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趕到怡紅苑時,怡紅苑很安靜。
燈籠還亮著,人卻不見了。原本擁擠熱鬧的大廳此刻空蕩蕩的,連桌椅板凳都被撤走了。
凌之羽眸色深了深:他們一來一回不到一個時辰,如此短的時間,莫非怡紅苑就出了變故?
“公子,后院全都黑著燈?!毙性圃谖蓓斏限D(zhuǎn)了一圈,沒什么發(fā)現(xiàn)。
凌之羽點(diǎn)點(diǎn)頭:“有人在等我們。”
穿過前廳是一個小花園,同樣漆黑一片,隱約能分辨出一些樹木的影子。
行云全神戒備,凌之羽卻并不怎么緊張。
果然,花園里什么都沒發(fā)生,兩人徑直走進(jìn)后院。
后院占地不小,分割成若干小院子,錯落有致別具風(fēng)格。
只不過,天太黑,環(huán)境又太過安靜,增加了不少未知的不安感。
凌之羽站了一會兒,才對著某個方向說道:“出來吧?!?p> 行云望過去,那邊的院子看上去較別的小一些,兩株樹像兩個門童立在院門兩邊。
“既然要交換,籌碼總得亮出來?!绷柚鸩痪o不慢的說。
半晌,那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隨后走出來一個人。
不是倚夜,也不是那個人,而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年。
少年皮膚黝黑,著深色勁裝,站在樹影里,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冷冷的瞪著凌之羽。
這人是誰?為何出現(xiàn)在這兒?
這邊兩個人都在納悶,那邊的少年開口了:“你就是凌之羽?”
語氣不善??!
凌之羽暗暗回想自己見沒見過這個少年,看樣子他對自己很不滿。
而且,他叫的是“凌之羽”,而不是“攬梅公子”。
“你是誰?”行云問。
“就是你!”少年二話不說揮拳就打,行云閃身擋在凌之羽前面,劍鞘抵住少年的拳頭。
少年長臂稍稍彎曲,第二拳緊跟著直奔行云面門。
行云手腕翻轉(zhuǎn),長劍輕挑,再次擋住少年拳頭。
兩人你來我往,十幾招過去,少年臉色更黑了。
他沒想到面前看起來與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子如此難纏,更心驚凌之羽身邊一個隨從就有如此功力。
凌之羽旁觀一會兒,見行云只用了五分內(nèi)力,劍都不曾拔出,心中有數(shù),丟下兩人,朝正中屋子走去。
少年一直分神留意凌之羽,見他要進(jìn)屋,立刻急了,呼呼打出幾拳,逼得行云側(cè)身,他嗖的從行云旁竄過去,堵在屋門前。
“站住。”
見少年一副想進(jìn)屋就從我身上踏過去的架勢,凌之羽笑了:“你是丹寇什么人?”
少年被問的一愣,不明白凌之羽怎知他和丹寇有關(guān)。
“我們來找丹寇的?!甭犃柚疬@么說,行云再次仔細(xì)打量少年,的確有些苗疆人的特點(diǎn),尤其他方才揮拳時露出手腕上一串銀鐲子,與丹寇的很像。
“丹寇不想見你?!鄙倌昴樕蠈憹M拒絕。
凌之羽不以為意:“那得她自己說。況且,如果丹寇受了傷,留在此地可不是什么好主意?!?p> 顯然,少年知道凌之羽,也知道丹寇與凌之羽的關(guān)系,他如此行為,八成是因為丹寇出了什么事情。
少年猶豫片刻,才極不情愿的打開門。
借著微弱的星光可以看到,丹寇斜靠在角落里,雙眸緊閉。身上夜行衣被汗水浸濕,緊貼著皮膚,像只落水的刺猬。
凌之羽走過去試了試丹寇鼻息,又摸了摸脈,沉聲吩咐:
“回客棧?!?p> 少年有心阻止,但看看丹寇,還是忍住了。
“表小姐——”行云還惦記著暖昔被劫的事。
“回頭再說?!奔热幌胗萌藫Q梅花玨,未達(dá)成交易以前,暖昔就暫時沒有危險。
此時已是后半夜,客棧里其他客人早就睡下了,只有若水的屋子還亮著燈。
“丑婆娘,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若水雙手托腮,苦著一張臉。
“不知道豆蟲怎么樣了?!?p> 若水越想越覺得不對,若非知曉表小姐與公子的關(guān)系,怎會想到綁架表小姐要挾公子?隨即,他又想起攬梅山莊中,也有人綁了表小姐,莫非,是一撥人?
“回來了?!币恢闭驹诖扒暗某笃拍锟匆娏柚鹚麄兊搅藰窍拢ε苋ラT口迎。
“姐姐,姐姐怎么了?”丹寇發(fā)青的面孔著實嚇了她一跳:姐姐可是用毒高手,怎么會中毒?
少年背著丹寇,乍一看見眼前的丑婆娘,倒吸了一口冷氣,不過丑婆娘臉上關(guān)切的神色倒是不假。
“來,放這里?!币倌陮⒌た芊旁诖采?,丑婆娘連忙檢查她手臂上的傷口。
“我已經(jīng)包扎好了,解毒丹也給她服下了?!鄙倌暾f。
丑婆娘似乎才反應(yīng)過來多了個陌生人,扭頭看他:“你是?”
“鬼蠻?!?p> 凌之羽挑眉:少年對丑婆娘倒沒什么敵意。
“喂,你怎么哭了?”
若水立在一邊半天不說話,行云過去看她,卻見她滿臉淚水,詫異的問。
“是我害了她。”若水邊哭邊說:“是我慫恿她去救表小姐的,還說這樣公子就欠她個人情,關(guān)系自然不一樣了?!?p> “要不是我這么說,她肯定不會多管閑事,也就不會受這么重的傷?!?p> 可惡的小丫頭!
鬼蠻瞪過來,行云連忙擋在若水前頭。
這時,凌之羽讓丑婆娘服扶丹寇坐起來,他運(yùn)功給她驅(qū)毒。
“我給她吃了解毒丹?!惫硇U不愿凌之羽碰丹寇。
“她中的裂刃散,尋常解毒藥物只能阻止毒素蔓延,必須用內(nèi)力將毒逼出體外?!绷柚鹉托慕忉專拦硇U會說他也能運(yùn)功,繼續(xù)道:“你的功力不夠?!?p> 鬼蠻到嘴邊的話被堵了回去,又開始瞪眼。
東方泛魚肚白的時候,怡紅苑的后院里多了兩個人。
紅衣服的正是那日留下暖昔的水公子,他旁邊站著的人赫然竟是藍(lán)青紫。
“城主,怡紅苑突然人去樓空,會不會是那個琉璃不愿與我們合作,又怕城主您的實力,所有悄悄跑了。”被藍(lán)青紫稱為城主的自然是水公子——水月城城主滄海。
“跑?”水公子冷哼一聲,隨后問,“昨天夜里的人是誰?”
“那個女的是凌之羽身邊的丹寇,男的嘛,屬下正派人去查。那人武功平平,用毒的本事卻是一流。”江湖中的用毒高手就那么幾個,沒聽說有這么年輕的。
“你也沒聽說丹寇?!钡た芤矔枚?,而且功夫不錯。
滄海冰冷的語氣令藍(lán)青紫脊背一寒:“屬下這就去查?!?p> 滄海抬頭看看天色,一招手,兩個人影出現(xiàn)跪在地上。
“派人盯著他,若有不對,殺!”
沒用的棋子不如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