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初但笑不語,伸手做邀請動作,兩人進(jìn)了宮門,幾個內(nèi)侍在后前后照應(yīng)著,襄王不見心悅的人,左顧右盼的尋找,太子按著他肩膀:“咱們今日不忙,煮茶論道,說說老師教的學(xué)問?!?p> 兩人拾級上了水趣樓,不多時輕衣羅裙的女使們送上清澈的泉水跟紅泥小爐,襄王在這些清麗女使中看了一圈,并沒看到自己想見之人,不由疑惑的望著太子。
趙元初繞到書架后面,取了幾本書擱在嵌螺案幾上,攤開其中一本,指著上面道:“這詞本是我新得的,你瞧瞧?!?p> 趙元陌瞧了眼,不由笑了:“父皇夸你寬厚穩(wěn)重,你居然會看詞本。”
“詞本也是寫給人瞧的,我難道不是人?”
襄王笑著點頭,是,是是,要不回頭我給你帶捎上幾本,太子說那正好,兄弟二人相視一笑,倒是難得的和煦。
棠梨在扶梯口就聽得上面笑聲朗朗,她甚少聽見趙元初這樣笑,頂多就是勾勾唇角,很少這樣笑出聲。
手中捧著茶餅,她失神想,難道是因為襄王要來帶走她,他就如此高興,既這樣為何又要同她親昵,亦或是自己誤會了,是自己自作多情,將他的寬厚當(dāng)成對自己的特殊。
腦中亂糟糟,她深吸了口氣,捧著茶餅上了樓。
兄弟二人背窗而坐,秋水跪在栽絨地毯上正將茶具一應(yīng)放好,棠梨過去在她身邊跪下,輕手輕腳將茶餅放進(jìn)碾子里,她從樓梯口那處上來,趙元陌的目光就沒怎么離開她過,這會人終于到了跟前,他更是心花怒放,見棠梨纖白的手握著杵子,那鐵杵瞧著沉,他上前捉了她手:“我來吧?!?p> 這一握,將棠梨嚇了一跳,抬頭瞧了趙元陌眼,他笑笑不容置疑奪了她手中東西,當(dāng)真是要親自碾茶餅,棠梨也就退到了一邊,一時間棱窗邊靜悄悄的,除去襄王攆茶餅的聲再沒別的了。
太子素衣淡袍歪在蒼綠絹花緞的軟墊上,臉色寡寡的不知在想什么,趙元陌攆完茶餅丟進(jìn)爐子里烹煮,棠梨在旁惶然道:“婢子惶恐,還是讓婢子來吧。”說著取了旁邊茶匙,襄王又去拿她手中茶匙,替她將事情做了。
秋水在旁開始有些莫名,漸漸的看出些門道來了,她朝寶來看了眼,寶來使了個眼色,兩人欠身告退了,水趣樓上就剩棠梨一個女使。
棠梨起身也要走,襄王不好開口叫她留著,朝太子看,太子垂著眼睫,丟開手中的詞本:“一個個沒規(guī)矩,在這伺候著!”
這話不曉得是對已經(jīng)下去的寶來秋水說的,還是對準(zhǔn)備要走的棠梨說的,口氣很沖,是他一向的脾性。
棠梨悄聲吞了口道:“婢子手腳粗笨,還是喊孫姑姑上來吧。”
襄王笑道:”哪里粗笨?我看看?!闭f著要去拉她的手,棠梨心底一顫,將手一縮,襄王拉了個空,也不惱,狹目笑吟吟看著她。
只是太子臉色鐵青的要下雨,瞪了她眼:“安生呆著!”
棠梨惶然瞥了他眼,沒敢再動,安生呆在一邊,耳中就聽這兄弟二人高談闊論天南地北,她枯坐一邊,不知過了多久,期間幾次襄王想要跟她說話,都被太子將話題扯了過去。
小紅爐上的水滾開幾番,棠梨雙手交握在膝上,終于窗下兩人聊的差不多,襄王要回去了,棠梨跟著兩位皇子站起,跟隨在后,到了水趣樓下,趙元初踱到荷花池子那,望了她眼,棠梨這時深吸了口氣,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襄王賞識你,你今日就跟著去襄王府吧。”
她心底難受,低著頭謝了恩,襄王早就等在一邊,就等太子發(fā)話了,見這邊話終于說話,三步并作兩步過來扶她,棠梨讓了讓,抬起臉也不曉得自己是個什么臉色,但還是對著襄王笑了笑:“我去收拾下東西?!?p> 太子在前面道:“沒什么好收拾的,襄王府什么沒有?”
棠梨心底真是跟針扎一樣,就想著這人怎么就這么絕情?不說他們素日的情分,就說她是慶寧殿的女使,好歹也一年的光景,主仆一場,他就這樣想她走?
忍了心口酸楚,臉也跟著冷了:“殿下說的是,我這就走?!?p> 轉(zhuǎn)身隨著襄王朝宮門那行去,過了石徑,她轉(zhuǎn)頭往回看,太子站在荷花池邊,臉對著這,見她回頭,便轉(zhuǎn)了過身,寬袖掖在身后施施進(jìn)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