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夢怡在大理五個月了,這幾個月她真的是比較愉快的。她的出走,像是一場帶了使命的旅行。幫教工作并不繁重,別的志愿者大都是利用業(yè)余時間來做這個工作的,而她是不用做其它工作的。所以連玩帶做事的逍遙。
她到大理的頭一個禮拜,是寄宿在小麗姐家里的。本來她是想租一個獨居的公寓,但小麗姐卻怕她自己一個人呆著的時間太長,容易胡思亂想的打不開心結(jié),便建議她去洱海邊租一間自己中意的民宿或賓館房間,價格也跟租間公寓差不多。
小麗姐說:“公寓一般都是按年租,而且也沒什么特色。反而現(xiàn)在民宿條件很不錯,大環(huán)境好配套全,交通方便,也比較安全的、不會失會自己的小空間,更不用你操心打理什么,還能認識一些新的來自各地的朋友……”
梁夢怡很是心動,卻又怕洱海邊離行政區(qū)遠了一點,怕給幫教工作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小麗姐笑道:“真是個認真的人兒呢!你們都是志愿義工,不會排那么滿的工作量。有事我會提前告訴你的,不過二三十里路,坐公交車都來得及!要是工作晚了,就住我家,家里有的是地方,而且姑娘上大學(xué)去了,你來就住她屋!”
梁夢怡就笑了,經(jīng)過幾天的挑挑揀揀,她在洱海邊租了一間中意的民宿。后來,她真的發(fā)現(xiàn)小麗姐的建議真的太贊了!每周她大概就工作三天,還是屬于比較積極的那種,因為自己不受其它事情的限制。所以,她在那里的時間,有一多半都在欣賞美景和閑游晃蕩。
時間和環(huán)境果然是治愈的良藥,雖然梁夢怡還是不知道以后要跟費文林會是什么結(jié)果,但她的心境就像這里的高天流云一樣,開闊了許多多。
蕭遠塵突然跟張兵和陳誠宣布,他要當(dāng)甩手掌柜的了。他要出去走走,不想陷在店里了。
“你小子要作什么怪?突然要離家出走?”張兵不解又好奇地問。
蕭遠塵笑而不答,臉上不見了這幾個月以來的憂郁和消沉,最近他瘦了不少。
陳誠心思更細一些,馬上敏感地問:“你是不是有那位梁美女的信息了?”
蕭遠塵笑容更深了,他輕輕點了點頭。
蕭遠塵終于知道梁夢怡去了哪里。最開始,他以為她只是想逃避自己,假說了自己辭職的訊息,不過只是換了上班的路線而已。他在她原單位樓下等過,在她家小區(qū)門口等過,但都沒有遇到過她。時間一天天過去,一個月過去了,他才清醒過來這是真的。他很生氣,她怎么能這樣對待自己!自己已經(jīng)答應(yīng)過她的,不會主動去影響她現(xiàn)在的生活,他可以等,等她能放掉她現(xiàn)在的生活選擇自己,或是由她親口告訴自己:別等了,我不喜歡你了!不能和你在一起!
