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靜突然找不見了,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樣。這是廖學玉先發(fā)現(xiàn)的,她最近急著要用錢,簡直到了恨不得要把散落在外的每一分錢都要撿回來的地步,她想起楊靜還欠著自己六千塊錢。如果是從前,她肯定不會主動找楊靜要她還錢了,可現(xiàn)在真是顧不得這么多了。
楊靜的電話一直都是無法接通的狀態(tài),QQ和微信發(fā)過消息去也如石沉大海。廖學玉不由擔心她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是生病了還是突發(fā)了什么狀況。因為多加了這份擔心,最后她把電話打到了楊靜的單位去,與她相識的一個楊靜的同事才告訴她,說楊靜因為被高利貸公司的人天天上單位蹲守催債,搞得單位烏煙瘴氣的,干擾了單位的正常工作,領導肯定沒法容忍這樣的事的發(fā)生,過問后還又聽單位好幾個同事說,楊靜還向他們借了錢,少一點的幾千,多的兩三萬。這事影響真的是太壞了,所以楊靜已經(jīng)被單位除名了。
當梁夢怡也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不由大吃一驚。各自都忙著自己怕生活,她們都不知道最近楊靜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廖學玉和梁夢怡說起楊靜被除名并失蹤的事,忍不住慷慨頗多,最惋惜的是她的工作,那可是一份穩(wěn)定的待遇不差的可以干到退休安享晚年的工作呀!她們最擔心的是靜好,她才上中學,燒火嫌細頂門嫌短的年紀,家里這樣動蕩以后她的學業(yè)該怎么辦?聽說那丫頭成績還是很不錯的。
而廖學玉現(xiàn)在也是焦頭爛額,因為何飛被騙了,確切說,應該是被朋友坑了。
這兩年,新樓盤銷售不太好做,他便轉行去做了房屋中介,二手房的交易量反倒樂觀些。廖學玉原來不明白,為什么買二手房的人會比買新樓的人多,難道住新房不更好嗎?
何飛笑她沒見識,現(xiàn)在新樓盤開發(fā)得越來越遠,生活配套自然跟不上市中心和接近中心區(qū)域的成熟樓盤。大人上班,孩子上學,老人看病還有娛樂文化生活等等都不方便。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好多新的樓盤一下子辦不下房產(chǎn)證來,不像原來的樓各種證件都齊全。
轉行到房屋中介,何飛的業(yè)績還是不錯的,很快他就提升到了一個門店的店長。就在某天,何飛在一起跟朋友聚會的飯局上,一個認識了三四年的朋友委托他幫忙推銷一下自己家里的房子。朋友說不想掛中介,說是與其勞務費給別人賺,還不如給朋友你來賺。
那朋友哈哈笑著把鑰匙交給他:“你們賣出去一套房子,被公司層層剝削下來輪到你們手里也沒幾個錢吧?這樣吧兄弟,我等錢用,你幫我賣了房,我給你兩萬的幫忙費!”
何飛是個講朋友義氣的人,先不說勞務費,人家都說了等錢用,又那么信任自己,就算白幫自己也得盡哥們兒情份幫這個忙。雖說他也走過大江南北,但骨子里還是比較簡單的人,哥們義氣有時看得比家人還重要。
當然,買賣房子也不是一宗小交易,遇上想買房又各方面都對得上眼的客戶是不容易的,況且朋友的房源信息不走正常中介渠道掛出來,何飛只能留意著比較合適的買主才能給推薦一下。三個月過去了,房子還沒幫賣出去。那朋友有些急了,再三懇請何飛多幫忙,因為他等錢投到新生意里去。那邊一耽誤,損失可就不是一套房子錢了。何飛跟他解釋,不是自己不上心幫他,而是那一片區(qū)掛出來賣的房子實在不少,買家有大把同等資源可先擇!
朋友一咬牙說:“這樣吧,哥們兒!我把房價壓低同等報價二十萬,你看這算不算優(yōu)勢?你知道我那房也等于新房,都沒住過一年的,還是精裝修!”
