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一動不動地站著,目睹著在閭州三年間流傳在百姓口中的那一場場一幕幕的慘劇再次出現(xiàn),閭州三年,他知道蠻人的可怕可恨,卻沒想到親眼見了竟會是這般的……
人間煉獄?
哈哈,這哪里是一個詞便能形容的!
更讓他可悲的是——
他能做什么?
他能夠做什么?
他來了可他能做什么?!
什么也做不了嗎?
做不了嗎?
不!
不——
小孩兒沖了上前,愚蠢又孤勇,哪怕知道沖過去會是什么樣的結果,他也一樣會去!死又如何?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身上流著大殷血的人都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畜生肆意屠戮,更何況——
“啊——”
郡衛(wèi)一個一個的倒下!
小孩兒撿起了血泊里的一把刀。
殺戮中似乎沒有人注意的到。
他第一次殺人。
第一次!
染血的刀刃砍在了血肉之中,一樣都是血肉之軀的,這些畜生和他們一樣都是血肉之軀,都會流血都能被砍破!
“呱啦——”
蠻人可怕?
有多可怕?
不也是會流血會痛苦不也一樣會死嗎?
“嗬嗬……”小孩兒握緊了刀,盯著倒在地上滿臉猙獰的蠻人,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該死!該死!”有什么好怕的?不也是血肉之軀不也是會死的嗎?“都該死——”
他舉刀再砍。
然而出其不意只有一次,這一刀落空了,被血染的發(fā)紅發(fā)黑的彎刀回擊,鏗的一聲后,他被逼倒退幾步,“瓜拉古拉——”寒芒隨著怒罵而來,他連身子都還沒站穩(wěn),如同其他人一般,毫無反抗之力。
他要死了嗎?
心里升起了這個念頭,可是卻不懼怕,只是不甘、悲憤,更羞愧!
他本來可以做的更好的!
可現(xiàn)在卻只能淪為蠻人的刀下亡魂!
他不甘心!
不甘心!
“啊——”
他舉刀回擊,目光渙散,到底有沒有成功他也不知道,似乎成功了,可是并沒有砍到目標的感覺,可他也沒有感覺到了痛楚,是人頭落地連一絲痛苦也感覺不到嗎?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喘氣?
他還能喘氣?
他……
小孩兒眼瞼幾乎要裂開。
沒死!
沒死!
他雙腿一曲,跪倒在了被鮮血浸滿了的地上,仿佛突然間一切都安靜下來似得,沒有哀嚎聲沒有屠戮聲……耳邊除了他自己發(fā)出沉重急促的呼吸聲外,再也沒有其他,他撐著地面,慢慢抬起頭,重新聚合的目光中出現(xiàn)了一面黑色軍旗。
“啊——”
馬蹄飛奔,軍旗霍霍作響。
一股灼熱從心底涌出,迅速蔓延全身,最后聚合在了眼眶中。
熱淚奪眶而出。
援軍……
援軍來了。
“哈哈……”小孩兒大笑兩聲,隨即倒在了血泊里。
……
“大人,那賤人就在里面!”破敗的宅子前,三丫恨恨地說道,“大人,您一定要……”
“來人,把這兒包圍起來!”王管家沒等她說完話便沉聲下令,“一只蚊子也別讓它飛出來!”
“是!”郡衛(wèi)領命立即行動。
三丫愣了一下,“大人,人就在里面,我這就領您進去抓拿……”
“把門撞開!”王管家喝道。
“大人……”三丫有些傻眼了,話還沒說完便見郡衛(wèi)上前沒兩下就將大門給撞開了。
一群人洶涌而入。
九叔帶著人守在大門前,可卻是為了蠻人準備的,他很清楚城門的郡衛(wèi)抵擋不了多久,哪怕這里偏僻蠻人未必會來,可也得做好準備,然而他萬萬沒想到進來的竟然會是郡衛(wèi)!
本該在城門抵擋蠻人的郡衛(wèi)!
王管家看著院子里拿著家伙的眾人,“好啊,抓了個現(xiàn)行!”
“大人,那賤人就在后院!”三丫跑了上前,“大人,不是……”
“三丫!”阿大見了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在做什么?!”
九叔也震驚,可很快便明白了,這就是她跑出去的目的!不是覺得受了委屈任性跑出去,而是去報復!“三丫頭,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孩子不懂事也要有個限度!
“九叔,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三丫梗著脖子,“我都是為了大家!那個賤人來歷不明,現(xiàn)在蠻人又來了,她分明就是蠻人的奸細!”
“三丫,你瘋了!”阿大又驚又怒,“你……”
“好了?!蓖豕芗覒械迷俾犗氯?,“你們有什么話等下了黃泉再說吧。”
眾人臉色一變。
三丫愣住了,“大人……”
“郡守大人有令,殺無赦!”王管家喝道。
三丫臉色頓時白了,“不……”
可現(xiàn)場誰也沒有再花多余時間聽她多說一個字,郡衛(wèi)在王管家一聲令下之后便當即動手,九叔也沒有遲疑,一場混戰(zhàn)在破敗的宅子里拉開了序幕。
……
地牢內(nèi)的燭火全部滅了,沒有一絲的光亮,也沒有一點聲音。
一片死寂!
黑暗當中,葉揚依舊被綁在刑架上,但是卻感覺到了身上的傷口在愈合,以極快的速度奇跡般愈合著,哪怕經(jīng)歷了晨兒康復以及郡守老夫人起死回生之后,眼下發(fā)生在他身上的事情還是讓他震驚!
也驚恐!
不是馮殃!
雖然白光之后他眩暈的幾乎失去意識,眼睛也無法視物,但他還是能肯定不是馮殃!
就一個馮殃已經(jīng)是讓人可怕的存在!
如今又來了另一個擁有同樣能力的人!
他如何能不驚恐?
這人為何要救他?
為何?!
哪怕是馮殃,也未必會救他!
“你……”他努力地睜著眼睛,隨著身上的傷口在愈合,他眼睛也恢復了,但是沒有光亮,他只能憑借著眼前陰影判斷出有個人在!“是誰?”
那人沒有回答。
“意欲何為?”葉揚繼續(xù)道,謹慎而戒備。
那人還是沒回答。
葉揚秉著呼吸,正欲再開口之時,黑暗中響起了另一道聲音,他熟悉的。
“我也想知道?!?p> “馮姑娘!”葉揚大聲喊道,不知道是驚喜還是什么,“是你嗎?馮姑娘!”
沒有回應。
黑暗的地牢中又一次陷入了死寂。
葉揚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聽了,“馮姑娘……”
“還是被你發(fā)現(xiàn)了?!蹦侨碎_口了!
葉揚心臟都繃緊了。
是個男人!
聲音很輕,帶著些許的嘆息,又隱隱有著笑意,像是久別重逢的朋友般。
葉揚緊閉了雙唇,沒有再發(fā)出聲音。
“我也就那么一猜?!焙诎抵许懫鹆笋T殃平和的聲音,淡淡說道:“基地自爆后的巨大能量要撕開空間場并非不可能,擾亂了時間軸也可以說的過去,只是區(qū)區(qū)一個人類卻能在大雪封閉的太白山中出現(xiàn)在我面前,而且還帶著一個說起來合情合理的使命,這就有點太過巧了?!?p> “只是因為巧合?”男人問道。
馮殃的聲音繼續(xù)響起,“痕跡太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