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應該緊張的,畢竟這是她第一次上戰(zhàn)場殺敵,生死未卜,吉兇不知。可是此時此刻,她的內心卻毫無波瀾,有什么好怕的呢!她想,錄植他,不也是這么一步一步過來的嗎?
祁鈺這一戰(zhàn)勝得十分不易,但她到底勝了。在天界,過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這一戰(zhàn),祁鈺之名大揚,自此,再無一人懷疑她是命定的司戰(zhàn)神君。
滄尤看著傷痕累累的祁鈺,滿眼疼惜,他替她上藥,動作分外輕柔,可語氣卻是十分嚴厲:“不要命了嗎?雖是神仙,可傷至魂根仍是會神散的!”
祁鈺知道滄尤是在擔心她,也曉得自己應該放柔語氣,可是骨子里的倔強不允許她這么做,于是她開口:“二哥,我真的沒事,皮肉傷而已,不出幾日便會見好。”
“你……”滄尤有些氣不過。
“二哥,我真無事,以后這樣的傷定然少不了?!逼钼暵f,“你知道嗎?當我用自己的力量保衛(wèi)了天界時,我真的很開心?!闭f完,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給平時冷若冰霜的臉上增添了無數暖意。
滄尤不禁被這樣的笑感染,半響才道:“阿鈺,下次別再把自己置于如此險鏡了?!?p> 祁鈺看著滄尤,鄭重道:“二哥放心,我不會了。”她還有很多很多事要做,還有一個人,她得看著他走完這一輩子,不然,她怎能心安。
“阿鈺,你可知道,魔界大殿莫越是個睚眥必報之人,此次你讓他丟盡了臉,想來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睖嬗任Ⅴ局?,語氣有些擔憂。
祁鈺道:“二哥安心,阿鈺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p> “也只能如此了?!睖嬗赛c了點頭。
祁鈺知道凡界的錄植也在打仗,心里很是擔心。很奇怪的感覺,明明她自己也在戰(zhàn)場,可是她最為擔心的卻是錄植,她可以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卻容不得錄植受一丁點兒的傷。
打開觀凡鏡,錄植的身影在眼前呈現(xiàn),她就那么看著他,隔著天與地的距離,嘴角卻有了一絲笑意。這才是他,是祁鈺認識的錄植,那般認真。
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痕跡,額角似乎有了皺紋,可是,他依然是她記憶中的樣子,那么俊朗。
他似乎對身邊的人做了什么安排,然后隨著號令殺敵。
祁鈺原有些不解為何將帥需親自上陣,想來是為了提高士氣。祁鈺有些擔心,看來錄植這一戰(zhàn)也甚是棘手。
錄植英勇殺敵,祁鈺只是專注的看著他,她想,他所使用的便是凡界所謂的武功,看起來,錄植似乎很厲害。
錄植的周圍還有好些人保護著他,再加上錄植武功高強,本來是不會有什么危險的,可是,錄植身側的人突然舉刀向他捅去,錄植正忙著斬殺前方敵人,未曾注意身側動靜,周圍人亦是反應不及。
祁鈺只覺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拼了命的向鏡中施法,可卻沒有半分作用。錄植中刀吐血的那一刻,祁鈺才在恍惚中念起,觀凡鏡只可觀塵,萬不能影響世間事。
片刻,祁鈺方才所在的位置上已再無人跡,觀凡鏡孤零零地躺在桌子上,一陣風吹過,空氣中似乎還有些祁鈺身上的香氣。
祁鈺在與魔界作戰(zhàn)時所受的傷并不輕,到凡間時已耗盡大部分仙力,但她沒有片刻歇息,隱身來到錄植面前。
軍營里彌漫著一股悲傷的氣息,軍醫(yī)來來往往,一盆盆被血染紅的水被端了出去,軍醫(yī)各自忙著,臉上皆是焦急擔憂的樣子。
祁鈺只呆呆地盯著錄植,他的臉色很不好,嘴唇青紫,必然是失血過多,額間有密密的一層冷汗,身子也在不停哆嗦,那雙星辰般的眼睛閉著,讓人無法窺視其中的美好。
祁鈺從未見過這般虛弱的錄植,她伸出手,想觸碰一下他的臉,可卻又不敢,她怕,鋪天蓋地的恐懼。
錄植,你不要出事。祁鈺在心底念著。
錄植受傷的位置在胸口下,只差一點便當場斃命,祁鈺只覺得自己似乎也失血過多,不然為何會覺得心頭泛起絲絲涼意,手腳亦是冰涼。
祁鈺終是用手撫上錄植的心臟,跳動得不是很有力,慢慢的,似乎快感覺不到心臟跳動。祁鈺收回手,不顧自己大傷未愈的身子,對軍營中眾人施了定身術,將這軍營設下結界,然后,她慢慢現(xiàn)出了身形。
“錄植,我是祁鈺,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祁鈺開口,“別怕,我會救你,你不會有事?!?p> 祁鈺施法,沒能看到錄植的睫毛顫了一顫。祁鈺壓下心頭泛起的血氣,不管不顧的為錄植療傷。
錄植原本在一片黑暗中摸索著前行,突然,前方出現(xiàn)了一道光,而那光中似乎有一個紅衣似火的女子。錄植從不以皮囊為標準評判一個人,可是,他在此刻覺得,這女子美如天仙,讓他的心都為之微微顫抖,這是自己此生從未有過的感覺。
錄植渴望走近一點兒,再近一點兒,他要聽清楚她究竟在說些什么。
“錄植,你得醒過來,不要死,我不許你死?!变浿猜牭侥桥舆@般說,他覺得有些奇怪,明明他們不認識,為何那女子喚他名字時如此熟稔且?guī)еH切,而他并不排斥。
“錄植,我會救你,你不會有事的。”錄植又聽見那女子開口。
救他?他有些納悶,他怎么了,為何需要人救?哦,好似是被他最為信賴的部下刺了一刀,如今,他大概是要死了吧。其實,這樣也沒什么不好的。他已經活得夠久了,死,也沒什么不好的,他本來就不希望這樣活著。
錄植知道,那部下是陛下的人,可卻不知道陛下已對錄家如此忌憚,他想,他死了,錄家也許才能夠好好的。罷了,罷了。
祁鈺能感覺到錄植的求生欲越來越少,這樣不行,再這般,怕是連她也救不回他。祁鈺越發(fā)著急,該怎么辦才好,怎樣才能激起他的求生欲呢!