怎么都行,就是只需要她親口告訴自己就行!可現(xiàn)在,她居然不聲不響地逃跑,什么都不清不楚的就自己玩消失!就算在小區(qū)門口都堵不到人,難不成為了躲著不見自己竟然連家都搬了嗎?那天晚上兩人不都推心置腹聊得好好的嗎,怎么突然就變這樣?有那么兩次,蕭遠塵越想越郁悶,差點想去她家單元樓下大喊她的名字,當(dāng)然只是那么一瞬間的沖動,理智又告訴他不可以這樣做。越氣越想,越想越?jīng)]答案,所用的悶都郁結(jié)在心里。
人就是這樣,越?jīng)]有答案越是難死心。但他放棄了再去等她的念頭,他也不再愿意再從那條路經(jīng)過。他也不給她打電話,他怕極了被不接電話的那種盲音,那種失落和被拒之千里的心上冰冷的刺痛,僅僅體會過七八次就足夠了。
可前幾天,他有事路過梁夢怡原來單位的那幢樓,鬼使神差的就想上去再問一問有沒有她的訊息。結(jié)果令他欣喜,他竟得到了答案。跟梁夢怡相處較好的一個同事知道了她去大理的事,于是就告訴了他。一來是他來過兩次找梁夢怡了,她對他有印象。二來看他的模樣和態(tài)度,很是誠懇英俊的打動人。其實帥哥跟美女一樣,很多時候都能更容易辦成一些事情,漂亮的外表確實更能夠得到別人的好感和信任。
這個消息,讓蕭遠塵為之一振,這幾個月來的失落、焦慮和怨念都在瞬間消散了大半。她是一個人跑了,躲了,她躲了的不止是自己,躲了的還有她的丈夫和原來的生活。經(jīng)過三天的輾轉(zhuǎn)反側(cè),他決定去找她,無論什么結(jié)果,他就是要有話當(dāng)面講,就是要明明白白。他不想這樣稀里糊涂的遺憾。
陳誠和張兵了解蕭遠塵,只得笑著搖頭同意。本來嘛,店里現(xiàn)在也確實不需要人天天在里頭盯守著。開了幾年健身房,管理運作都比較成熟了,兩家店的店長也都很有能力,基本上能把店里的事務(wù)打理得很好,除了特別的大事才需要他們親自處理。
張兵問:“你打算去多久?大理不小吧,你怎么找她?萬一打草驚蛇又把她嚇跑了怎么辦?”
“你小子是真不會聊天?”陳誠不由笑了起來:“人家是美女,是花!到你嘴里成蛇了!”
“不是也有美女跎的形容詞的嗎?你看他為她消沉的慫樣,不就是被美女蛇迷得暈頭轉(zhuǎn)向了嘛!”張兵嘆了口氣,繼而轉(zhuǎn)向蕭遠塵道:“不過別說,我還真有點羨慕你這種年少輕狂不顧世俗為愛執(zhí)著的精神!”
蕭遠塵笑罵:“少貧!”
陳誠也含笑到:“去吧!得不到的總是在騷動!不過,這次你可得把事情解決好了,否則再這樣折騰消沉,我倆都看不下去了!”
當(dāng)蕭遠塵找到梁夢怡住著的客棧時,正好是晚飯時間。民宿院子一側(cè),一個短發(fā)的女子正在共用廚房的門口向樓上喊:“梁夢怡,我的菜做好了,下來做你的蒜蓉秋葵啦!”
一個熟悉的聲音歡快地飄來:“好的,馬上下來!”隨著聲音,梁夢怡的身影從三樓的一間房里跑了出來,急急地下著樓梯。
蕭遠塵把身體隱在她不容易發(fā)現(xiàn)的地方,臉上已經(jīng)不覺帶出笑來。等梁夢怡進了廚房,蕭遠塵忙閃身去客棧前臺辦了入住?,F(xiàn)在不是旅游旺季,有不少空房,他果斷選擇了三樓的房間。
老板問住幾天,他說看情況,在大理多久就住多久。老板最喜歡這樣的租客,爽利不挑剔。他忙著跟蕭遠塵說:“住得越長,優(yōu)惠力度會越大的。正好,現(xiàn)在是吃飯時間,你要不要加入我們的拼餐?”
菜已經(jīng)上桌,短發(fā)女孩正在擺放著椅子,而梁夢怡正在廚臺上盛著米飯。一個男中音在她身后穩(wěn)穩(wěn)地說:“麻煩多添一碗唄!”
這聲音熟悉又陌生,梁夢怡不由心頭一跳,扭頭,手里的碗差點就跌掉了。留起短須的蕭遠塵正含笑站在她身后。
來了新的朋友,又是梁夢怡認識的人,大家熟悉起來的過程就更加簡單了,一頓晚飯吃得很是愉快。
晚飯后,兩人沿著著洱海邊散步時,梁夢怡才得時間問他:“你怎么來了?”
