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華，你怎么來了？”在前面看同學讀書的一個女生走了過來，笑著和李少華打招呼。
“梅子老師好，我也是來學習的?！崩钌偃A客氣地打招呼。
這位叫梅子的老師，笑起來，嘴角一對可愛的酒窩，“李少華，你就別開玩笑了，我哪能教得了你？”
“我東西都買好了，要學習一晚上?！崩钌偃A舉起手里的熟食晃一下，給梅子看。
“這人也是來學習的？”梅子這時轉頭看向胡耀祖。
李少華連忙介紹，“胡耀祖，人力車夫，追求進步，也來學習?！?p> “胡耀祖同學，歡迎你，我叫梅子，大家都叫我梅子老師?！?p> “梅子老師，我……”李少華都先一步說他是來學習的，胡耀祖就覺得自己不好再說什么了。
“別我我我了，報名費算我的，我?guī)湍愠??！崩钌偃A拍打胡耀祖的肩膀。
“好的，歡迎胡耀祖同學。”梅子給胡耀祖鞠躬，這一個動作，胡耀祖立馬知道了她也是一個日本人。
“梅子老師，今天我是來認路，我明天再來?！焙媾拇蛑掷锏木茐亟o梅子看，想快點離開。
“好，沒關系，確實是沒見過有人提著酒壺來上課，”梅子笑顏如花，“不過，明天沒課，一個星期只有兩節(jié)課，星期二和星期四下午?！?p> “我?guī)н@個沒見過世面的人去報名?！崩钌偃A對梅子揮揮手，帶著胡耀祖到了報名處。
胡耀祖只好跟著李少華一起，心里不情愿也沒用。
“你小子，今天沒結巴，要不會把梅子笑死，”李少華給胡耀祖辦了聽課證，送他出去，“你記住了，今天是12月15號，每星期二、四上課。”
胡耀祖舉起酒壺，擺手和李少華再見，又回到東市買一只烤鴨，再回去。
“你打酒去這么久？”苗大爺笑著問。
“買一只烤鴨，我們好好喝一杯，”胡耀祖舉起烤鴨，“看，又大又肥?！?p> “錢難掙，以后不要買了?！泵绱鬆敯欀碱^。
“好，下不為例?！焙孀拢丫茐睾吐犝n證放下。
“這是什么？”苗大爺瞄一眼。
“聽課證，我剛才遇到李少華了?！痹诿绱鬆斆媲?，胡耀祖覺得安全，基本上沒有隱瞞。
“日本人，取中國名字的那個？”苗大爺之前聽胡耀祖提過此人。
“對，是他，太熱情，非要拉我去一個掃盲班，還給我辦了一個聽課證。”
苗大爺將聽課證拿起來看了一陣，又放到桌子上，什么也沒說。
胡耀祖給兩個杯子滿上酒，“喝。”
苗大爺喝一小口，瞇著眼睛，他心里明白，李少華不是巧遇胡耀祖，必然是故意安排的。
胡耀祖將烤鴨的兩只腿撕下來，遞一個給苗大爺，自己也啃一個，“我就一個人力車夫，學什么文化，腿跑得快就行?！?p> 苗大爺又喝了一小口酒，才慢條斯理地說，“我覺得你應該去，而且還要認真學。”
“我不去，我看到那個院子里，墻上有日本字，我去學，就變成漢奸了！”胡耀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他當初就為幾個包子被騙進去了，差點丟了命，培養(yǎng)漢奸的機構就更加可怕了。
苗大爺點頭，“我知道你說的那個地方，但是多認識幾個字，沒有壞處。”
“還要學日本人講話，真是漢奸?！焙娌灰詾槿弧?p> “會日語，有時候能保住你的命?！泵绱鬆斦f。
“你認為我應該去？這可是去當漢奸！”胡耀祖感到奇怪，抬眼探詢地看著苗大爺。
苗大爺語重心長，“只要你的心是中國心，內心不是漢奸就行了，表面上看著是漢奸算不了什么，有些人，表面看起來不是漢奸，實際上卻是?！?p> “我就是一個人力車夫，不懂那些大道理。”胡耀祖吃得嘴上都是油，很滿足。
兩人喝著小酒聊著天，雖然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聊到很晚，喝到大半夜，胡耀祖都半醉了，一覺睡到天亮。
一早，胡耀祖就去了警察廳大門口，唐洋的媳婦也在那兒，應該是一夜沒睡，而且一直在哭，眼睛又紅又腫。
胡耀祖對她點點頭，走上前和門衛(wèi)說，“我們要找方廳長?！?p> 門衛(wèi)通完電話，就揮手放他們進去。
唐洋的媳婦見到方廳長，立馬就跪了下去，又是一頓哭。
方廳長連忙將她扶住，“妹子，你快起來。”
“方廳長，我求你了，唐洋年輕不懂事，得罪你，你就饒恕他吧，他死了，我和孩子怎么辦啊？”女人邊說邊哭。
“先起來，我們慢慢說。”胡耀祖也去攙扶一把。
“發(fā)生什么事了？”山野聽到門外聲音從辦公室出來。
“唐洋不是要……”方廳長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這是他老婆?！?p> “唐洋有這么漂亮的老婆？”山野直勾勾地看著唐洋媳婦，語氣很輕浮。
胡耀祖在一旁看了，真想一拳甩到山野臉上去，現(xiàn)在好了，唐洋還沒救出來，把媳婦也搭上了。
“這是山野副廳長?！狈綇d長對唐洋媳婦介紹道。
唐洋媳婦轉頭過來，深深鞠躬，“長官，求你放了唐洋吧，他一直對太君忠心耿耿的?！?p> “到我辦公室去，我們慢慢談。”山野還是直勾勾盯著唐洋媳婦，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山野副廳長，這樣不合適，你辦公室里都是機要文件，還是到我辦公室吧?！狈轿倪_說。
山野不好說什么，進了廳長辦公室，方文達接過唐洋媳婦手中的包袱，跟了進去。
唐洋媳婦準備也跟進去，被胡耀祖一把拉住，胡耀祖給她使眼色，兩人一起站在外面。
山野笑瞇瞇地坐在廳長的大椅子上，方文達微微彎腰，將包袱放到桌子上，“山野副廳長，這是唐洋老婆從老家?guī)淼耐撂禺a，請你笑納?！?p> 山野將包袱拿到手里掂量了一下，笑呵呵地說，“分量不少啊?！?p> “是不少，這應該是唐洋的全部家當?！狈轿倪_也跟著笑。
方文達小聲地和山野交談了十幾分鐘，山野點頭，“我明白了，你讓他們放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