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院里,采新拉著采蓮的衣襟笑嘻嘻地說:“采蓮姐姐,我這個地方總是繡不好,你過來幫幫我好嗎?”
采蓮笑著說:“小丫頭,就是這張嘴甜,好了,我來看看?!?p> 說著就跟采新到了她的屋門口。采新就拿著那塊帕子請采蓮教她。
于是兩個人一個教,一個學(xué)。
好一會,采蓮問:”明白了嗎?“
采新嘻嘻:“明白了,謝謝采蓮姐姐。”
采蓮摸了摸她的頭,笑著走開了。
正好采環(huán)拿著空碟子出來。
采蓮就笑著說:“姑娘就愛吃這口,以后,我們就在小廚房里給姑娘做吧?!?p> 采環(huán)說:“我看也是,我們自己做方便,想什么時候吃都行?!?p> 采蓮走進去,看到小姐正在看書,就關(guān)切地說:“姑娘仔細(xì)著眼睛?!?p> 姬清慈看看她說:“我剛才聽到采新的聲音了,小丫頭又是從哪里回來的?”
采蓮笑著說:“從四小姐的院子回來?!苯又桶巡尚赂嬖V她的話說給了姬清慈。
然后她擔(dān)憂地說:“小姐,看樣子,夫人要給您說親事了?”
姬清慈眼睛看了外面一會,沒說話,過了一會她說:“要來的總歸會來的,躲是躲不掉的?!?p> 小寧氏是她的繼母,她的婚事肯定繞不過小寧氏的。
七月初,夫子回來了,伯府的幾位小姐就去聽夫子給講課。
夫子姓宋,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花白的胡子有一寸長,瘦高的個子。細(xì)長的眼睛使他的五官看起來有些柔和,精神頭很好。
幾位小姐給夫子行了學(xué)生禮,然后就坐下開始上課。
姬清慈是第一次見夫子。夫子就問姬清慈讀過什么書。
姬清慈回答:“只讀了《女誡》和《內(nèi)訓(xùn)》?!?p> 其時也不是姬清慈謙虛,而是她在現(xiàn)在讀的書里真不包括這些女四書的內(nèi)容,就是她說讀過的《女誡》和《內(nèi)訓(xùn)》也是原主姬清慈讀過留在腦海里的記憶。
宋夫子就說:“那你就跟三小姐和四小姐五小姐一起讀《女論語》吧?!?p> 姬清慈答應(yīng)了一聲,就謝過了夫子。
二小姐姬清婉今天的課業(yè)是讀《詩經(jīng)》,她的課業(yè)是先生單獨教授。
幾個人的進度就分成了兩伙。先是姬清慈幾個練書法,夫子給姬清婉講解《詩經(jīng)》。
等姬清婉抄寫《詩經(jīng)》內(nèi)容的時候,夫子就給姬清慈幾人講《女論語》的內(nèi)容。
不過姬清慈的毛筆字卻讓宋夫子和姬清婉幾個很意外。
姬清慈習(xí)得是衛(wèi)夫人的字帖,衛(wèi)夫人的字帖帶有女性特有的嫵媚嬌柔的風(fēng)格。
先夫人寧氏習(xí)的就是衛(wèi)夫人的字帖,這本字帖一直就在她的那嫁妝箱子里。
李媽媽從姬清慈五歲時,就讓她學(xué)習(xí)衛(wèi)夫人的字,沒有人提點的小姬清慈照葫蘆畫瓢,倒也學(xué)得有模有樣。
后來等姬清慈穿過來后,也一直沒有停止練習(xí)衛(wèi)夫人的字,所以姬清慈雖然沒有完全領(lǐng)會到衛(wèi)夫人字里的精髓,卻已經(jīng)很有衛(wèi)夫人字的神韻了,現(xiàn)在她寫的就是衛(wèi)夫人的簪花小楷。
姬清淑的臉上呈現(xiàn)出了一絲嫉妒: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也就是字寫得稍微好看那么一點點而已。
