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煬反復(fù)念誦著《縛影咒》,十遍后,黑舌已被折磨得有氣無力,變成仙人掌大小的一團(tuán),趴在影子里喘息。
“服了嗎?”陳煬蹲在影子旁笑問道。
“服了,服了?!?p> 陳煬很滿意《縛影咒》的效果,沉聲道:“那你記住了,當(dāng)初是你自愿進(jìn)入我的影子的。我不知道你為何而來,但既然來了,就不能不聽我號令。懂了嗎?”
黑影起伏:“懂了,懂了。”
“原來你是會說話的,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p> “一點點,一點點?!焙谏鄲灺暤?。
陳煬滿意起身,又誠摯向丁春山一拜,感謝授法之恩。
丁春山擺了擺手:“你我生死之交,不說這些。外面群蟲瘋狂,你一定要當(dāng)心?!?p> 巨大的金色光罩,是一個脆弱的堡壘,依靠有限的能力維持著符篆的法力。
一旦符篆法力耗盡,堡壘就徹底崩散了。寫一個這樣的符篆極耗心神,岳承不一定還有體力支撐。
岳承面色青白,他咬破舌尖,用鼻頭蘸著血,勉力給陳煬又畫了一道護(hù)體符篆。
陳煬準(zhǔn)備好后,從金色光罩中一步踏出。
吱!
沙沙沙沙!
吱吱吱吱吱!
蟲鳴聲、振翅聲、掘土聲、磨牙吞噬聲……
種種可怕的聲音,構(gòu)成了震耳欲聾的巨響。
陳煬剛一出來,數(shù)百條針尖大小的紅色細(xì)蟲,微不可見,但極其敏捷地朝陳煬耳朵鉆去。
好在有護(hù)體符篆結(jié)成的光罩,沒有給蟲子可乘之機(jī)。
一只眼睛像紅寶石一樣閃亮的蜈蚣走上前來。
這只蜈蚣有五米余長,一百條腿上每只腳上都穿著精致的鞋子,五顏六色的鞋子,每一只都有不一樣的造型和顏色。
“你就是蟲王雷堅?”陳煬問道。
有愿意主事的出來對話,這是好事。
陳煬不喜歡跟一群蟲子喊打喊殺。
“嘻嘻,倫家不是啦,”蜈蚣捂著嘴笑道,“倫家是人見人愛的雷夫人,當(dāng)然啦,你可以叫我吳蕪?!?p> 蜈蚣吳蕪扭動著腰身,它的一百條腿有秩序地起起落落,一百雙精致的鞋綻放著一百種各不一樣的美感。
陳煬皺了皺眉。
這些鞋……似乎每一雙都是用一種動物的頭皮做成的。
又仔細(xì)看了看……
果真!尼瑪!
嘔!
陳煬有些控制不住地惡心。
這時,蟲群之中一陣涌動,蟲潮兩邊分開,一只巨大的蝴蝶翩飛著走出來。
“她才不是雷夫人,我才是?!焙宦涞?,就冷哼了一聲。
“呸,”吳蕪斥道,“賤蝴蝶,你也配提雷夫人這三個字嗎?丑陋的毛毛蟲而已,再怎么整容,也改不了丑陋的根骨??纯茨闵鰜淼哪切┬⌒笊?,不就知道你本尊什么德行了嗎?”
蝴蝶的身后,一只只兩米來長的毛毛蟲,渾身毒刺,緊跟著蝴蝶身后。
果然跟她長得很不一樣!
蝴蝶陰沉著臉,緊緊抿著嘴唇。
“嗬,真是一百步笑五十步。兩個賤婢,竟也貽笑大方地爭起誰是原配來了,哈哈哈哈!可笑!”
一道聲音從遠(yuǎn)處傳來。
蜈蚣吳蕪和蝴蝶臉色都是一白。
不過,卻沒有任何生物從那邊過來。
吳蕪咬牙切齒地低聲咕噥了一聲,蝴蝶故作矜持地扇了扇翅膀,卻不敢吭聲。
想來那必是十分厲害的對手。
陳煬心中卻是一喜:這蟲王雷堅竟如斯風(fēng)流,后宮爭寵不斷。趁其后宮火起之時,自己說不定可以亂中取利。
陳煬咳了咳,道:“那個,我想說……”
“你閉嘴!”吳蕪喝道,“還輪不到你說話的份。”
與此同時,三只鞋子朝陳煬臉上扔來。
陳煬連忙住口。
蝴蝶呵呵冷笑道:“喲,吳姐好大的脾氣。被老雷趕了出來,也沒必要拿小兄弟出氣嘛!”
陳煬朝蝴蝶微微點了點頭,感謝她的仗義執(zhí)言。在這蟲豸的包圍中,竟然感受到了久違的真情。
吳蕪破口大罵:“胡大媽,何必惺惺作態(tài)裝好人?管管自己吧,你臉上都掉粉了!”
蝴蝶渾身氣得發(fā)抖,她這一抖,果然身上撲簌簌地掉下很多粉末顆粒來,落在地上,草甸紅草立馬枯萎,變得焦黑。
周圍的蟲子紛紛嚇得退后。
吳蕪繼續(xù)陰陽怪氣:“老胡,我理解你,一輩子當(dāng)毛毛蟲不易。好不容易變蝴蝶了,可又活不了幾天了。趁著還有時間,好山好水到處去玩玩吧,我和其它姐妹會幫你照顧老雷的?!?p> 蝴蝶再也忍受不住,徹底爆了:“尼瑪,干??!”
她一聲嬌喝,身后的毛毛蟲如決堤江河一般朝吳蕪撲去。
吳蕪冷笑一聲:“爽快!就等你上門了。不愧是好姐妹!”
這只碩大的蜈蚣王吳蕪身后,一只只仿佛黑鐵鑄成的蜈蚣,沉默著涌出,朝著毛毛蟲大軍撲去。
慘烈的蟲豸之戰(zhàn)。
但勝負(fù)分出很快。
上千只毛毛蟲與五百來只蜈蚣的戰(zhàn)爭,只持續(xù)了三分鐘不到。
毛毛蟲雖渾身毒毛,但蜈蚣全身鐵甲,前有毒爪,又是掠食性動物,平時捕食青蛙、老鼠、鳥類為食,戰(zhàn)斗力完全碾壓蝴蝶一派的毛毛蟲幾個層級。
三分鐘不到的時間里,毛毛蟲大軍被蜈蚣輕松啃噬了頭顱。
蝴蝶飛在空中,轉(zhuǎn)身欲逃。
吳蕪冷笑一聲:“寒門毛蟲,也敢雷門爭寵。留下吧!”
它昂起的身子上,數(shù)十只腳突然飛出變長,穿著各式怪異鞋子的腳紛紛砸在蝴蝶身上。
蝴蝶一聲哀呼,翅膀破碎,吐出一口血從半空摔下來。
吳蕪撲上去,一口就要咬下她的頭。
這時,遠(yuǎn)處又傳來那個淡淡的聲音:“留著她吧!”
吳蕪立馬停了下來,怯怯道:“瑩姐,您心真好。”她的毒爪想要放下,又覺得有些不舍。
遠(yuǎn)處聲音笑了一聲:“留著她的芳容,給老雷看看,不是更好嗎?”
“是哦?!眳鞘彽难劾镩W過一道亮光。
此時的蝴蝶,斑斕艷麗的翅膀支離破碎,瘦弱的腰肢幾乎斷折,“芳容”可以說已經(jīng)毀了十之六七。
“就是要留著給老雷好好看看,這就是他的寵妾。”吳蕪狠毒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