“降這么多,你舍得?!”何飛問。
“當然會肉疼,但我真是等錢用,盡快出手,我才能投生產(chǎn)線!”朋友說完又釋然地補充到:“反正比買房時的價也不虧,少就少賺一點了,我等著周轉了掙更多的錢!”看樣子他是真著急用錢。
同等房,價底二十萬自然是很有優(yōu)勢出售的。十來天之后,何飛就遇上了來看房的老倆口。那對叔叔阿姨是鄰縣人,人老了,孩子們也長大成家立業(yè)了。他們的孩子們都在省城安了家,也很孝順,一家子人合計讓爸媽搬到省城來住,大家都方便照顧,也讓爹媽晚年享受享受省城的繁華生活。多方比較后就看上了這一片區(qū)生活方便,房價也比較合適的優(yōu)點,所以就想在這一片買房。
兩位老人是公司銷售小趙接待的客人,何飛想著朋友的囑托,便幾乎是硬生生的用店長之威把小趙的這單客源給拿了過來。當然,他也私下許諾房子交易之后,他會給小趙一萬的勞務費。何飛的處事理念,有錢大家一起賺,這才是和平共處的長久之道。
何飛自然是按朋友當時說的售價來報價的,老人及子女在看了房子后,對價格和房子都很滿意。誰也跟錢沒仇,能省就省,何況二十萬。
這頭談好要等簽協(xié)議,何飛給朋友打電話卻沒有接通,打了三四個電話都是這樣。雙方都怕對方變卦,何飛想著是認識那么幾年的哥們了,又再三托付過自己,應該是沒什么變數(shù)的,要是滑過了這客戶,要碰到下一個這么合適的還不知要等多久,哥們又那么等錢用。于是雙方按相對正規(guī)的程序手寫了協(xié)議和交收了三萬元的購房訂金。只等他這頭聯(lián)系上房主就一手交房一手交錢去辦過戶。何飛當晚還為給朋友辦了件實事而感到高興,幫了忙還順帶掙了點錢。
不想,第三天聯(lián)系上要賣房的朋友時,朋友卻不干了,他死活說自己沒講過房價要降二十萬的話,他只承認自己說過可以在原來的報價上略有松動!何飛頓時陷入窘境,雖說當初這毀約的哥們兒拜托自己賣房及降價的事都是當著其他朋友們講的,但現(xiàn)在有誰會愿意出來給他何飛做證?這可是出力不討好得罪人的事。事情果然也如此,當時聽見口頭委托的那些個朋友,都推說那是酒桌上說的醉話,委托賣房的事倒是有的,但具體怎么協(xié)商的,除了當事人他們自己,大家怎么會知道!再說時間過去幾個月了誰還記得誰說了什么!
空口白牙的話風一吹就散,到底沒有個白紙黑字的委托書或是錄音來證明,自己上哪兒說理去?更讓何飛氣恨的是,你抵賴就算了,覺得賣低了這交易不成就算了唄,可是那雙方都不干了。買方說何飛收了定金簽了協(xié)議,就得按協(xié)議上的價格履行把房賣給他們,反正他們是多一分都不會出的,要不就去何飛的公司告他。朋友賣家那頭,就是不按承諾過的價格出售,說協(xié)議是何飛簽的,你們不干找他去呀……
這事拉扯了一周,何飛心力焦悴。
那朋友眼看買家實在難纏,說沒說過的話他自己最清楚,現(xiàn)在不認賬,其實是在前些天在告知老婆自己降價二十萬處理房子的事后被狠狠數(shù)落了一頓,老婆罵他是蠢蛋一個,在這房價漫天飛的時候一下子降這么多錢,腦子是被驢踢了還是被酒精泡傻了?!就你這二鍋頭的腦子,還能發(fā)什么大財?!被罵一通,他也后悔那天確實有些酒大,當時他在外地忙著事,想著忙完手頭上的事就找何飛說把價格標回去的,可偏偏就這三五天時間何飛就把房子的事跟人給談了,還寫了協(xié)議收了訂金。現(xiàn)在這樣拉鋸的情況很是煩人,他也怕再杠下去難說雞飛蛋打,一拖又要拖很久才能把房子脫手,何況自己也是真等錢用。這回他可不是二鍋頭的腦子了,他先出來讓了一步,高姿態(tài)地說:看在何飛是哥們一場的份上,他忍痛可以下調(diào)十萬出售,但二十萬是絕對不可能的。但買方仍是不同意,他們可不愿意當冤大頭多出十萬,明明說好的就得按簽了字的協(xié)議來,要不就打官司。
最后,冤大頭何飛當了。他給朋友補了那十萬差價,這事才算平了下來,房子順利交易。
事后,何飛跟那朋友肯定反目了,老死不相往來。那所謂的朋友連說好的勞務費都沒給,他覺得自己才是倒了血霉的那個,白白虧了十萬進賬。自己算是大度才不跟何飛他計較了。他甚至還放話說,懷疑何飛自做主張降低房價是有貓膩的,他要是從中沒拿好處,為什么要這么干?如果沒有好處拿,他為不什么不等聯(lián)系上自己再跟對方談?何必自作主張地著急忙慌的跟人家簽協(xié)議?如此算計自己的人,為什么還要給他勞務費?為此,已經(jīng)倒貼了十萬的何飛又只好再拿出一萬給同事小趙,如果不打理好他,他要是把這事捅到公司里,自己還要被罰款被除名。那樣的話,恐怕以后在這個圈子里都難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