此時的姬清淑的心里特別地不舒服,她不住地在心里腹誹:憑什么這個被父親厭棄的大姐樣樣都比自己強,自己還偏就不服氣怎么了。
她心里想著,動作里就自然地帶了出來,她把自己的紙張弄得比誰的動靜都大。引得姬清嫻和姬清溪不住地瞅她。
姬清婉看著她就皺起了眉頭,這個四妹又沉不住氣了。
姬清婉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自己號稱是琴棋書畫樣樣拿得出手??墒亲约旱淖忠婧图宕鹊淖直绕饋恚€真就是差上了一些。
姬清嫻看著姬清慈的書法,她的臉上第一次沒有浮現(xiàn)出那種漠視的表情。
她靜靜地看著姬清慈一筆一劃地寫著,又把眼光移到姬清慈的身上。當(dāng)著姬清婉的面她不好夸贊,但眼里代之而起的卻多了淡淡的平和神色。
而小小的姬清溪的眼睛里全是對這個大姐姐的崇拜。她要回去跟姨娘說,大姐的字寫得好漂亮,姨娘聽了心里一定特別地高興。
姬清慈像沒有看到幾個人的表情,依然認(rèn)真地一筆一劃地寫字。
姬清淑的動作那么明顯,她怎么能不知道姬清淑心里的不舒服,不過姬清慈從來都不把她放到心上。
姬清淑就是個被人寵壞的小姑娘,其實根本就沒有什么心機,她心里的情緒都會通過她的表情顯露出來,讓人很容易就看透,這樣的人反而好對付。
難對付的是那種面上對著你笑,背后卻對你下刀的人。
不過,姬清慈也明白,姬清淑這樣的人雖然容易被看透,看著不足為懼。但這樣的人也最容易被人利用,做事情不顧后果,所以也最容易壞事。
宋夫子看了姬清慈那波瀾不驚認(rèn)真寫字的穩(wěn)重樣子,不由地用手挼挼胡子暗自點頭:這孩子不錯,定力夠強,不驕不躁,很好。夫子有些奇怪這位小姐的字是怎么練成的,對于府里的這個大小姐的情況,他是了解一些的。
他不由地贊道:“大小姐的字倒是寫得頗有功力。只大小姐讀書讀得慢了一些。”
夫子雖然也想知道她的字是怎么練成的,卻又忍住沒有問。
姬清慈就不好意思地笑笑說:“回夫子,學(xué)生的書讀得確實不如幾個妹妹。”
夫子看她回答的誠實,對她的態(tài)度卻是非常滿意,于是微笑著說:“讀得少不怕,只要你以后用心也一樣能讀好。”
姬清慈躬身行禮:“是,夫子,學(xué)生記住了,學(xué)生一定會跟著夫子好好讀書?!?p> 宋夫子滿意地點點頭。
放學(xué)后,姬清婉跟姬清慈走在一起:“大姐,你的字好漂亮,臨的是誰的字帖?”
姬清慈就說:“是衛(wèi)夫人的字。”
姬清婉又問:“大姐練了很多年了吧,我看你的簪花小楷寫得很好看?!?p> 姬清慈就笑著說:“寫了有幾年了,衛(wèi)夫人的字帖是我娘生前用的,不過我看妹妹的字也頗為大氣,習(xí)的是柳體吧?!?p> 姬清婉也笑著說:“我和四妹妹臨的都是柳體,不過功夫不如大姐。妹妹還要向大姐學(xué)習(xí),多下點功夫把字練好。”
姬清慈就說:“妹妹的字我看就已經(jīng)很好了,更何況你在琴棋書畫方面樣樣精通,這些可是姐姐無論如何都趕不上的。我倒是很羨慕妹妹的多才多藝。我也就是繡個花寫個字,單調(diào)得很。”
這時候的姬清慈盡量地謙虛,她不想刺激姬清婉,畢竟和小寧氏母女關(guān)系鬧得太僵不好,以后她還要在這個府里看著小寧氏的臉色生活,真是應(yīng)了那句話,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頭。
學(xué)堂距離她們住的地方并不遠(yuǎn),很快姐妹幾個就分開,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