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們倆說的每件事聽起來似乎都沒什么關(guān)聯(lián),可實際上卻又處處都是關(guān)聯(lián)。
仔細想來的話,在她剛從那邊回來的時候,這一切就已經(jīng)初見眉目。
慕景弦約她吃飯的那天,她接到了裴落落被綁架的消息。
所以她騙慕景弦路上堵車,轉(zhuǎn)而趕去救裴落落。
那條前往裴落落被關(guān)押的地方的路,亦是幾乎完全黑透的景象。
那時候她以為是因為地方相對偏僻,并沒有多做他想。
現(xiàn)在聯(lián)系起來,才發(fā)現(xiàn)早在她重新回到這里的時候,慕景弦就已經(jīng)在咬著牙齒硬扛了。
而她,還自以為是地跑去他面前,理直氣壯地要他阻止異能界的暴亂。
只是為了她自以為的保護。
她想保護他,卻選擇了傷害他的方式。
這個事實讓司錦姩感到十分沮喪。
“真要說起來的話,我一直有種感覺,我懷疑我哥可能根本沒有想要活著回去那邊?!?p> 這個猜想如同巨石跌落深湖,在司錦姩的心上砸出了一圈圈漣漪。
她抬起頭,神色復(fù)雜地看著裴落落。
“因為媽媽用自己的空間領(lǐng)域救了我哥,造成了我哥的異能混雜,跟咱們倆不同,他并沒有空間領(lǐng)域。”
這件事她們早些時候才討論過,司錦姩仍有印象。
“等這邊世界崩塌之后,我們是可以躲進空間領(lǐng)域啦,可是他卻是無處可去的?!?p> “他應(yīng)該有他自己回到那邊的辦法吧?!?p> 沒有符合自己異能的空間領(lǐng)域的庇護,是不可能承受住單一世界的崩塌的。
這是作為異能者的常識,沒理由司錦姩和裴落落都知道,慕景弦卻不知道。
“確實是有的,”
避開司錦姩探尋的目光,裴落落自顧自解釋,“我出于個人意愿,在這個世界里制作了裴落落這個身體,但是在主世界的慕費一是不可以消失的。”
除了慕費一,沒有其他醫(yī)生能夠保護好司錦姩在主世界的身體。
所以她必須在那里,時刻準備好面對所有可能發(fā)生的突發(fā)狀況。
“所以我做了一個機器,能夠?qū)⑽以谥魇澜绲囊庾R與鏡像世界的意識連接,在必要的情況下,還可以進行兩個世界的肉體互傳?!?p> 她頓了一下,補充道,“主世界現(xiàn)在就沒有我哥,因為你出事之后,他把自己傳過來了?!?p> 司錦姩了然地點點頭,正想說什么,裴落落卻快她一步阻止了她講話。
“原本我是想用機器先把他傳回那邊的,可他偏偏把身體糟蹋成了現(xiàn)在這樣。以他現(xiàn)在的身體情況,恐怕傳送到一半就會直接死透了?!?p> 看到司錦姩倏然睜大的眼,裴落落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她的疑問。
按照她的計劃,是在世界崩塌前將慕景弦傳送回去,然后她進入空間領(lǐng)域,從主世界抽取鏡像世界里裴落落身上的她的意識回歸本位。
這樣他們兩個人都不會出現(xiàn)任何問題,只要等待鏡像世界完全崩塌之后,司錦姩歸位即可。
然而現(xiàn)在慕景弦的身體狀況已經(jīng)無法承受傳送帶來的壓力,而她的空間領(lǐng)域與慕景弦的異能又不相符。
就算到時候想把慕景弦?guī)胨目臻g領(lǐng)域里,也會因為屬性不符而無法起到任何作用。
微抬著眼皮觀察著司錦姩的表情,裴落落嘆息一聲,“但我跟他提起來他就讓我閉嘴,我覺得他應(yīng)該是沒想活著回去?!?p> 司錦姩放在桌上的手突然握緊,裴落落偏頭看過去,只見她眉目緊擰,唇齒緊閉,顯然是在糾結(jié)什么。
“唉,算了,不說這個了?!?p> 有些事并不是不能提,只是裴落落清楚,如果她現(xiàn)在給司錦姩一個現(xiàn)成的答案,那之后萬一再遇到以前司睿挑撥這種事,這個答案很可能就會變成司錦姩心里的刺。
那樣的話,司錦姩和慕景弦之間必然會再次出現(xiàn)新的誤會。
他們之間已經(jīng)有一些不知該如何開口解決的誤會了,若是再疊上其他,今后再發(fā)生什么,慕景弦絕無可能還能像現(xiàn)在這樣再救回司錦姩一次。
“免得我哥知道我跟你說了這些,到時候記恨我。就是可惜我一個人撐不起那么大的慕氏,到時候恐怕我哥的心血全都得敗在我手上了?!?p> 司錦姩當(dāng)然不會讓慕景弦去送死。
只是她并不是特別明確裴落落在暗示她什么。
唯一能夠確定的,是裴落落救不了慕景弦,而能夠救慕景弦的線索在她身上。
可是她一時想不出這線索是什么。
而另一方面,以她對慕景弦的了解,恐怕除了裴落落會違背他的心思,把真相透露給她之外,其他的事情慕景弦都事無巨細地算計過了。
這是極為精細的工作,他必然耗費了極大的心力。
否則不會在發(fā)生了這么多的意外之后,整體還是按照他計劃的方向走。
而這一點,恐怕連一起進入了這個世界的司睿自己都不清楚。
“何必呢?!?p> 司錦姩輕輕嘆了口氣,垂眼看著自己手指上的那枚戒指。
造型十分簡單,甚至可以用儉樸來形容的鉑金戒指。
沒有鑲嵌任何寶石,只是做成了簡單的花枝樣子。
看起來并不惹眼。
其他人看不出來,那簡單的花枝卻是大有門道。
如果這里有一支鼠尾草的話,經(jīng)過對比就會發(fā)現(xiàn),這枚戒指的戒面正是鼠尾草的樣子。
正是她的異能界代號,鼠尾草,Sage。
“是不是想不通?”
看她遲遲沒有繼續(xù)說話,裴落落試探著問。
卻見司錦姩輕輕搖了搖頭。
如果是以前那個,會把自己矯情的心思都寫入日記的司錦姩,必然是無法理解慕景弦的用心的。
可坐在這里的司錦姩,卻是可以理解的。
他想要讓她好好活下去,哪怕他無法再守在她的身邊。
只要她覺得開心幸福,就算是赴死他也一樣心甘情愿。
“其實,哥是真的很愛你?!?p> 不忍再看她眉目間的悲傷,裴落落玩弄著自己的手指,“我不知道當(dāng)初你們之間到底出了什么問題,也不知道司睿到底跟你說了什么讓你對我哥那般憤怒,但是他是真的愛你在意你的?!?p> 兄妹兩個人因為司錦姩而互相看不順眼很多年,可是再怎么說,也還是有血緣的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