里。
然后，小姑娘開始吟唱，一開嗓便驚呆了所有人。
“……
奈何情深無處寄，
暗灑香淚暗銷魂。
……”
沒想到這么柔弱的小姑娘歌喉卻如此了得，一曲《寄相思》唱的百轉(zhuǎn)千回，催人淚下，讓人不自覺沉浸其中，有眼窩淺的，還偷偷拿帕子擦眼睛。
周遭的嘈雜也漸漸靜了。
“好！”一曲終了，叫好聲打破了寂靜，眾人循聲看過去，只見一個又高又壯的男子手里搖著折扇，笑瞇瞇的盯著臺上的詩詩。
“詩詩姑娘好歌喉，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向姑娘單獨(dú)請教一番？”
說著，男子取出一錠銀子，足有五十兩。
媽媽一見樂開了花，沖詩詩使眼色。
詩詩只淡淡掃了一眼男子，既不點(diǎn)頭也不搖頭，站起身抱著琵琶往臺后走。
有好事的客人開始起哄。
男子臉上掛不住，剛要發(fā)作，就見已經(jīng)走到臺邊的詩詩回過頭，沖男子眨了眨眼睛，嬌羞一笑。
男子呆了呆，隨即緊繃的臉舒展開，屁顛屁顛的跟了過去。
這青樓女子果然不一樣，這勾人的本事，嘖嘖。
丹寇默默記下詩詩姑娘的動作，想著自己也練練，說不定凌之羽喜歡。
剛才起哄的客人見狀有些后悔，若自己早點(diǎn)站出來，恐怕詩詩姑娘的座上賓就是自己了。
旁人勸說這才第一個，后面好的還多著呢。
正說著，第二位表演者登臺了。
這位姑娘同樣不看臺下，不說話，拿起筆開始作畫。
有了第一個例子，眾人不敢再小覷，都默默等著。
片刻，一副芙蓉出水圖已完成，一朵朵荷花如剛剛沐浴的仙子，嬌艷欲滴，含苞欲放。
“和你比誰更強(qiáng)些？”丹寇湊近凌之羽問，她記得那日在攬梅山莊凌之羽也在畫畫，好像畫的是梅花。
她這是在調(diào)戲他嗎？拿他和青樓女子比？
凌之羽眼睛不動，繼續(xù)裝聾子。
碰了個釘子，丹寇不在意的撇撇嘴:“青樓女子怎么了，那個個都是身懷絕技，才高八斗，不輸給你們這些男人！”
凌之羽這才看她一眼，不過，依舊沒什么表情。
臺上，有小丫鬟調(diào)弱了燈火，又?jǐn)[上一盆清水。
“喲，快看，水動了，哎，魚，魚也動了！”
只見那副芙蓉出水圖仿佛活了一般，水泛漣漪，魚兒游弋，荷花搖曳。眾人好似置身于一片荷塘之前。
哇塞！
丹寇贊嘆的挑大拇指。
臺下已經(jīng)有人蠢蠢欲動，只是那位姑娘看著著實(shí)冰冷，不敢貿(mào)然開口。
一位書生模樣的年輕人紅著臉，腳像不聽使喚一般自覺往臺前走。
臺上姑娘看著他，跟看空氣一樣。
書生走到臺邊，從身后拿出一個卷軸遞給姑娘，臉更紅了。
看樣子也是一幅畫。
大家都覺莫名奇妙，這是要和人家姑娘比畫功嗎？
小丫鬟接過卷軸打開，眾人都倒吸一口氣。
同樣的芙蓉出水圖，這幅竟然和姑娘方才畫的那副一模一樣。
姑娘蹭的站起身，直愣愣的盯著書生，眼中似乎還有淚光。
她張了張嘴，卻沒發(fā)出聲音，眾人這才知道，這位姑娘竟是啞巴。
書生爬上臺，拉住姑娘的手，兩人均已淚流滿面。
媽媽似乎知道些什么，眼圈也有點(diǎn)兒泛紅，抬手示意小丫鬟帶兩人下去。
“有故事??！”丹寇雙手托腮，莫名有些感動。
“喂，你說她是怎么做到的？”半晌，丹寇用胳膊肘碰碰凌之羽，她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畫中的景物怎么會動，難道真是活了不成？
“哪里有什么畫能動?！绷柚鹂窗装V一樣的眼神讓丹寇很受傷，“不過是利用燈光和水的反射造成的錯覺罷了?！?p> 丹寇尷尬的揉揉鼻子，隨即發(fā)現(xiàn)什么一般，眼睛亮晶晶的看凌之羽。
她就說嘛，小時候遇見凌之羽時，他挺能說的呀，現(xiàn)在怎么跟悶葫蘆似的，原來不是不能說，是沒碰到想說的事。
“你沒變。”丹寇笑的像朵花，凌之羽則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