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高三學(xué)生難忘的時候,他們都緊繃著一根弦,熾熱的胸膛提著一口氣,這是九年的最終戰(zhàn),成敗幾乎在此一舉。
溫容,和廣大應(yīng)考生一樣,積極調(diào)整著應(yīng)試的心態(tài),奈何總是心神不寧,怎么都不能安分下來。他已經(jīng)坐在了位置上。
今天并不是太炎熱,上天很眷顧這一批的考生。
薄薄的云層輕掩著,沒有大片的陽光投在桌上。
教室安靜之極,只有沙沙地運(yùn)筆聲以及那時刻傳出的搔首撓頭的困苦聲。
突然,一股奇妙的剝離感從溫容身上蔓延開來。
沒有絲毫的痛楚,意識剎那消失,眼前閃著灼目的白光。
一絲絲陰冷從教室的四面灌注而來,他激烈的一顫,回過意識,頓時呆住了。
低頭看著能透過目光的雙手,呆滯地盯著已經(jīng)趴倒在桌上的“溫容”。
怎么回事?我這是死了?這是靈魂?
心里頓時升起一陣慌亂,不,我不能死,我還有大學(xué)夢呢,我還沒交過女朋友,我還有家人······他絕望地三番五次地?fù)湎蚺康沟摹皽厝荨?,卻總是穿過去,沒有任何實感。
空間一陣波動,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豁口,飄出兩道慘白的鬼魂。
一位手持黑節(jié),一位手提鎖鏈。
一模一樣的白臉,宛如親兄弟般。
“耶?不是說死者四十來歲,胖死的嗎?”持節(jié)的使者驚訝道。
溫容這青春的身體,怎么看都不對啊。
拿著鎖鏈的使者卻渾然不顧,自行上前將溫容的雙手捆起來,說道:“管那么多干嘛?反正陸判勾的人,咱們抓著就行?!?p> 溫容想掙扎,鎖鏈一碰到他的手,瞬間全身都被禁錮,飄了起來,連話都說不了。
他絕望的神色,在使者眼里見多不怪了。
“小子,沒啥好說的,和我們說也沒用。既然被勾著了,跟著走就行了?!睜恐氖拐哒Z氣平淡。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勾魂使者,什么樣的人沒見過?
跟在使者后面的溫容驚慌地看著周遭環(huán)境變得陰暗,不知走了多久。
沿路的景象早就發(fā)生了變化,只是他心思沉默,目光尤其呆滯,毫無感覺。
陰冷的白色霧氣從飄忽不定的地面升騰上來,刺骨的四周昏暗無比,視野十分受限。
荒蕪死寂的陰路戛然而止,向死而生的蓬勃氣息忽地就劇烈起來。
憑空出現(xiàn)一個芝麻粒大小的光點,不斷地擴(kuò)大形成一個光旋。
溫容靈魂猛地一震,天地似乎發(fā)生了顛倒。
一座巍峨聳立的宮殿破入視野。詭妙的生活氣息竟讓他覺得暖洋洋地。
他不可思議地打量著周遭,眸子里終于閃動著不一樣的光亮。
持節(jié)使者一路都在觀察溫容的神色,此刻見他活絡(luò)起來,心思倒也輕松了,畢竟勾了一位學(xué)生,那種無力的絕望,他能夠體會,卻沒法做些什么。
“世人都說地府多么可怕,不盡然,我們也是有生活的,可怕的那是地獄,專門懲罰作惡之人,地府是能住鬼的?!?p> 溫容聽著使者的解釋,心中不禁有些期待。自己生平?jīng)]做過什么壞事,規(guī)矩地很,說不定可以留在此地。他沒聽說過可以返陽畢竟他也不是孫悟空啊。
牽著他的使者瞥了一眼持節(jié)的,無聊地翻了翻白眼??偸窍矚g做著多余的事情。
很快,溫容被帶進(jìn)了宮殿。
曠闊的大廳,比在外面看還要壯觀。72根蟠龍巨柱鼎立著縹緲的殿頂。
正前方有一座輝煌的高臺,上面擺放著一張古樸的紅色坐塌,此刻空無一人。
坐塌的左下方站著一位穿紅袍,戴烏紗的判官,一手生死簿,一手判官筆。
這就是陸判官?溫容偷偷看了一眼他大胡子,將整張嘴蓋住了,面色竟與陽間人無異,遠(yuǎn)非勾魂使者那般不正常的慘白。
陸判官看到來人,微微一愣,猶如洪鐘般的聲音響徹在宮殿內(nèi):“下站著何人?”
牽著溫容的小白抱拳回應(yīng)道:“回判官的話,我二人收到勾魂令,勾得溫容來此?!?p> 陸判官神色一變,立刻翻看起生死簿,頓時冷汗直冒,壞事了,昨晚多喝了點仙庭賞賜的果酒,竟然看花了。
將溫榮看成了溫容。禍?zhǔn)铝说準(zhǔn)铝?,這可如何是好?
陸判官一改方才的威嚴(yán),不停地擦拭著額頭冒出的冷汗。
這勾錯人可是天大的事,如果本就是惡魂關(guān)系還不大,可眼前的這人一身中和氣象,甚至有些細(xì)微的金光流轉(zhuǎn),這可是有善緣的福根之人。
“大王,大王?!标懪泄僖粫r之間拿捏不準(zhǔn)注意,小聲地朝著空蕩蕩地坐塌叫喚著。
奈何這宮殿回聲效果太好,畢竟本就是為了威懾鬼魂,可以增大的效果,但此刻卻顯得滑稽起來。
溫容愕然地看著一反常態(tài)的陸判官。
小白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小黑倒是有些同情地看著溫容。
未來的棟梁之才錯被勾到此地,只能等著后續(xù)發(fā)展了。
宮殿一陣晃動,坐塌上憑空出現(xiàn)一道魁梧的身影。
比起判官還要威嚴(yán)的架勢,身著紅色冕服,頭戴十二旒平天冠,方正的國字臉,炯炯有神的雙目閃著滾熱的火光,那火光對鬼魂有著致命的傷害,所有鬼都不敢直視,除卻陸判官這等有修為的人。
見到來者是秦廣王,陸判官頓時心里一松。十殿閻王是知道情況了,讓能處理問題的一殿出場。
秦廣王,專司人間夭壽生死,統(tǒng)管幽冥吉兇、善人壽終,接引超升。
“情況我已然了解。此事是陸判官失職,罰,禁酒三百年,舍去三百年鬼修,可接受?”
陸判官心在滴血,躬身抱拳,“甘愿受罰。”
溫容有點懵,這就懲罰完了?三百年不準(zhǔn)喝酒,三百年修為?聽著好像很嚴(yán)厲啊。
果然還有下文。
“小黑小白,”說到這,秦廣王停了下來,完全按照勾魂令行事,他甚至要獎勵他們而不是懲罰。畢竟勾魂不準(zhǔn)有私心,下達(dá)的命令如何,就該踐行,“你們退下吧?!?p> 見二鬼離開,溫容一時有點緊張,雖然只是走了一路,但是最親近的也只有他們倆,尤其是小黑,莫名的親切,也許第一句勾錯了讓他深有同感從而產(chǎn)生的親近吧。
“本王觀你有三世善緣。自古地府沒有重回陽間的道理,不如升你為天人,不受輪回之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