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為了你,才丟掉性命的,真是愚不可及!我道她聰明,卻不想竟看錯了人,你可知她本將恨看得勝于一切,恨不得親手誅殺我這個義父于劍下,而只是為了一個你,她竟沒有絲毫猶豫選擇了死亡,仿佛那才是她的最終歸宿。”
離塵似乎恨極了,“我早告訴過她,要絕情絕愛,她偏不聽,如今便是自食其果。死了也好,只是你說她為你這樣,值得嗎?”似在詢問,又似乎只是在發(fā)泄心中的不滿。
廉止面色一沉,“你住口!她的心愿我自會替她完成!我是不值得,但她的心意,容不得任何人來評說!”
說完,廉止握緊劍,開始了新一輪的廝殺。
黑衣男子一嘆,這世間為何有如此多的癡情男女,為何那般透徹的人也沒能看透這世間情愛,問世間情為何物?
殺氣漫天,可天空卻依然是澄澈的,回想著云黛之前指導(dǎo)自己的動作,一招又一招,最后,那把劍終是刺入離塵的身體,離塵滿是不可置信。他縱橫江湖這么多年,此次是他輸?shù)淖顟K的一次,而代價則是他的命。
可奇怪的是這一刻沒有愛也沒有恨,連那僅有的不甘心也都消散無蹤了,真正到了死的這一刻,離塵的心中卻似乎將一切都看得分明。離塵輕輕閉上眼,腦海里浮現(xiàn)的則是那個小女孩兒練劍時執(zhí)著的身影,無數(shù)次的揮舞,他知道她只是不想讓他失望,至少那時他是她很重要的人!
那時,他回頭的時候,女孩臉上揚起燦若星辰的笑,一剎永恒,他聽她軟軟糯糯的喚他“義父”,他的心中也便柔軟了起來。
黛兒,終是義父錯了,不該逼你至此!原來這便是他記憶深處那一抹暖,黛兒,你可會害怕,義父來陪伴你可好?這一次,沒有人可以再傷害你,離塵緩緩倒下。
廉止拔出劍,望著那上面刺眼的鮮紅,突然耳畔一陣轟鳴,他拼盡全力支撐但卻到底跌倒在地,他很累,很累了,終于可以休息了。
“黛兒,你會不會像以前一樣想方設(shè)法來阻止我休息,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因為你已經(jīng)不在了??!”廉止陷入昏迷前這樣想。
“綾兒,回去吧?!焙谝履凶娱_口說。
鎖妖綾幻化成人形,滿眼猶豫,“可是主人她……”接下來的話,她說不出口了。
“綾兒,生死由命,她已經(jīng)死了,你們的緣分也便盡了,她也不再是你的主人了。你已經(jīng)完成了你的使命,走吧,你也該等待下一任皇室圣女了?!?p> “是?!闭Z罷,那黑衣男子與鎖妖綾皆已消失不見,而一封信則慢慢落在廉止胸口,靜靜地等待著被拆封。
“廉止哥哥,你終于醒了?!鼻宕嗟穆曇魥A雜著一絲喜悅,茫然睜開眼,這世界好似變了個樣,可是一切又好似未有什么變化。廉止伸手撫胸,空空的,有些難受,好像少了些什么。
突然,廉止像是終于回憶起了什么,他身軀一震,“不,那不是真的,黛兒她,怎么會死,不,不會的,她不會離開我的?”他喃喃。
那不過是一場夢,待夢醒時她會看著他,抱怨他怎么醒的這樣晚,也不同她說說話!
那時,她那清冷的聲音便會喚他“將軍”,聲音涼涼的,他卻是會歡喜極了。
云紫發(fā)現(xiàn)了他的異常沉默,半響,她拿出那封信遞給廉止,廉止一愣,接過信,然后細細閱讀起來。
將軍,這定然是我寫的最后一封信,想來這好像也是我第一次給你寫信。阿止,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這樣叫你了,我總覺得,這樣稍稍親切一些,我想這樣喚你的。不要問我為什么?沒有為什么!
如同我喜歡上你,莫名其妙,可是我自己卻阻止不了,你是我妹夫,而且,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對于這一點,我不知是否該高興,我終究要離去,而這卻不會是結(jié)局。
離塵妄圖通過我,讓我以圣女的身份控制云國,我怎會讓他如愿。雖然我并不十分喜歡這個國家,可我又怎會甘心被別人利用,更何況,他還是我的殺父仇人。
我會盡力保住云國,因為那是你的家。我這輩子也許是個笑話,生而認賊作父,又錯戀你。
是以,再不會有這些笑話出現(xiàn)了。而此生,再也不見。云黛
一瞬無力,那封信落在地上,悄無聲響,你又怎知我沒有喜歡你呢!你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初見那一眼,你便在我心間,可我不敢承認自己的情。怎么辦,黛兒,你不在了,我要愛誰呢?
你說過,我們是一輩子的朋友,一輩子啊,如今,你在哪里?他的手有些顫抖,緊接著,他向外走去,一步一步,緩慢卻堅定,云紫用手捂住臉,淚如雨下,她知道很早之前她就知道,她的一生再也沒有他。
云紫曾經(jīng)自私地想過,廉止那般遲鈍,連自己喜歡云黛也不自知,那她便也不點破,自欺欺人也好,她以為她能和他一輩子,卻不曾想命運如此,云黛永遠都會是他心口的朱砂,永生永世,她是他的黛兒。
夕陽下的身影被拉長了許多,風(fēng)伴著雨,黛兒,我們離開這里吧,我知道你不喜歡這里,所以我?guī)阕摺?p> 沒有人回答,也永遠不會有人回答了,那個他心尖的女子走的太快,他甚至來不及說一句,黛兒,我喜歡的一直都是你!
瑯華和沈斐言靜靜地聽完了廉止講的整個故事,一時間,只覺得自己的心情也沉重了不少,原來竟是這樣,愛而不得,實在讓人嘆惋,而如今,好不容易明白了彼此的心意,可已是陰陽兩隔,現(xiàn)下,云黛更是不知何故,竟是再不愿見廉止一面。
“將軍可知如今世間諸多猜測,都道圣女出了事,且都言是將軍所殺?”瑯華有些不解,“將軍不在意旁人的惡意猜測嗎?”想來廉止應(yīng)該是很在意自己名聲的人啊,他給她的感覺便是如此?,樔A身旁的沈斐言也有些不解,他只是看著廉止,等著廉止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