“我怎么不能來?這里又不是你家?”蕭遠塵孩子氣的挑著眉斜著眼,不服氣的樣子。
“別轉(zhuǎn)移話題,你知道我是問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還知道的這么具體!”
“你是做了什么虧心事了,這么怕人找到你?”蕭遠塵繼續(xù)挑著眉,還是不做正面的回答。隨即他突然開心地戲笑她:“你先告訴我你的臉怎么了?剛才就想問了,但當(dāng)著許多人怕你沒面子??煺f怎么這么多個白點子?難道是在這里做飯別人嫌難吃,用漏勺打了你嗎?”
梁夢怡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不禁有些害羞,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臉上的小白點,隨后也開心地笑了起來:“抱歉讓你失望了!并沒有人打我。這是前兩天跟著一起做義工的小裴去點了幾顆痣和曬斑,這里的紫外線實在太強了!”
蕭遠塵已經(jīng)留意到,她比以前黑了,細看起來,像是比以前長胖了一點,但整個人的氣色卻也比幾個月前見她好多了。他略帶埋怨地說:“別跟著瞎弄,這種民間作坊,萬一留疤了怎么辦?長幾顆雀斑有什么的,那樣才迷人!”
“不能吧!這里好多人都去找那老太太祛痣祛斑的。迷人?鬼才信你的話!”
“疼嗎?”
“當(dāng)時疼,火辣辣的,不過沒多久就不疼了。”梁夢怡笑著,開心地晃著她那帶有白點子的臉。
蕭遠塵很想上手去撫摸她的臉,但想起曾有過自己的承諾,便又遏制了這個念頭,他很怕那里一不對,兩人的關(guān)系又搞得不自然了。沒見梁夢怡之前,心里各種怨念,見了她,既覺得開心又覺得苦澀。他知道了她來這里做義工,下了飛機便直接打車去了行政中心,找到了相關(guān)部門打聽她的消息。一個叫李麗的工作人員在跟他交談了一會兒后才告訴了他梁夢怡的具體地址。他跟那個叫李麗的女老師說,自己是梁夢怡的大學(xué)同學(xué),早就聽說她來大理做義工的事了。這次來大理旅游就想順道看看她,至于沒向她本人問具體地址,就是想給她一個驚喜。當(dāng)他知道了梁夢怡的地址后,便又緊趕慢趕地打車找到了客棧,生怕她提前得到了自己來找她的消息又逃跑。好的是,那位姓李的女老師并沒有出賣他的到來,現(xiàn)在如愿見到她了,她雖然吃驚但也沒有排斥自己到來的意思。
她問他:“你跑到這里來,白小婷怎么辦?”
蕭遠塵就把事情給她講了一遍。梁夢怡一頓唏噓,在心里感慨白小婷怎么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同時又覺得自己對蕭遠塵多了幾分愧疚,他這樣遠尋而來,而自己卻仍不能有所許諾。她遲遲不肯回去,就是不能痛下決心對待任何一個人。對費文林也好,對蕭遠塵也好,她都不能夠做到?jīng)Q絕。于是她就想這樣跑開,慢慢地拖到他們都先淡忘、放棄自己最好。而蕭先塵的出現(xiàn),又打亂了她努力維持的貌似平靜。先前她看見蕭遠塵的第一眼,便看到了他原來黝黑濃密的發(fā)細間,赫然有幾根銀亮扎眼的線條。
接下來的日子,也閑來無事。梁夢怡就帶著蕭遠塵在大理到處逛蕩。大多數(shù)是跟著不同的朋友,少數(shù)時候是他們倆人自己去閑逛。美景、美食、不用考慮工作的休閑時間,還有心儀的人在身邊,這真的是很治愈。他們沒太多的談?wù)摳星椋m然還不是美人入懷,但蕭遠塵的身心都得到了極大的放松!前段時間的焦慮和消沉都一掃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